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厂我才知道,除了“名气”的外套,其实我什么也不是
2022年我的最深刻印象就是各家大公司的裁员,然后是被裁后的各种求职故事。
立马找到的、苦寻大半年找不到的,计算自己可以有多少裁员补偿金已经成为我们的日常,甚至还因此成为聊天的话题:比如补偿金高的,不少人希望老板垂怜,放人给钱;来了一两年的则慌张自己可能的下一站。
临近年底,预计“被请走”的人将会更多,工作网站的流量和论坛人气都异乎寻常的高。
按照几年前的惯性,大厂裁员名单已经悄悄地在猎头,或者同行、上下游企业里,就等这边拿着补偿,那边就选着谈新工作合同。毕竟大厂了挤满了名校、专业的厉害人。但是今年的行情则把这几年企业招聘的泡沫和大厂过度耀眼的光圈显露无疑。
“我是阿伟,今年34岁。在半年前,我还是阿里的一名员工,担任数据专家,职级是P7。在他人的眼中,我这个年纪拿到百万年薪在同龄人中算是混得还可以。
结果,一个月,两个月......直到国庆节已经四个多月过去了。我面试了三十多次,公司标准从大厂一降再降到中小厂,竟然没有拿到一份合适的offer。
三联生活实验室表示,年轻人对大厂的感情走过了三个阶段:
首先是向往,听说最出色的人、最有名的产品和最丰厚的工资都在那儿,所以自己也想去“迭代成长”一下。毕业后花上万块钱买一份大厂实习的人,比比皆是。
其次是厌倦,进了才发现,996、007,连工作汇报都要卷。即便钱多,那是因为“除了窝囊费还挣了住院费”。
如今,对大厂积怨已久的年轻人自己都没想到,真正离开大厂之后,他们对大厂的感情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怀念大厂。
报告显示,在经历被动离职后,仍有37.1%的职场人选择留守赛道。在1786位35岁以上的大厂受访者中,也有近四成的人(36.4%)在离职后会继续选择互联网大厂的工作。
中国互联网20年的发展,造就了一个新的互联网中产阶层,而在这过程中发生的故事,正激励着包括阿伟在内的年轻人们为进入大厂前仆后继。
事到如今,成为一颗昂贵的螺丝钉已非易事。
在“打工人”的世界中,关于“大厂”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根据新周刊的消息,2019年一个头部大厂校招接受了几十万份简历,但是最终发offer的只有3000多份,录取率不超过3%。而去年某知名互联网公司非技术类的报录比达到了惊人的3000:1,甚至超过2021国家公务员考试最热报考岗位的报录比2774:1。
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在豆瓣职场小组、小红书、B站等社区里,永远有人在炫耀自己“拿到大厂offer了”,有人在求教大厂应聘指南,甚至有不少人在这些帖子下面蹭欧气。
有一名在互联网行业工作近10年的求职者表示,自从连续辞掉两份工作之后,他的职业目标已经从“赚大钱”变为了“进大厂”,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份足够稳定、工资够高又体面的工作——谈及在“大厂工作的朋友们,他的眼睛里全是羡慕。(来源:和牛财经)
甚至有进入大厂的二本大学生告诉媒体,“就算要离开,也是让人打死抬出去。”
而要问原因,刘幸或许能给出一个答案。
刘幸第一次感受到大厂带来的荣誉感,是从马家堡上了地铁的那一刻。尽管早高峰的地铁让无数乘客变得像蚂蚁一般渺小,但胸前工牌吸引来的目光,还是让她感觉到在芸芸众生中多了一丝存在感。
大厂光环的惊喜还在后面。3月中旬,这家成立于2018年4月的互联网巨头更让她赚足了朋友圈的点赞数——当天晚上电视台采访她的新闻登上了《新闻联播》——虽然她只说了两句话,虽然她只是一个日薪100元的实习生。
和刘幸一样,在很多人心里:进阿里,进大厂,就是职场生涯最高、最好的天花板了。
此前某媒体曾发表了一篇名为“大厂高薪惯坏年轻人”的文章,招来不少质疑。把整个青春奉献给大厂的年轻人,质疑大厂开的价格到底算不算高薪。但现在,据澎湃新闻报道,很多年轻人却转头质疑起了自己:“离了大厂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厉害”。
字节跳动工程师老陈表示,在以前,P7是基层干活的最高层级,近年来有些通货膨胀。
连阿伟自己都表示“自己过去3年虽然是在阿里,但无论是技术还是架构方面都在原地踏步,没有丝毫的进步。很多时候,自己其实是在做ETL,开发报表这样螺丝钉一样的工作,每天看似很忙碌,但做的事情价值有限,自己的成长也非常受限。”
另一位阿里员工李卿表示,作为P7产品经理,“听上去好像还挺牛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是干活的一线执行者,需要忍受高强度的加班。在李卿看来,大厂产品经理岗的工作价值和成就感也乏善可陈,“这个岗位很奇特,它好像也没什么特殊技能,门槛较低。” 因此,她甚至认为自己“没有任何特殊技能,如果要换方向,除了多年的工作经验外其实并没有突出的优势。”
观澜网络CTO范凯表示,在过去中国互联网的高速发展时期,有相当多的工程师实际上拿到的是超出自己能力水平的职级和待遇。
当阿里,腾讯,字节这些互联网巨头在粗放的扩张期,工程师数量就是限制业务快速扩张的瓶颈。因为有太多的业务方向需要尝试,太多的市场空间需要占领。只要填够了人,就可以占领市场,扩大规模。
在持续的供需失衡的职场状况下,薪资水平必然是水涨船高的。拿到百万年薪,并不意味着你的能力水平到了,单纯就是大厂缺人但是不差钱,就有这个实力砸钱抢人。
然而一旦互联网行业触顶,大厂结束了扩张期,进入平台期甚至开始衰退,毫无疑问地就是通过缩减人员规模,特别是缩减那些性价比不高的人员,来节省公司的运营成本。
正如十几年前原HP的大中华区总裁孙振耀先生的著名的离职感言:“外企员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公司的成功,并非个人的成功。西门子的确比国美大,但并不代表西门子中国经理比国美的老板强,甚至可以说差得很远。
实际上,外企公司随便换个中国区总经理并不会给业绩带来什么了不起的影响。好了问题来了,当这些经理人40多岁了,他们的薪资要求变得很高,而他们的才能其实又不是那么出众,作为外企公司的老板,你会怎么选?”
这就是一个行业发展的起伏,对个人职业发展命运的摆布:碰到行业扩张期,你的高收入并不意味着你能力强;而碰到行业衰退期,你的失业也不代表着你真的不行了。
“与大厂光环共存的是弥漫在空气里的压力。月度考核、季度考核、半年考核、全年考核,名目不一的考核让她透不过气。职工在岗位上作出的每一分贡献,都要在固定的节点由明确的量化指标呈现。" 那段时间,一想到试用期转正答辩我就寝食难安。"
还没等待被毕业,她就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现在,江可欣已在新公司待了近一年,过上从前自己羡慕的生活:踩点上班,到点下班,没事摸鱼,有事加班——因为她对职责外的工作有了明确说不的理由:薪资有限。虽然各类福利和以前比不了,但世上没有完美的工作,用降薪换时间,她认为值得。
与江可欣的45°人生不同的是,今年四月份毕业的蒂亚戈找到了一份20%涨幅的工作,看着身边的前同事在新工作只能被降薪或者平薪,蒂亚戈感觉自己很幸运。
“保持自身职场竞争力,成为他对抗不稳定性的有效手段。他从来没有放弃对技术的追求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企业。
现在接手的项目有些棘手,有很多问题是以前遗留下来的。但是对于有价值的项目我并不反感加班,工作就是一个解决问题、积累经验的过程。"
也许接受工作和休息的模糊界限,是每个大厂人的必备素质。“
整体形势让人们很难乐观,据陆玖财经报道,有人甚至认为互联网要到2026年才能恢复元气,在那之前会一直处在收缩状态。
一位猎头表示,“拥抱变化”是互联网文化的金科玉律,加入大厂的互联网人也必须学会快速适应,比如不断调整的组织架构、随时修改的战略方向、频繁更新的同事......
前程无忧首席人力资源专家冯丽娟表示,之前企业雇佣人才,购买的是候选人的学历或者技能,现在更看重的是失败的经验,经历过裁员或者创业失败然后再站起来的人,才是一个成熟的职场人。
能进大厂一定程度上证明他们的学习能力和自我驱动力很强,这些特质不会随着从大厂离开而消失,所以也更容易得到其他公司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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