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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教师生涯(连载)之六:争议

畸笔叟 畸笔叟 2021-03-26


争议


以我菲薄的军事知识,“散兵线”是指阵地战中攻方以集团冲锋方式行进到守方阵地前沿时迅速将方队变成一字排开的一种队形。

这样,守方的重兵器如机枪及手榴弹将无法发挥原有的成片杀伤的威力,一般只能改用轻兵器点射。

而这时因离阵地已近,攻方就有了以极少的代价(被点射击中)迅速掩杀上来的可然性。


而现在,有人用“散兵线”来作防守,肯定不够聪明,如果我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的话。

我略想了想,便加速骑车向三人中间的那个“二进宫”冲去,直到我的前轮插入他的档部又不碰到他的地方,才来了一个急刹。


多少年后,2003年吧,我在巴黎街头竟然看到了相同的一幕:

一个法国男孩就在我身边骑着一辆崭新的跑车在金黄色的晚霞中驶进他伙伴的档部并急刹,还发出了漂亮而又略带下滑音的刹车声!

哦!原来中西文化在这里找到了交汇点:用最激烈的行动表示最激烈的爱或恨。


“哈哈,我老远就看到你了,怎么,最近躲到哪里去了?怎么老没见你呢?”

我知道他们感到突然,以他们苍白的智慧根本来不及选择是先顺着我周旋还是直奔主题动手,甚至连下意识反应的回答也没有。

我双脚点地,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先为自己点了一根。

然后迅速给他们仨一人发了一根。我比他们年纪大很多,所以我这样的先抽再发,在江湖上不但不失礼,而且显示了某种老大的风范。

他们几乎是机械地接烟点烟。


他们手里有了一根软不拉叽的烟,出手就会慢好多。

“你们好象在等人?”继续先发制人,“等谁啊?”

我趁机回头看一眼,像是在帮他们找他们要等的人似的,顺势将前轮悄悄从“二进宫”的档下退出,并调整了一下龙头的方向,即把前轮调整到位于“二进宫”和他左边的同伙之间。

“哟嗬,还保密?那就不问了,”我拍了拍他左边那同伙的肩膀,顺势将他往旁边推了半步,为自己让出与自行车龙头同宽的间隙来。“那,兄弟,我先走了,有空到办公室来找我玩”。

我右腿猛一使劲,自行车就冲过了“散兵线”向大门飞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哈!


我没有回头,我知道他们不大可能会追。

他们肯定在想,“怎么是这样?”

而为首的一愣神,没有及时发出动手的暗号,同伴也就无从出手的。

一切尽在我的计算之中!


在我离开这所学校前,我记得我跟“二进宫”还有过一次邂逅。

他似乎平和了很多。问他在想些什么,他显得很迷惘。

这不怪他。

那时和现在,这样年龄的男孩,捣蛋与否,原是觉得迷惘的居多。


课堂纪律不好,会酿出事来;课堂纪律好,却也未必就没事。

为了整顿课堂纪律,校方推出了“任课老师打分制”,用以考核班主任,以期达到促进班主任狠抓纪律的目的。打分采用5分制,每堂课都打。

前面说过,我的历史课还顺利,所以我是打5分的居多,不管在好班还是在差班。

而那些饱受学生欺负的年轻女教师则算是终于有了出口恶气的机会了,下手毫不留情,经常给出不及格的2分。

打分表贴在教室门上,打分的格子左边就是课程,谁打的一目了然。


我们任课教师是没有压力的,但班主任之间便有竞争。一有竞争,鸡鸡狗狗的状况就出现了。

首先传到我耳朵里的是,说我老打5分,太松,有放纵之嫌。

不用说,那很可能是好班班主任对差班班主任的杰作。

理由很简单,你们班别的课打分都很低,凭什么一上历史课就象换了个人样似的呢?


在这里,我必须先做个重要补充:我一直是那种对周边消息极不敏感的人,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在兴冲冲地帮人数钱的事经常发生在我这个倒霉蛋身上。

什么小道消息连我都知道了的话,必定是天下皆知的了。

但自从“捡球事件”以后,那位女当事人就渐渐成了我的“内线”,所以,我得以有幸较早地知道了上述的状况。

我自问无愧,也就置之不理。


但班主任们却站在各自的立场,共同关心起我的历史课来。

想证明我打分太松的和想证明我打分合适的班主任们都需要证据。

我的“内线”告诉我,在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教学楼里出现了新的风景。

那就是,我上课时常常“隔墙有耳”,有人在走廊里旁听!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个礼拜。

不知从哪天起,那些班主任们都一个一个先后悄悄地走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低声告诉我:

“你上课真的很好玩。”

“怪不得怎么有一阵一阵的笑声传出来。”

“你从哪里学来的讲故事的本领?一套一套的。”

“你的上课不比有些正式教师差。”

口里谦虚着,私心下自然感到很满足。


后来,这种风声终于传到了年级组长那里。

据“内线”报告,王先生的反应很是与众不同:

“大惊小怪,他(指我)一来,我就知道他的分量的。”


这样的结果是我被要求兼初二(1)班的副班主任。

一个代课教师,当标杆班班主任的助手,当年也算特例了吧。


但是,新上任的副班主任很快就遇到了挑战,而且还就是课堂纪律方面的。

这次出事的班级,依然是闹过“捡球事件”的初二(8)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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