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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如同一场梦(3)

七月 千叶树 2023-08-07

第114期

说故事/七月

编    辑/廿芭

千叶树/点蓝字请关注

07

婚后的生活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怎么不好。

丁正龙就是觉得和自己憧憬过的不一样,有时也想其实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吧,过日子嘛,你能指望翻出多少花头来,也不是什么人都经得起折腾的。

新闻宣传上讲,没有新闻就是最好的新闻,过日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有一回镇党务会议上,郑书记批评一些干部精神状态不佳,整个就是温水煮青蛙,要死不活的,霜打过一样。

丁正龙不免想到自己,好像也是一只温水里的青蛙,不温不火的,最后不是被煮熟了,就是烫着了蹦出去。

问题到底是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因为张泽兰,丁正龙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在一起生活以后,该做的她什么都做了,难得听到她抱怨什么。小家被她收拾得清清爽爽,三顿饭按时按点地准备了,该添的衣服,该置办的物件,不用丁正龙开口都适时地办回来。

特别是对住在老家的丁正龙的父亲,四时八节该去探望的探望,要送的节礼也不寒碜。

老父亲从不当面说什么,倒是在背后跟丁正龙交代,小张是个好媳妇,你小子不能亏待了人家,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呐。

要说不对劲,丁正龙不能理解年纪轻轻的她,为什么对夫妻生活提不起什么兴趣,每次都要他暗示明说了才行,做的过程中安静得让他不自在,好像自己是在强迫她。

这种事跟谁都是不好讲的。

平常上班下班两个人交流也不多,张泽兰很少说自己单位里的事。

丁正龙开始还喜欢跟她讲讲当天在班上的见闻,诸如哪天村里来上访的人,进错了房间逮错了人,哪天县里内参上捅了镇里一小刀,郑书记的脸色都阴几天了,憋一肚子火,谁都得避着点,别趟上去。

丁正龙说在兴头上,张泽兰就哦,是吗,怎么这样的应了,神情很寡淡的样子,好像连听着都是在浪费时间,这让丁正龙感到自己又似乎在勉强她了。

08

因为工作表现得到政府上下的认可,丁正龙被调到宣传科任专职干事,郑书记鼓励他好好干,将来会有机会上个台阶,顺便可以把编制问题给解决了。

郑书记诚恳地说,小丁,你在政府干了几年了,应该可以看出来我这个人的风格,是个人才,我就用,既然用了,就要关心到底,是不是?你这次岗位调整,也是有点杂音的,那都干扰不了我,有争议是好事情,就怕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我还要你干什么?

丁正龙乐滋滋地回去和张泽兰说了,张泽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才做个干事就这样卖人情了,他书记大人真要关心你,怎么不干脆把你进了编。

丁正龙说哪有这么容易撒,镇里干了一辈子都没解决的就有好几个,白天晚上地揪心挂肠。这个复杂呢,你不明白。

张泽兰说我是不懂,你好好儿干,说不定也能混到个书记当当呢。

丁正龙怎么听怎么觉得她的话怪怪的,别扭呢。想想她就是这样的人,又是自己的老婆,犯不着和她较真的。

丁正龙丁干事考虑的是,如何尽快适应了新岗位,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本镇的外宣内宣工作弄出动静来,好让那些背后发出杂音的人都闭上嘴。

一年后有了女儿璐璐,日子好像还是差不多,张泽兰的事更多了,也还是不急不慢的。

岳母被她动员了搬过来一起住,来之前和丁正龙提过。

因为以前是他的校长,又是很严肃古板的性格,丁正龙和岳母之间一直就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彼此很客气,却始终找不到一家人的感觉,真的在一起生活,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怕是不自如吧。

丁正龙说考虑一下,还没答复她,岳母第二天夹着大包小裹,正式搬过来了。

想想毕竟是为照顾璐璐,也不好说她就不对,丁正龙便忍了没说什么,可是心里的一口气始终憋着出不来。

丁正龙的精力还是花在工作上多,有时下村调研,晚上喝多了也不回去。

有一阵临时抽到镇招商小分队,出县到苏南招商什么的,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中间他不打电话回去,张泽兰是不会主动打过来的。

每次回去一踏进家门,好像早上才出去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丁正龙有点恍惚,好像自己在这个家里,或者对于张泽兰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可他到底是她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嘛,这又算怎么回事呢,想得乱了也没有个头绪,索性就不想了,落得个轻松自在。

09

南湖宾馆房间的灯配置得不好,卫生间的太暗,卧室里的太亮,还是那种节能灯管,越开越是白花花地刺眼,照出墙角踢脚线上的霉斑,丁正龙嗅了嗅,能闻到一丝丝的异味,混合着卫生间抽水马桶飘出来的轻微的恶臭。

丁正龙把马桶盖盖上,又把窗子推开半扇,拉上厚厚的貌似丝绒的紫色大窗帘,正要坐回床上,手机嘟嘟叫了几声。

丁正龙看了短信,来自陌生的手机号:

帅哥你好。猜猜我是谁?

丁正龙回复:不猜。不帅。

那头又过来一条:丁大干事,忘了老同学了吧。我是邱冬梅。呵呵。

邱冬梅三个字让他心里一暖,耳边马上回响起孟庭苇近乎透明的忧伤的歌声。

事实上这么些年里,但凡是在电视和报纸画报上看见孟庭苇,或者听见路边店或者什么活动的现场播放她的歌,他的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地闪过邱冬梅的模样,那么生动活泼地笑着唱着。

她怎么会有他的号码?这么迟发短信来有什么事么?

婚礼以后他们见过几次,都是同学的生日或者婚礼,还有一次是以前的班主任去世,她一早从宝宜县城赶回来参加送葬,脸冻得通红,不住地用两只手心搓着两腮。

每次碰见了也没说几句话,有两回还是坐在一个酒桌上,也只是互相笑了点头示意,举了酒杯来回敬个酒,散场时走在一起,寒暄几句,人多嘈杂听不清,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丁正龙回想起年轻时对她的克制的暗恋,仿佛就是一场梦,又清晰得好像就在昨天,却恍惚着如同隔了一世。

丁正龙觉得邱冬梅一次比一次漂亮了,也不是漂亮,应该是更有女人味吧,那种属于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万种的韵味。

丁正龙知道这肯定跟她丰富的经历有关,他陆续听老同学提起过,她已经离异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为同学里第一个买车的。

丁正龙听了就听了,也没去求证,因为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看起来他们就像搭乘了不同的车子,开往不同的方向,没有交汇的可能;

还有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开的是电动车,而她乘的是地铁,像一部电影的名字那样,开往春天的地铁。

那么,邱冬梅好好地怎么会想到找他的呢?


2016-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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