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样子，你的样子

第469片树叶儿

1

在高楼阳台上望下去，不远处的一片树丛，正有节奏地摇摆，仿佛一层层的波纹，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去。

我知道那是风的缘故。

风是看不见的，却又无处不在。就像我们想念一个人时，那个人是或者像是真实地存在的。

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种想法显然是可笑的，如同有一年，我们在课堂上，有个高大帅气的男学生，向年轻漂亮又热情的女老师，郑重地提出来一个问题；

她当场窘住了，她白皙的脸上顿时绯红起来，连看我们的勇气都没有了，只顾自己低头忍住轻轻地笑了。

我们在风的面前，就像在庞大浩瀚的生活面前，我们置身其间，又仿佛若即若离。

2

我想起前晚《千叶树》的朋友@水琉璃在 走过的那些路，你还记得哪一条？ 后的留言：

我一直想拍淮江路的初春、深秋、薄雾笼罩和清晨透过阳光的叶子，拍弯道上蜿蜒的绿，可是拍不出我想要的样子。

我觉得我是能够理解她的意思的，就如同我一直试图能够准确清晰地，描述出风的样子，但是我怎么也不能说出，我真正感受到的风的真实面目。

那时候，年轻的我们谁不曾想象或者期待过这样的画面：

我们站在大风里，长发纷纷，衣袂飘飘，我们听任风声轻吟或者呼啸而过，我们觉得那是真的美啊。

后来我们常常跟短发的女孩开玩笑了说，为什么不试着留个长发呢？

她们很奇怪了反问道：为什么呀？

我们说，长发多有气质啊！你想想，要是你往风头上那么一站，长发飘然，哪个都会动心的呢。

她们满脸的不屑，呸了几声，扔下一句：有病吧？！

3

我记得有一年的春天，我们去柳堡的团庄参加一个活动，我看见现场的一个姑娘，拿着小小的干电池喇叭，站在人群对面作讲解；

春风刮过的声响从小喇叭里凌乱地传出来，又慵懒地扩散开去；

宛如一些细碎的花瓣和柳叶，被抛洒在明媚的天空里，迟迟不肯落下。

我记得风悄悄地掀起她黑色长风衣的一角，记得她长长的秀发在身后飞舞，那就像是电影里的一个场景，美得你不想说一句话。

我还记得那一年深秋的晚上，一个朋友从南京校园门口的电话亭打给我电话，我听见话筒的那一头刺刺拉拉的声响，我知道是风呢，那么大。

我说赶紧回去吧，那么大的风，不冷啊？她呵呵地笑，说是刚刚洗了头发，反正要等吹干了呢。

我想不出她的满头长发是如何在秋风里慢慢晾干，但是我好像闻见了清新芬芳的潘婷的味道，就随口问了，她开心地说恭喜你！你神啦！

4

春风吹过来的时候，你就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声歌唱；

夏天的风扑在身上，像层轻薄的细纱懒散地包抄过来；

秋天的风透明清澈，裹挟着不知名字的香气淡淡浓浓；

冬天的风打在脸上，你想着在喧嚣的灯火里撒腿狂奔。

雨在风里是惊慌的，雪在风里是放肆的，树在风里是惬意的，花在风里是忐忑的。

人在风里呢？

有时候是焦虑的，有时候是甜蜜的，有时候是沮丧的，有时候是浪漫的。

你要是在风里等过谁，你要是在风里一步一步走向过谁，你就会记得风的那一份亲切或者冷酷，缠绵或者绝望。

5

我曾经跟着一位朋友学过一阵子画画，我一直记得有一回他拿出一大张白纸，平展地摊开在画案上，他问我你能够看见什么呢？

我努力地去看啊想啊，最后我还是很尴尬的说，就是一张白纸嘛。

他煞有介事地说不不，你看，这纸上明明有一阵大风啊！

当时我觉得他不就是在胡诌么，很多年后的一天，我们在一位亲戚家，等他的亲友，把重病的他从医院里抬回来；

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到，我们都栖栖遑遑的，担心最坏的结果突然到来。

忽然院子里起风了，吹得灯光都摇晃起来。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张白纸，朋友说的是对的，那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上，正刮着满满的大风。

6

风是有样子的，风是各式各样的。

当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那是风吹过了夜空；当一只鸟儿飞过林梢，那是风追着它在跑；

当有人沉默着在路上奔走，那是风在说：跟我走吧！我要带你去一个你向往的地方。

风是有样子的，风的样子有时候，正是你的样子。

你欢喜了，落寞了，悲伤了，心疼了，别人不知道啊，但是风知道你的样子，你知道你的心思。

2017/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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