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事丨刘建生：镜头下的强权统治者：金正日与巴沙尔

2017-04-16 新三届

作者简介:

刘建生，1954年生人，1969-1976年当兵，1976-1979年当工人，1979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1984-2014年新华社摄影部中央组记者，现已退休。作者专著《当代风流：我镜头中的100位世界领袖》，新华出版社2008年出版。

原题：

我拍叙利亚总统巴沙尔

和朝鲜总书记金正日

原载：老刘摄影忆事

近日叙利亚和朝鲜成为世界焦点。看看特朗普的表现，你不得不佩服这老兄的阴招损招。

叙利亚总统巴沙尔

在和我们老大吃点心的时候，老特忽然宣布因为叙利亚向妇女和小孩使用毒气，所以美国发射了导弹。正在吃饭，你也没有地方核实真假，这等于逼人表态。昨天叙利亚总统巴沙尔说，俺们的化学武器早就上交了，根本就没有。

2002年6月的一天，本人在大马士革的总统府拍摄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会见我国领导人。那时候叙利亚有一个比较奇怪的规定：总统和我国领导人握手时不许照相，只能在很远处隔着人缝看着，待宾主落座之后才可以过去拍摄几分钟。当时还感到意外的是，身高将近一米九、体格也比较健壮的巴沙尔总统讲起话来却似女人般细声细气的。

那时候看到的有关巴沙尔·阿萨德的报道，几乎都是正面的。

比如，大马士革的居民们经常会在商场里看见总统夫妇亲自购物，买完东西后自己开车回家。如果在路口遇上红灯，也会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等候变灯通过。并且干的这些事儿都很自然，背后也没有一个叫什么小组的写作班子给他大肆宣传。不过那会儿他上台才两年，可能还不知道如何运用权力。

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巴沙尔·阿萨德可能还是伦敦的一个眼科医生。他的总统父亲有四个儿子，巴沙尔排行老二。老总统从小就打算把大儿子巴希尔培养成为接班人，加之巴沙尔从小对政治也缺乏兴趣。所以，巴沙尔在高中毕业后进入了大马士革大学医学院眼科就学，后来去了英国进修深造。他的英国老师曾经评价说，巴沙尔医生“从不装腔作势，对病人的态度无可挑剔”。

1994年，眼科医生巴沙尔在伦敦接到了总统父亲的通知，命令他火速回国。原来，他的哥哥、叙利亚总统接班人巴希尔因车祸去世，未来总统的重任落到了只熟悉眼睑、视网膜等人体构造的巴沙尔医生肩上。

为了培养巴沙尔尽快成才，老总统先让他进入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马上安排到叙利亚武装部队下放锻炼。六年后，年轻的巴沙尔迅速晋升到上校。

2000年，阿萨德总统在打电话时突然病发去世，而这时巴沙尔才34岁。为此叙利亚议会匆忙修改了宪法，将选举总统的最低年龄从40岁下降到34岁，为巴沙尔执政扫平了法律障碍。接着，叙利亚举行总统大选，唯一的总统候选人巴沙尔以高票当选。

尽管比起天朝的大官，当时的巴沙尔总统已经算是很亲民了，也不搞特殊化，而且还比较勤政，但风暴还是从突尼斯、埃及、利比亚、也门终于刮到了叙利亚这个极具战略位置的国家身上。

公元前2000年就已经建成的大马士革城，曾被誉为“人间天堂”。根据一个古老的传说，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曾经来到大马士革的城外，在山上匆匆眺望了一眼便马上离去，并且留下了一句名言：“人生只能进天堂一次，如果我现在进去了，以后怎能再进天堂呢？”然而，现在这个人间天堂有变成人间地狱的危险。

从现在国际舆论的报道来看，昔日的亲民总统也许真的变成了暴君。这似乎印证了阿克顿勋爵的一句名言：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上面两张照片，就是那次忙里偷闲拍摄的，虽然水平很差，也算是个纪念吧。

朝鲜总书记金正日

现在再说俺们的亲密邻邦朝鲜。

咱们领导人刚刚离开美国，特朗普就突然向朝鲜派出了航母舰队。给人感觉是俩人商量好了似的，典型的离间计。

经常采访朝鲜领导人的记者都知道，每逢遇有他们最高领导人出席的活动，朝方一般要出动包括电影、电视、摄影记者在内的将近十个人的队伍。如果再加上拿着照明灯的技术人员，那就更多了。人多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些“记者”都是些身强力壮、身手敏捷、能下狠手的壮汉，听说都是朝鲜护卫局的人，所以每次采访都是一次搏斗。（朝鲜护卫局相当于咱们的中央警卫局）

记得某年拍摄金日成总书记访华的活动，我组一位老同志因为偶然挡住了一个朝鲜电影记者的视线，该记者就用拍电影的钢铁机罩狠狠砸了老同志的后脑勺一下。砸得老同志天旋地转，顿时倒地不起，回家后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的大包。

2000年的一天，金正日总书记参观天安门城楼。就在走到一扇窗户前时，前后左右围着他拍摄的朝鲜记者不知为什么突然都把照明灯关上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我马上调整照相机，关闭闪光灯电源，调慢速度，加大光圈，于是就拍到了这张照片。那时候金正日总书记刚刚走上国际舞台不久，有些西方媒体称他为“神秘领袖”。这张照片或许能够体现“神秘”的味道（下图）。

金正日总书记在国内被称为“伟大的指导者”。从朝鲜的报道来看，金正日应该是个多才多艺、兴趣广泛的领袖。他在二十多岁时，就指导了电影《卖花姑娘》、《鲜花盛开的村庄》、《血海》的创作与拍摄。

那时，这些电影在中国受欢迎的程度，比现在任何一部影片都高得多。中央电视台主持人崔永元回忆说，他小时候曾经“穿着棉大衣坐在小马扎上，在零下十几度的露天里，一个晚上连看三遍《卖花姑娘》。”当时咱也是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至于金正恩咱就没拍过了，只有本组的姚大伟记者拍过。不过那次组织上本来想让我去朝鲜的，但是本人比较胆小，一想起本组老同志脑袋上被砸出的大包，咱就找了些理由给推辞了。真是教训啊。

从老金家三代掌权的现实，证明了一句名言：“让自己的子女接班，不会挖祖坟。”

（本号获作者许可推送。特此鸣谢。）

刘建生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