红门画廊创始人布朗·华莱士：“倒计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作为中国最早成立的当代艺术画廊之一，2017年入驻798艺术区的红门画廊由来自澳大利亚的布朗·华莱士先生于1991年创办。多年来，红门画廊始终致力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推广及国内外艺术的联络。在为中国当代艺术家及更为广阔的国际艺术界服务31年后，红门画廊将通过4场告别展览 ——《倒计时系列 4 – 3 – 2 - 1》呈现在过去的岁月中曾与其并肩奋斗的三十余位艺术家们的创作及成就。而从实体空间运营中抽身之后的布朗将把时间与精力更多投入到包括驻留项目、国际交流等在内的艺术事业之中。
“这30年是梦幻般的、美妙的岁月，令人欢欣鼓舞。”
798艺术：从3月至7月，红门画廊陆续呈现《倒计时系列4-3-2-1》，如何想到策展这样一个主题展览？你是如何就策划系列展的想法与合作艺术家们进行沟通的？
布朗·华莱士（Brian Wallace 红门画廊创始人）：2020年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在澳大利亚滞留了一年，直到2021年才回来。我决定在红门画廊30周年的时候用记忆墙项目来庆祝。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效果非常棒。它让我意识到这30年是梦幻般的、美妙的岁月，令人欢欣鼓舞。
布朗·华莱士在红门画廊30周年展览现场
去年下半年有一点业务。我想着该怎么办，也就是我所说的考虑关闭画廊的事。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时期，我要如何向艺术家、员工、亲密的朋友和客户解释，这太难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想好，直到春节后才有足够的勇气做出决定。然后我和艺术家们想着如何利用最后的6个月，以一种庆祝的方式去做这件事，而不仅是关上门说再见。展览的名称是我有一天早上醒来突然想到的。“倒计时”可以有很多意思，它既可意味着结束，也可意味着新的开始。
当我和每个人说出这个决定时，刚一开始他们都有点难过和震惊。之后，所有人又感到非常兴奋，并支持我的想法。一些最初以及最近加入红门的艺术家都是第一次被画廊代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非常重要的经历。他们都认为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工作，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我们在30周年的时候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活动，并获得了赞誉。怀着成就所带来的欢乐，每个人都充满热情。中国当代艺术从1980年代末到现在经历了起起落落的30年。
《倒计时系列4》红门画廊展览现场
“倒推的方式就像是一次回顾，表达了对这些艺术家的敬意。”
798艺术：这四场展览以一种倒推的方式分别呈现最新、2000年后、20世纪90年代加入红门的艺术家作品，有一种向前追溯的感觉，这样的安排是处于怎样的考虑？
布朗：我们有32位合作艺术家。一开始我们想以四个艺术家的作品为一个展览内容，但当我开始着手时才意识到要做这么多的展览，后来考虑还是以八个艺术家为一个展览，一共可以做四个展览，每个展览至少三周，这样时间刚好到七月中旬。我看着艺术家的名单，想着他们是什么时候加入的红门画廊，一切就敲定了。第一个展览呈现的是最近加入红门的艺术家，第二个展览是2007年到2016年加入的，最后两个展览都是上世纪90年代加入的。许多90年代加入红门的艺术家依旧和我们保持合作，我认识他们很多年了。新加入红门的艺术家有年轻人，也有出生于60年代的人，比如农少华，他们对外界而言还算是新人。四个展览就足够了，倒推的方式就像是一次回顾，而且我认为它表达了对这些艺术家的敬意。
《倒计时系列3》红门画廊展览现场
798艺术：红门画廊合作了数十位艺术家，参展作品以他们创作的哪类作品为主？
布朗：不同的艺术家有不同的呈现。有些是艺术家更具代表性的作品，有些则是比较新的作品，类别并不重要。比如，现在正在展出的蒋巍涛的绘画，李金国的雕塑、新媒体艺术团体“六岛”的LED作品，他们做这类作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有一些则是比较新的作品，比如王阔阔的作品，他在上一次展览中刚展出过。
“我们一直看着彼此，共同成长。”
798艺术：事实上，红门画廊创办的30年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30年。这期间包括创作、收藏等在内的行业趋势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从目前系列展呈现的作品中可以看出红门画廊的合作艺术家不仅涵盖不同年龄阶段，在创作风格、形式及观念上也具有多元性。你认为红门画廊的合作艺术家们是否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这种变化？
谭平、艺术家托尼·苏格特与布朗 1994年
布朗：90年代初，红门最开始合作的艺术家们，比如王利丰、苏新平、刘庆和、谭平，都在那个时期有很好的发展。苏新平和谭平都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后来他们分别主要以油画、丙烯的方式创作。刘庆和仍旧采用传统技法创作，但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拓展。我们现在都年逾60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也从单位退休了。我们一直在一起，这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部分。我们一直看着彼此，共同成长。
之后画廊又有了新的合作艺术家，并发展壮大。但我认为红门提供给他们的一样东西是发展和创造的机会，这不仅仅是指一个起点，而是让他们看到许多不同的东西，看到一些老艺术家提供的先例，给他们更多的信心。他们有很好的基础，所以可以从版画转到绘画、雕塑、摄影等不同媒介。或者如果他们自己做不到，也知道应该去问谁。所以我认为，年轻的艺术家们确实感受到了老艺术家们的力量。他们可以彼此分享，这样他们对自己可能想要的东西更有信心，而且他们也有很多时间。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
艺术家们作品主题的变化，有来自他们的个人经历也有他们的观察，这种变化即反映了中国的变化。一些老艺术家们经历过艰难岁月，而年轻艺术家们生活的时期一切都很好，且越来越好。但在过去的五年里，他们遇到了一些困难，特别是在北京。比如，市场一直很艰难，生活成本真的很高，工作室被占用而不得不在其它地方继续；再加上大环境不稳定的原因，对他们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也许对他们的经历有好处，但冲击明显。而之前合作的一些老艺术家毕业于央美，在央美、艺术研究院工作收入稳定。所有这些不同的经历，都反映在艺术家们的作品中。比如，此次参展艺术家农少华于7、8年前才开始画画，他不是毕业于专业院校，而是自学。他成长于山西，曾在火车上卖票。他的画作虽然不以技法见长，却蕴含着地域背景；画面粗糙而坚韧，在他的画面中可以看出不同的生活经历。
“我的哲学就是坚持下去。”
798艺术：从1991年到2022年，作为一家经营了31年的画廊，红门画廊秉持“以艺术家为核心”的理念，不仅发掘了一众艺术家，还致力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推广及国内外的艺术联络，并创办了“驻地艺术家项目”，等等。而红门画廊却总是保持着低调。你如何看待一家画廊的使命与责任？你认为红门是否完成了它的预期？
布朗：红门初建时，真的没有其它的画廊。我们没有经营画廊的经验，完全是从头学起，所以那时的期望就是把画廊发展起来。那时也没听说过艺术博览会、拍卖这类艺术产业。我们那时真的没有长远的眼光，甚至不知道能走多久。
我的哲学就是坚持下去。有一个好想法，能引起艺术家和观众的共鸣，我们就这么做。有一个良好的展览形态，尝试与艺术家长时间合作，定期为艺术家举办展览。1993年我们去广州参加了首届中国艺术博览会，那也是在中国举办的第一个艺术博览会。艺术产业和红门画廊自身都获得了发展。
90年代，我帮助澳大利亚的艺术家来北京做艺术驻留。2001年，红门画廊创办“驻地艺术家项目”，还是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发展，没有其它经验可供借鉴。那时中国艺术家根本不知道驻留是什么，而国际艺术家想参加驻留计划，他们知道这对职业生涯、艺术实践所产生的影响。所以我们也开始做驻留项目，直到2020年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才停下来。
红门国际艺术家驻地项目海报
驻地艺术家在红门画廊座谈
总之，2000年代我们有很多国际艺术家、中国艺术家。我们与许多国际文化机构合作，把国际艺术家带进来，把中国艺术家送出去，这是很大的进步，他们能够做到每两个月派遣一名艺术家，或者每年派遣几名艺术家。所以这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了这个项目会有很多有趣的人参与进来。因此，对于国际艺术家和来到北京的中国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大熔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做驻留项目不是为了盈利，实际上还有损失。但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正是这种交流让中国艺术家与国外艺术家能够彼此认知、彼此了解，所有这些都是由艺术驻留项目带来的巨大能量和创造力。很多国际艺术家可能之前对中国当代艺术并不了解，他们想来看看，之后便沉浸其中。走访798艺术区、草场地艺术区、艺术家工作室，这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有益的经历，因为这能够帮助他们创作新作品、拓展自身的实践。带着这样的成就，几乎所有来中国驻留的艺术家们回到自己的国家后，都会和身边的艺术家、画廊从业人员、策展人或作家朋友谈起这段在红门驻留的美好经历。借由这些驻留艺术家，他们社交圈里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了红门画廊。所以，这真的很值得去做。这是过去20年的伟大遗产，情况好转后这将会是我继续做的事情。不只是带艺术家来到这里，也带艺术家去其它国家。疫情开始前，他们在重庆、上海、广州、深圳、景德镇、厦门也设立了驻留项目。所以艺术家们不必一定非要来北京、上海驻留，他们也可以去其它地方。如果他们想来北京和上海，只要坐高铁就行了。
红门画廊90年代导航图
“发展驻留项目将是我的兴趣所在”
798艺术：红门画廊曾辗转于东便门角楼、中国大饭店、798艺术区。之前你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画廊实体空间业务上，当你能从实体空间业务上抽出更多时间和精力时，是否会考虑以线上之类的方式继续相关经营？你未来是否还会参与到与艺术相关的事业中？
布朗：我很确定我会的。关闭这个空间后，我们可能会在798留有一个办公空间。所以我们仍旧会保持这种联系。不经营这么大的空间，我就有时间做其它事情，比如去看更多的展览、参观艺术博览会、走访工作室，等等。就像我刚才谈到的，发展驻留项目将是我的兴趣所在，不一定在北京，可以是其它很多地方。我乐于分享，没那么自我，没那么好胜。我想我仍然会参与其中，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会去更多的国家旅行，建立更多连接。
798艺术：据悉，798艺术区将依据政策规定对符合标准的园区机构实施房租减免，这样，红门画廊可以继续开放，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期间你有怎样的规划？
布朗：在798管理层的大力支持下，红门将呈现一个新的展览项目，并将持续至2022年底。项目聚焦于与其他策展人及机构合作举办特邀展览。我们将征集诸如陶瓷、肖像画、儿童教育、国际艺术等类型的展览方案，这些方案可以是与独立策展人、教育机构，及在线平台的合作。 近期我们也举办过类似的展览，如“37 x 33 cm 当代肖像群展”、“Open 释放 - 当代儿童绘画展、Artand的“独唱团郭警个展”、“碎片 - 陶瓷作品展”等。
“红门画廊30周年纪念项目——记忆墙”展览现场
“红门画廊拥有这段历史”
798艺术：经营红门画廊30年来，你最珍贵的记忆是什么？如何形容自己的这30年？
布朗：我总是说，介绍一个新的艺术家对我来说可能是更有价值的事情，这可能是他/她的第一次个展，我们一起把作品挂在墙上，一起策划、布置。年轻艺术家往往对自己的未来不确定，我会告诉他们现在做得很好。像西藏当代艺术的领军人物之一嘎德，还有很多已经从事创作10年到15年的艺术家们，他们做得都很好。看着他们追逐理想，于我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布朗设计的红门画廊开幕展邀请函手稿
筹备30周年展期间，我们收到一箱又一箱的材料。我们找到了很多历史资料，特别是90年代的印刷资料，比如红门1988年第一次展览的邀请函，1991年在东便门时的展览邀请函。那时画廊很少，策划的展览也很少。ACAC当代艺术档案库对90年代的历史特别感兴趣，其它画廊没有那个时期的作品，而红门画廊拥有这段历史。ACAC当代艺术档案库将这些资料全部数字化，扫描了共15000张图片。总之，这就是我所获得的。现在它们被记录下来了。一旦被妥善保存，任何人都可以对其进行研究和写作。将这些资料数字化也是红门30周年展时我的一个想法，但却不知道如何去做、如何去管理它们，好在档案馆做了这方面的工作，这很好。这些资料现在可以供大家查阅，而不再是仅仅被存放在盒子里了。
采访：王薇
图片提供：红门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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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特殊时期，大家外出，
一定要做好个人防护哦~798艺术区内每日保证消杀工作
为您提供安全园区环境，
请大家配合测温和信息登记服务！
798艺术区开放大门入口设置检查点，采取佩戴口罩+“健康宝”信息确认+体温测试+核查证件（信息登记）等方式，符合标准进入。进园区后，避免去人多的地方、避免聚集，做好个人防护，室内看展要听从工作人员防疫措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