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家人，他只字不提 /是人性经不起金钱的考验，还是说金钱暴露了真实的人性？
第993片树叶儿
1
去年初，老家的朋友请我帮忙，替他的一位邻居叔叔找一份差事，叔叔以前是一家单位的老会计，退休在家没什么事，也不愿意出门跳个广场舞打个太极拳，就委托朋友帮着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事做，不用交保险，对薪酬也没什么要求。
当时巧了，我的另一位做企业的朋友，正忙着找材料员兼仓库保管员，一拍即合。
这位我没见过的叔叔，第二天一早就去报到了，并顺利通过了不算正式的面试，当天就到岗了。
2
从去年到现在的这一段时间，我跟这位做企业的朋友遇上过三四回，闲聊时说到那位叔叔，朋友说还要感谢你帮我找了个能干的好人呢，省心。
他说老金，就是那位叔叔，真的蛮好的，工作做的简直无可挑剔，认真负责，用心细微。不过呢，朋友话锋一转，说只是他这个人好像怪怪的，不合群，更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工作以外的事情。
朋友说刚开始有一两次，朋友路过他负责的仓库，主动跟他闲聊，问起他家里的情况，孩子们都怎么样，老伴呢？
没想到老金始终干冷着满是皱纹的脸，吐字清晰的说，您问这些做什么呢？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吧？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没什么可说的。
朋友当时就愣住了，有些尴尬的赔了他笑脸，解释说没事没事，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没关系没关系的。
老金还是那种刻板平稳的语调问他，您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可以马上调整。
朋友连连说，都挺好的，您就按您的思路做！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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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的工作是真的呱呱叫，不愧是老会计，业务精，作风实，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还能积极的接受学习新生事物，什么互联网啊新软件啊格式化啊，都弄的麻溜。
最出乎意料的是，朋友看他工作态度好，成效也明显，当月发工资时，直接叫公司财务多打了200元上他的卡，他来签字时表示不理解，说这个钱不要，拿了200元现金给会计。
会计说这是老板临时关照加的，他说没有这个必要，待遇之前都说好了的，本月都是正常工作，没有安排加班，所以不能要。会计开玩笑说，您还是收着呗，实在不想要那就请我们客撒！
老金正色道：一码归一码，客我来请，钱要退了。
他一走，会计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有个人很疑惑的问，老金会不会神经有问题啊？另一个说，不好讲，很难说！
朋友说，真是个怪人吧？按说他这样的水平和素质，在我们这儿肯定是屈才了啊，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的。
朋友又说，你没见过他吧？哎呀，你要是见了印象肯定也不错，他是那种一望就特别板正、讲究的老男人。
4
上一次我们老朋友聚会，朋友又跟我提到老金，说觉得老金其实蛮可怜的。
我很吃惊，赶忙问怎么了，朋友告诉我前些天偶然发现老金在仓库里待着的时间挺长的，下班了也不急着回去，上班更是早早的来了。
他不放心特意跑过去看他，一看就紧张起来，老金的脸色潮红，额头上不住的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朋友断定他是发高烧了，老金说他自己知道的，吃着药的。
朋友劝他赶紧回去，到医院挂水试试，他说不用的，他有经验，再抗三天肯定就过去了。
朋友还是嘴快了，问那您家里人呢？要不喊您家孩子过来带您去看看？
老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孩子，他们都不是我们的孩子。
朋友问什么情况啊老金？老金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算了，不谈了，家门不幸，奇耻大辱啊！
朋友心里弄的七上八下的，打电话让我问问我的那位老家的朋友，老金家里到底怎么回事。
朋友再三解释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他的，看起来他家里发生过什么大事了。
5
老家的朋友如实跟我说了，而且找我之前，老金就主动请他，千万不要跟我们提他们家的事。三年前老金家的老房子遇上拆迁，除去置换出一个小套，还落了很大的一笔拆迁赔偿款，就为这个家里开始闹的不可开交。
本来呢老两口跟小儿子一家三口住的，大姐早就成家了，但是呢这次老伴希望借这个机会跟小儿子家分开过，这么些年婆媳之间一直疙疙瘩瘩的，很憋屈，也郁闷。
可小儿子他们不乐意，提出继续住一块，置换个大套。
那边大姐大姐夫也跑来谈判了，理由是知道以前家里没钱，也没好意思跟二老还有弟弟家多说什么，可是现在天上掉下来这么一大块馅饼，于情于理的是应该有他们家一份的吧。
二老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没想到小儿子夫妻俩不干了，说了各种难过话，最后演变成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骂，还隔三岔五的上门生事，有几回还动了手。
二老气不过，却又无计可施，两边都不把劝，谁也不肯让一步，生死对头一样的杠上了，最后亲姊妹对簿了公堂，连带把二老也告了，不但成了闹剧，更是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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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春节里，老伴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没捱得过第三天。
最可恨的是女儿一家竟然赌气没来见她最后一面。原因是他们一家还在跟二老怄气，听信小儿媳妇瞎说，说打官司又怎么样，老两口还不是把判给他们的那一份，统统都塞给了他们家，好几十万真金白银呐！
二老解释说没有，大姐大姐夫就是不信，还教唆大外甥不要再喊爷爷奶奶了。把那本存折给她看了，居然说不要再拿纸糊我们的眼睛了，还不是屁股一转，又给他们了。
老伴连气带闷的病倒了，本来就是老亚身体，常年的药罐子，那经得起这样的打击？说走就撒手归天了。
老伴走了之后，剩下老金一个人，越想越恨，怪小儿子不念姊妹情分，恨儿媳妇存心胡说八道，别有用心的挑拨，怨女儿心狠如此，为了一些钱翻脸不认人，更不顾惜老母亲的养育之恩。
老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把自个关在家里，无声无息的哭，老泪纵横，一坐就是半天一晚，懊悔自己怎么生养了，这么两个绝情的小畜生。
7
老金家里发生的意外，大致就是这样的了。
这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被突如其来的横财，篡改了的生活故事。
只是这一次不是发生在，电影电视或者网络上的社会新闻，而是真真切切的在我们身边上演的戏份。
对于家人，他只字不提。
在这样的一个故事里，可怜可悲的，到底是沉默郁结不苟言笑的老金？还是已经故去的老伴？或者是他们各执一词义愤填膺的一双儿女？
所谓人性亲情和诸多其他的情感，真的不堪金钱的考验吗？
还是说，在金钱，准确的说，数额巨大的金钱面前，终究会暴露出最真实的人性？
2018年11月2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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