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见过，梦中的橄榄树？

第987片树叶儿

1

我有时候想啊，人要是真的可以做到没心没肺的话，那得活的多轻松！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轻易的忘掉，许多我们不愿意，再留在记忆中的人和事。

只是还有很多，我们渴望始终铭刻在心上的那些回忆，也会一起被遗忘的吧。

我们谁也不能做到的，所以无数的爱恨纠缠在每一个白天，无数的恩怨萦绕在每一个夜晚，交织在我们的人生里，差不多就是我们生命的本身了。

你看，其实生而为人，是这么脆弱与无奈的，我们甚至连一首歌，都没办法彻底删除。

我说的是这首《橄榄树》，你也许曾听过，又或许和我一样，很喜欢。

2

第一次听到这首《橄榄树》，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我记得真切的是1989年的夏天，我的那场在开始就几乎是，无望了的恋爱，终于叫人沮丧的，走到了它的尾声。

那天是个星期天，一早下起的雨到午后都没停，一个我不是很熟的哥们，忽然跑来我家，捎话说那个她带信，约我两点后去影剧院对面粮库门口的小商店前等她。

我已经猜到是她之前一再提出的，退还我曾经送她的几件小礼物，和我写给她的信件，当然她还希望我，把她以前写给我的那些信都还给她。

后来过去了很多年，我还是不能理解，当年的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而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找个我并不熟悉的朋友来送信。

尴尬又匆忙的交换仪式，只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她撑着伞红了脸说了声，希望你幸福，转身走进绵密的雨阵。

我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心里满是凄凉和恐慌，仿佛跌进大河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船，无视我的呼救，缓慢的驶出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就走到斜对面的影剧院去，打算看一场电影，消磨眼前漫长的一个下午。

3

那个下午影剧院里放的，正是台湾电影《欢颜》，胡慧中主演的。

偌大的剧场里没几个人，我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蜷缩进木质的座椅，感觉屁股底下薄薄的一层木板，湿漉漉的阴冷的欺负我。

剧场四周的壁灯次第黑下来，大银幕嚯的一下亮了，一整幅银幕上，怀抱吉它的胡慧中，长发飘逸，目光明亮的吟唱着《橄榄树》。

其实后面的情节，我基本都没怎么在意，脑海里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她跟这位胡慧中，不停的闪回打架，而歌声清远，充满悲凉。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厢情愿的把从没见过的作家三毛，想成了胡慧中的样子。

事实上那时候我已经在读三毛的书了，我喜欢能够找到的她的每一本书，是喜欢书里的她，过着那么洒脱无拘的生活，在一个又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做着属于自己的梦。

4

一个特别奇怪的事实是，那时候的我，很少会去留意一首歌的词曲作者，更多的只是在意演唱的歌手。我以为是胡慧中，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无意中发现原来演唱的人叫齐豫，而歌词是出自三毛之手。

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惊讶之后的欣慰，喜欢的歌是喜欢的人写的，这是多好的事情。

大概就是从那一年开始，我们可以在大街小巷，或是很多场合，听到有人在哼唱这首《橄榄树》，每次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人家哼几句。

很快我离开老家镇上的那家厂子，一个人去了南边的子婴河上班。

在那一段难忘的孤单的岁月里，听歌成了除去看书写作之余，打发时间的最好的选择。

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首《橄榄树》和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我终于失去了你》，加上黄品源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与郑智化的《别哭，我最爱的人》。

在此后庸碌的生涯里，无论辗转到哪里，遇见了什么样的人，也不管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唱歌的，说到《橄榄树》差不多就没有不会唱的。

5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在一家企业挂职，有一天早过了下班时间，我跟一位同事在办公室里赶一份材料，忽然听见隔壁办公室里，有人在唱这首歌，是那个小会计。

开始她只是在反反复复的唱这一首歌子，唱了好几遍后，突然开始哽咽起来，接着就刹不住的大声抽泣，好像有天大的委屈，忽然之间倾泻而出。

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冒然过去打扰了她。我们猜测，一定是跟最近的传言有关吧。

大家在背后议论，都说她一直就在执迷不悟的，追求楼下销售部的那个人，痴不痴呆不呆的等着他，离婚再娶了她。

出人意料的是，前些天厂子附近的一家小酒店的老板娘，忽然杀到厂里来闹事，说是那个家伙欺骗了她，他们都偷偷的好几年了，就等他哪天跟她结婚的。

这么狗血的情节，是那些天里同事们关注议论的热点新闻。谁都看得出来小会计的怨恨和绝望，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那个可耻的家伙，在事发的第二天一早就人间蒸发了，他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来厂里找过他，又哭哭啼啼的回去了。

我们不知道暮色四合的那天傍晚，这首歌到底是牵引出她的悲伤，还是安慰了她的心碎？

6

这么多年来，我依然有事没事喜欢哼哼《橄榄树》，这不像曾经的对三毛那些书的痴迷，那些书早已经不再翻了，因为我已经知道，那只是三毛的人生，不可能是我的。

但是这样的一首歌呢，却是可以常常低吟浅唱的。

生活已经无情的褪去了，我们曾幻想会拥有的，一件一件美丽的梦的衣裳；

可是至少，还可以为我们保留下，哪怕只是一首歌吧？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橄榄树，但是这不影响我，偶尔在梦里梦见过它。

在梦里，有辽阔的大地和蔚蓝的天空，有纯洁的云朵和流淌的长河，还有我叫不出名字来的小鸟，它们总是一次次的，带给我慰藉。

那是你我无法抵达的现实，那是你我不能实现的生活。

我们不知道远方到底会有什么，但我们愿意相信，会有一个远方，在召唤等待着你我，它美好的就像是，一株诗意盎然的橄榄树，葱葱郁郁了那么多年。

2018年11月19日星期一

感谢

@赵天甜授权歌曲

@天涯海角友情配图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