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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丨编剧芦苇:新一辈的年轻导演怎么还没长大?

2016-12-13 陆上 导演帮

中国导演第一社群


日前举办的编剧论坛上,有位学生向芦苇提问,说他在拍摄敦煌纪录片的时候,对王道士和斯坦因的故事很感兴趣,但朋友们觉得这个故事没有商业性,”年轻导演不拍城市里的脑残故事,而对这种题材感兴趣,应该怎样处理?“




芦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这个故事延伸到的方方面面讲了一遍,比如丝绸之路的发现,敦煌壁画的传奇,王道士对于壁画破坏的影响等等,最后说:“你说的这个题材特别有意思,写成剧本很有价值,但也比较难写,需要组织很好的创作力量,包括剧本,包括整个电影对他的认识,这是需要下功夫进行研究的。”


这就是芦苇的方式,他或许不会给你想要的答案,但他会用自己的阅历为你指引方向。


这一辈的青年导演怎么还没长大?




12月7日,中国电影基金会——吴天明青年电影专项基金会主办的编剧论坛在天津召开,芦苇与荒井晴彦、弗里德里克·奥伯汀、史蒂芬·加里·布兰科三位知名编剧一起,就“电影编剧跨国合作的可能性”进行谈论。这也是芦苇第二次参加这个活动。


“我和吴天明是特别好的朋友,由他的名义举办的活动,我参加是义不容辞的,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全力以赴。”


吴天明导演是芦苇的“老大哥”,在他还没有决定做编剧的时候,吴天明曾给了他五百块说“小伙儿!干去!”三个月之后芦苇给了吴天明两个剧本,一个是《黄河人》,一个是《上起高山望平川》。




他永远不会忘记吴天明的知遇之恩,这位导演在八九十年代扶持了很多导演和编剧,而芦苇后来也参加过好多次青年编剧大师班,青年影展评选的活动,但与吴天明不同的是,他至今也没有看到令他满意的作品。


他担任过几次西宁First影展的评委,但对故事片的质量却非常失望,“第五代导演在他们这个年龄,比他们成熟的多,三十多岁他们已经拍出《黄土地》了,今天的导演你能拍出来吗?”


“我看他们这一代导演的作品总有一种感觉:怎么还没长大?怎么还没到断奶期?独生子女这一代有一个普遍的情绪:自恋。没有办法,你不自恋,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疼恋你。”




或许是对于自身过多的关注,当代中国电影很难再出现《活着》、《霸王别姬》这类反映大时代的电影,而芦苇的大多数作品都是以小人物入手谈一辈人的命运纠葛。其文化视角的宏大和对人细微的观察至今很少有中国编剧做到。

而当下的青年创作者无论关注怎样的话题,最终都会落脚到自己身上,就像那位在论坛上的提问者一样。

与时代有距离的人?


而当时和芦苇在一起的第五代,如今也难寻从前的身影。


“现在很难再遇到像《霸王别姬》那样优秀和周全的团体了,很难。《霸王别姬》方方面面都很到位,从导演,到编剧,到和主创人员的合作。”



张艺谋转向商业,陈凯歌换了风格,还有的人后来再也没有拍过电影,只有极少数的人还留在西安电影制片厂,芦苇是其中一个。


1976年芦苇来到西安,那时文革还没有结束,电影制片厂也只能放映“八板三战”,他在电影制片厂担任美工,成为编剧是一次偶然的激将法,1987年,导演周晓文在拍摄他的第一部电影《他们正年轻》时,芦苇看到了剧本,他觉得写的实在烂,导演说那你写!


芦苇就上手改了,心想我写不过好的,还写不过烂的?没想到这一写,就是三十年。这期间他创作了家喻户晓的《霸王别姬》、《活着》等剧作,奠定了“中国第一编剧”的基础。



三十年过去,芦苇发现环境与之前大不相同。“我觉得创作的态度不太一样了,过去很认真,现在浮夸之风特别严重,大家都想火急火燎的在市场上捞一把,没有人真正的尊重艺术的规律,都想着怎么着能挣把钱,目的不一样。”


想当初他靠周晓文导演资助的二百块钱去齐白石老人家家里,写了自己的第一个原创电影剧本 《星塘的阿芝》。十年后,这剧本被好友刘苗苗投到了夏衍电影文学奖,结果得了个二等奖。他拿到奖金后当即买了四套《契诃夫全集》分发亲友,那个年代金钱还没有完全和艺术挂钩。


2014年,他以行业分析的角度,专门去电影院看了郭敬明的《小时代》,他惊异其中的价值观混乱,对与财富、金钱生活的向往,华丽的画面让人纸醉金迷,十分低级。“我们在吃毒药的时候总是裹着糖的。”


有人评价芦苇是与时代有距离的人,他做不来的事绝不会勉强,当初《鬼吹灯》找过他做编剧,但他说这种题材根本不擅长,“要做科幻,穿越,你得有那个才能,我觉得我毫无这方面的才能。”


但不关注不善长的题材,什么时候也被他人定义成了一种落伍呢?


为失语者发声



“我觉得中国社会的主体,历来在中国的文化里是缺位者。比如中国人口最多的其实是中国农民,但他们在艺术作品里反映的极少,是失语者,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电影更有义务,更有必要将镜头对准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同类,跟我们是血肉相连的群体,他们的缺位,是中国银幕的集体失语。”


他被评价与时代脱节,还与他关注的人群有关。他热衷的群体,是中国人口最多,与我们血肉相连的农民。


从《黄河谣》到《图雅的婚事》再到未被采用的《白鹿原》,芦苇从描写西北农民豪杰,再到现代进程对农村的侵蚀,他总以一种深入的视角对这类人进行刻画。但如今在大银幕上,我们再也看不到对于这类人的描写。


七八十年代的中国电影到达一个巅峰,而创作者和观众对于这门艺术的态度都是十分敬重,而现在,观众的年龄从中年变成了青年,电影反映的人群反而从普罗大众到了“社会精英”,娱乐性远远高于艺术性和社会性。


芦苇以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创作者的身份为农民抱不平,但他也非常无奈地说:“当下创作者关注什么,是教不会的。”




但失语者不止有被中国电影无视的农民,还有编剧这个行业本身。


他认为,在一部电影当中,最重要的有三个人:制片人,导演和编剧。但由于编剧这个工种的特殊性,并不能被广大人民理解。中国电影最高奖项之一的百花奖在2010年取消了最佳编剧奖,原因是评委都是普通观众,不是专业人士,而且看不到剧本。这让芦苇觉得大为可笑。


“剧本就像一个蓝图,如果不拍的话,是没有价值的。”但谁都知道,一个建筑失去蓝图,是不可能创造成功的。


不仅如此,他本想出版《霸王别姬》的剧本,却遭到原著作者的反对,看来类似《芈月传》版权的纠纷,早在芦苇身上发生过,“版权现象有两个方面,第一个它的规则应该清楚,第二就是编剧应该养成维权的习惯。我好不容易改编一个剧本,很多学电影的人他想看这个,但看不着。每次学习班给大家发个几本看也行。我觉得不利于交流,电影编剧维权依旧是个严峻的问题。”




他说编剧,现在是一个被损害的行业。

 

在2014年吴天明导演去世的时候,包括第五代导演在内的很多电影界人士前来悼念。陈凯歌说,吴天明对中国电影现状不满;田壮壮说,他像一把伞一样保护我们;张艺谋说,他毫不留情的批评过《三枪》。而芦苇说,壮志未酬。


在同时代的电影从业者中,芦苇是为数不多的还在继承吴天明衣钵的人,他为失语者发声,他的作品注重人文关怀,注重艺术规律,不轻易因商业化而妥协。或许他不高产,但每一部作品都颇具份量,这样的人在浮躁的中国电影环境下显得“特立独行”,但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缺少像芦苇一样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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