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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专稿︱夜子:我们从中认出自己(创作谈)

夜子 十月杂志 2020-02-14


夜子,女,河北沧州人,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曾做过记者、编辑。主要写诗和小说,作品刊于《十月》《青年文学》《北京文学》《长城》《芳草》《天津文学》《诗刊》等。部分作品入选2010年度和2008年度《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诗歌精选》等。中篇小说《田园将芜》《化妆师》分别荣登“2010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和“2015年度河北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味道》获“2012年中国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夜子组诗(十二日)》获2015年河北省首届优秀网络文化作品“五个一”奖。出版诗集《我消失。或者还有你》《弧线》,小说集《白色深浅》。

我们从中认出自己

夜子


说实话,我最怕谈创作,就好比我暗恋着一个人,而我丝毫不知这个人是否会爱上我。如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能应验,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那赢得了世界却赢不到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真正的接触写作得从2004年说起,当时我在电视台负责一个文化栏目,自此采访和结识了一些从事文学艺术的人,在这里我就不说其中著名作家对我的影响,我只说其中五个和我身处一地的同龄人。他们有写诗作画的也有搞书法拉二胡的。我们因为志趣相投而一见如故,从此成为朋友。某个深夜,沉睡在我心底的文学梦苏醒了。我打开床头灯,也打开了掩藏已久的内心,静静地趴在床上,写下了一组诗。它的诞生,让我大吃一惊。第二天一早,我把上学时写过和发表过的作品打包封进箱底,它的稚嫩让我害羞。晚上我把那组诗拿给朋友,朋友说,我们从中认出自己。

 

那个阶段以及后来很长时期,我们六个人几乎同时迷上了创作,迷上疯狂购书,迷上贪婪阅读。在一本好书中我们认出自己,这可以帮我们换一种达观的态度看待自身的困境。业余时间我们用来交流读书感,以及交流自己的新作品。现在想来,我们其实是在无意识中形成了一个小沙龙。六个人会不约而同地去其中一个朋友家聚会,他租了一个小二楼,下面卖瓷器,上面是卧室兼书房。环境朴素而温馨,尤其是冬天,我们围炉夜话,像生活在童话世界。多少个深夜,世界归于一片寂静,我们还在那里亮着灯,聊得热火朝天,外面下着雪花。

 

当然,这些人都很个性,也很犀利,无论是对我们自己的作品还是对所读的书籍,常常为坚持的观点不同,争论的面红耳赤,甚至拍案而起。负责给我们泡茶的那位,有两次拍案拍碎了他自己珍爱的小茶杯,引来我们一片欢呼。正如你所料,这只能增加我们的友谊,而不是破坏。我们是有些偏激,也有些自负,但我们都很欣赏对方,我们的尖锐批评就是为了让对方的作品更有担当,都认为对方的才华应该配得上更高的期许。想来,也很可笑,当时的我们,正值年少轻狂,野心勃勃,我们希望自己像某个已故的大师那样,多少年后还有人愿意读我们的作品。记得当时我们有一句只有我们自己能够领会的戏言:我的世纪还没有到来。

 

很普通的牛皮纸日记本在我们之间来回传阅,上面是我们用灵魂写下的字。不投稿,不参加比赛,只在我们六个和另外的几个老师之间交流。我们自成一个小宇宙。保留这样的封闭,确实对我们有好处,避免了刚刚打开的内心被外界浮躁气息所侵染。心门一打开,发现有那么的东西要去表达。写作,无限靠近未知。欢天喜地的迎接未知,迎接那迷人的不确定性,使生命的流动过程变成突然而至的陶醉和幸福。我希望这样的生命就像太阳的一天,从升起到落下,沉淀着丰富的光芒。

 

实际上我是一个常常陷入悲观情绪的人,但一旦进入创作状态,内心就充盈着喜悦。我觉得灰烬后的希望就是我要的希望。它禁得住灰烬,还有什么不能禁的。是的,除去写诗,我又于2007年增加了写小说。我不想把诗和小说分开,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我认为真正的好小说就是诗。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诗意。诗和小说是我认知世界的两个触角,相对而言,诗是从我身上蹦下来的,它来时,只管接住就行。小说则需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更有挑战性,我对它的乐趣与日俱新。一方面喜欢完稿后丰盈的喜悦,一方面也愿意接受面对下一个新小说的手足无措。

 

我爱着写作。写作保护了我的孤独,也使我享受了孤独。一直以来,我虽然常常一个人发呆,喝茶,看书,但我从来没有离开人,没有离开人群。因为,我在写。我看到,自己和他们时刻在一起。我们一起面对社会,一起面对人类的美好和困境。同时我越来越觉得把小说写好,就是一种担当。让更多的人在看到它时能有所触动,有所受益,是我努力的方向。毋庸置疑,写作可以积攒内心的力量。当身边有了一个写作的桌子,那么再面对外界不堪的人和事时,基本能从容应对。那张桌子已经让你认识了人生,人性的幽暗和光辉无处不在,人性的复杂构成了多彩的球体。多角度的去理解就会多一份宽容,多一份爱。爱所取得的胜利永远比仇恨更著名。

 

是的,写作让我们从中认出自己,让更多的人认出自己。我曾写过一个中篇《田园将芜》,后来有幸上了中国小说排行榜,不知我的一个亲戚是在哪里看到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很高兴。有一天,父亲跟我要了去读。要知道,父亲是第一次读我的小说。我忐忑不安,好几天都怕听到父亲的反馈。父亲是一个认真的人,我暗暗庆幸,写这个小说的初衷,是源于一个朋友在饭局上讲述他自己的经历,多多少少,我有意多问了一些细节,比如,那时人们的生活情趣,以及秋末树上会有残留的果实吗等等。经过问询,确定后才敢写进去,生怕不着调。即便这样,我也知道自己有陌生的区域,所以就很忐忑的等待父亲的阅读。好在父亲没说,见了面也没提这事。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他不经意地对我说,我在那个小说里看到了我。

 

当然不是职业,不是那个故事,而是故事背后的那些微妙,是不能举例说明的那种种不确定。什么也不用说,慢慢写,慢慢读,慢慢迎候文字中那个神秘的我们。这种感觉让我喜悦,也让我对生活保持着新鲜感和警惕。

《十月》(2018年第5期目录)


特  稿

《十月》:改革开放四十年文学的缩影/7  孟繁华


中篇小说

婴之未孩/14  计文君

鳄鱼猎人/44  邱华栋

鸟兽散/92  包  倬


短篇小说

棚户区的毕尔/63  王祥夫

禁指/81  斯继东

旧铁轨/187  夜 子

七日之约/179  高满航


小说新干线

突然响起一阵火山灰/114  徐  衎

乌鸦工厂/142  徐  衎

隐喻解说者说(创作谈)/159  徐  衎

因犹疑与困惘而写(评价)/161  李蔚超


散  文

邮局/77  李敬泽

李庄行/195  李 浩  张怡微  林森  朱山坡  文珍


思想者说

生生之门/163  叶浅韵


科技工作者纪事

他像高铁一样奔跑……/210  李木马  黄丽荣  刘华


诗  歌

半梦幻状态/226  王学芯

从庸常中升起的/229  毛子

被闪电照亮/232  沉河

诗二首/235  老贺

余生纪念碑/237  朱涛


艺  术

封面  俯瞰·微揽之一(油画)薛广陈

封  二  三 名作手稿


封面设计  赵平宇

篇名题字  钟海涛

名家谈写作




微信·专稿︱计文君:问津者之路(创作谈)

微信·专稿︱悬在针尖上的命——《生生之门》创作谈(叶浅韵)

马拉:为了讲出真理,我必须做一个高明的骗子(创作谈)

徐衎:隐喻解说者说(创作谈)

作家有话说|尤凤伟:《风铃》,可算得中国故事?(创作谈)

作家有话说|刘庆邦:方寸之间见功夫(创作谈)

作家有话说|乔叶:沙砾或小蟹(创作谈)

作家有话说|乔叶:在这故事世界(创作谈)

作家有话说|陈继明:真相自己并不要求被说出(创作谈)

晓航:颜色与我们同在(创作谈)

文珍:城市漫游,并逐步丈量自己的局限(创作谈)

刘诗伟:我写《南方的秘密》 (创作谈)

颜梅玖:“惟有灯火金黄”(创作谈)

旧海棠:想给她取一个名字(创作谈)

鲍贝:为什么人一生至少要去一趟西藏(《出西藏记》创作谈)

刘照如:短篇小说“不可写”(创作谈)

创作谈|红柯:从土地到大地

李清源:等闲何事著文章(创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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