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氾水小学的童年（3）
第106期
说心情/七月
编 辑/廿芭
千叶树/点蓝字请关注
01
前几天的午夜，我一边回复《千叶树》里各位朋友的留言和打赏，一边有意无意瞄几眼开着的电视。
这是我的一个不算很好的习惯，我喜欢晚上把电视固定开在六套的电影频道，关掉声音，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忙乎，间或瞅一瞅电视画面，遇到对眼的或者听说过又想看的片子，就停下来掉头看看。
我看到的是白百何张孝全范玮琪主演的《被偷走的那五年》。
我喜欢白百何，是因为她很像我一直就喜欢的一个姑娘，素净温婉而又有些小脾气，
虽然10多年没有再见到她了，但是我还是会想到她，希望在外地的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小学校里的小丫头呢。
我还想起我的五年的小学时光，她们一直好好地留在我的心里，鲜活如初，生动如昨。
谁又能偷走我读氾小的那五年？
谁都不能够的。
02
体育一直就是我的弱项，但很奇怪的是，在我无数次地回忆起，或者梦见那些小学时代的时候，我却一次次地看见一个黝黑的莽撞的乡镇少年，在氾小的东西区校园里笨拙而努力地奔跑。
他跑过操场，跑过旗杆，跑过小小的舞台，跑过教室的过道，跑过狭长的走廊，跑过门口的大街，跑过东边的小桥。
这个小小的少年啊，就这样跑过了白天和黑夜，跑过了童年，跑向了青春年少。
他终于从一头笨笨的小熊，跑成了一只欢快的小鹿。他长大了，窜高了，声音变得浑厚了，嘴唇上也冒出细密的胡须了。
可是他一直忘不了身后的氾小校园，就像小熊和小鹿，日夜思念着从前的森林。
03
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和奶奶，也问过我的姐姐：
为什么我老是觉得我小时候总是在跑啊？
他们都不假思索地告诉我：是被老师和我们家里的人撵的。
下课铃终于响起的第一秒，我们几个小伙伴对了一下眼色，像离弦的箭射向小操场上的水泥乒乓球台。
放学后要是没有被老师留下来，罚抄生字词100遍的话，我们几个会比赛，看看谁先跑到校门口。
红领巾甩到了脑后，小书包斜着飞了，摔了跟头只要不流血，只要没磕掉大门牙，那就爬起来接着跑。
每当这种时候，亲爱的老师都会撵在我们身后，或者堵在远远的前头，大声地焦急地喊：不许跑！当心摔跤！给我站住！听见没有？!
很多年后有一次春节，我在氾水街上碰见一位老校工，他还认得我，笑了说，你这个小兔崽子，当年就喜欢跑，怎么没跑成人家刘翔呀?哈哈，我说主要是我腿没他长。
04
有一年我们在暑假里约好溜去学校，商定从最北边跑到最南边的一排高高的滑杆下，爬上去，再滑下来，接着往校门口跑，谁是第一以后就喊他带头大哥，老大。
结果中途两根滑杆突然折断了，幸好下面垫了厚厚的细沙，人没碍事，我们都意识到闯祸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回过神来说：赶快跑吧，回家！
第二天早上，几位家长被喊去学校，通知一起分担赔偿滑杆，我们乖乖巧巧集体写了检讨书，不是保证以后不再爬了，而是保证以后损坏了公物不能溜，要勇敢地面对错误，承担责任。
呵呵，你看啊，那时候的人多么淳朴，要是换了现在，肯定是家长们集体冲到学校，堵住老师，哦不，校长的办公室，七嘴八舌地嚷嚷：
说吧，怎么赔？不是赔给学校，而是赔给家长。孩子在医院里躺着呢，就算真的没有受伤，但是肯定受到惊吓了吧？精神的损失，你说怎么算？耽误的课程，你说怎么办？你们学校是怎么保护孩子的人身安全的？交给你们还让不让人放心啊？
我嘞个去！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啊！
05
很显然，滑杆事件并没有让我们吸取足够的教训，我们还是热衷于在校园里躲闪腾挪，奔跑跳跃。
那么，我的家人为什么会动不动来撵着我跑呢？
那时候的通讯基本上都是靠人吼，我们几个小家伙放学总是不肯及时归家，要么在学校附近玩，要么就是被老师留下来，等着家长怒气冲冲而又羞愧难当地赶过来拎走我们。
那时候的游戏实在是玩不过来，砸纸角子，玩烟壳子，打弹子球，跳房子，斗鸡，跳绳，扳腕子，踢毽子，滚铁环，捉迷藏，抓小偷，捉小鸡，找朋友，跨鞍马，比弹弓，解蒙蒙，斗沙包，这些基本都是在校园里玩的。
要是转到校园外头，那就更多了，我最喜欢的就是拐到路边的小书摊看小人书，然后就是挤在人堆里望呆，或者去护校河边玩水，找小石子，打水漂。
学校周边的几条巷子，以及南边的蔬菜大队的瓜架田垄，是我们最最爱去的地方。
我们鬼鬼祟祟敲响人家的铁皮大门，听见有人应了，赶紧一溜烟跑掉。
找石头子砸人家院子里露出来的淡黄的梨子粉红的桃，或者火红的石榴与金色的桔。看着它们落下去了，屏住呼吸听那一声声啪，呱唧，噗哧。
我们躲在瓜架里偷摘黄瓜，刨胡萝卜。最狼狈的是遇到有人来了，怕被发现，就脱下白衬衫，光着黑不溜秋的上身，趴贴在泥地上，大气不敢出。
哎呀，说起来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鸡毛事，我也想不出来这些琐碎的事，对我们后来的成长，到底带来了什么不良或者正面的影响，我只记得当时的我们是那么开心而投入。
也许童年就是应该这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吧。
06
这样一说，你已经看出来了，因为我总是贪玩，所以我的家人免不了地要常常来学校找我，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把我这只野雀子，撵回到六角门15号的窝里去。
多年以后，氾水五一路南街从小学校向北经过的狮子巷石磨巷，米厂油长六厂（多年以后我才搞明白这三个厂其实就是同一个厂，干嘛要弄这么多的名字啊？），粮油经营部，水果摊，挂面店，烧饼店，直到官巷口六角门的这一段路上的老街坊，还记得那时候我常常在前面玩命地溜，我的母亲或者我的奶奶，举着一把树枝，有时候是小扫帚，撵在我屁股后头追。
我的母亲比较文雅，她一直觉得作为一个老牌氾水中学老三届高中生，应该表现出一定的涵养，所以她只是埋头追我，不怎么说话，汗倒是淌的不少。
我的奶奶就不一样了，她常年以一个瞎字不识的农村妇女自居，说骂张嘴，喊打动手，追一路骂一路，直到我已经拐进家门口了，她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像嗡嗡的罗锥子（黄蜂）盯住我不放。
但是我还是喜欢我的奶奶去找我。
因为我的母亲会顺便跟老师了解我的表现，然后会教育我一大晚，把我都烦死了。
而我的奶奶一般不怎么搭理我的老师们，开始有老师拉住她唠叨几句，她也是心神不宁虚头巴脑地应诺了，倒是不停地反复地交待老师：
你人个教育归教育，不要打我家大孙子。哪个要是敢动他，不要怪我老太婆不客气撒。
她一再地强调自己只是个农村妇女，是个粗人，性子又急。老师怪怪地看着她，实在没有心上再说下去了。
最关键的是，奶奶每回去找我，发火归发火，却总是会买点插酥麻团麻棍小麻花油煎饺子糖角子什么的，是她拿晒干的鸡肝皮鸭肝皮桑葚果，或者也不晓得真假的药材片去换的。
为这个我的父母跟她吵了很多次，认为她的做法就是变相地鼓励我晚不归家，但是我奶奶才不理他们呢，她买她的。她居然发狠似的说，滑稽呢，我买把我孙子吃，关他们屁事啊。
07
唉呀，你不要笑话哎，我的奶奶就是这么个人。
我们姊妹仨是她的老命根子。直到我20多岁了，30多岁了，她还是这样，生怕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受了欺负。
我的奶奶没有见到40岁的我。她走的那一年已经83岁了，经常一个人摸到我当时的单位去，也不管我在不在。
我在呢，她就自己坐着抽抽烟，喝几口白开水，看着我忙我的。
我不在呢，她就去我的头的办公室坐了，诚恳地跟我的头说，我孙子请你人个多关照啊，他有什么不对的，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意思就是说，你们是不好直接批评管教他的。
我的头是个温和周到的好人，叫她老人家放宽心，然后亲自送她下楼。
五层楼呐，没有电梯的。
我反复叮嘱她有事没事不要往我单位跑，她都当耳边风，照跑不误。我也就懒得再说了。
80多岁的人了，她还能跑几次呢？就随她跑来跑去的吧，结果弄得我单位上上下下的人，背后讥笑我是个惯宝包。
她到死还是拿我当不懂事爱惹祸的小学生，等到她走了，走了10多年了，就再也没有人，当我是个小孩子了。
我想她啊。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她。
08
明明是谈的童年，好好的怎么说到我奶奶身上去了？
你肯定已经看出来我这是写得跑题了。
呵呵，这也多少证明了，我的确是个缺乏自我控制的散漫的人。
既然是在说氾小，在说我的那么快乐的童年，肯定就会说到我的那些老师们同学们，当然也少不了有我的家人。
是所有的这些亲爱的人啊，一起给了我幸福的童年，无论她是奔跑在氾小校园里，或者是闲逛在氾水大街上。
这样说来，写到我的奶奶，其实并没有走题。
但是这就暴露了，我是个不怎么轻易认输，还有点儿小倔的人。
当年的那些保证书检查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它们只是成为一份份证据，证明了我从那么多的欢喜或纰漏中，一步步笑着哭着走到了悲欣交集的今天。
我会一直记得它们，
就像我会一直怀念，奔跑在氾水小学里的童年，
就像我会一直想念，我喜欢的那个沉静又俏皮的姑娘。
2016-6-16
感谢张秀华友情提供图片
阅读更多历史文章
春风与桃李的情话：如果喜欢，随意看看；感谢有你，一路陪伴／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1）／儿时唱过的歌，你还记得几首? ／范跑跑看着小苗像条鱼跃入河里 ／ 等时间带来答案，愿你我身轻如燕 ／在县城写诗 ／ 贾局长开始了夕阳红 ／一块红砖，折磨了他20年 ／ 儿子大婚，老子大考？／ 嗨，我读过你的《背影》／ 你不会笑我吧，我乐成这样？（1）／ 你还在念诗吗？／ 江大哥手舞足蹈像个小孩 ／ 他们老了，开始害怕我们了 ／ 书中有什么？／ 那些年里的山口百惠 ／小邓的老婆说我们好好干吧 ／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内心的花园 ／ 氾水京杭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