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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索阿诗9首

葡萄牙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佩索阿出生于里斯本,父辈曾是改宗的犹太人,在南非受的教育,而且和博尔赫斯一样是在双语环境中长大。实际上,直到二十一岁时他还只用英语写作。在诗歌成就上,佩索阿堪比哈特·克莱恩,他与克莱恩非常相像,尤其是诗作《音讯》(“信息”或“召唤”),这部系列诗篇以葡萄牙历史为主题,类似克莱恩的《桥》。但尽管该诗如佩索阿其他的抒情诗一样有力,也仅是他诗作的一部分;他还创造了一系列不同的诗人,如阿尔贝托·卡埃罗、阿尔瓦罗·德·坎波斯和里卡尔多·雷伊斯等人,并为他们写了许多卷诗作,或者说是作为他们写了许多卷诗作。其中两人即卡埃罗和坎波斯都是大诗人,他们相互之间风格迥异而又有别于佩索阿,更不要提雷伊斯了,因为雷伊斯只是一位有趣的小诗人。
佩索阿既不疯狂也不仅仅是位讽刺家;他是惠特曼再生,不过,他是给“自我”、“真我”或“我自己”以及“我的灵魂”重新命名的惠特曼,他为三者写了美妙的诗作,另外还以惠特曼之名单独写了一本书。这种紧密的对应绝非巧合,尤其是由于“异名”(佩索阿用词)一词的发明直接源于《草叶集》的影响。惠特曼是一位粗莽的美国人,《自我之歌》的“自我”现在成了阿尔瓦罗·德·坎波斯,一位葡萄牙的犹太裔造船工程师。“自我”或“我自己”成了“牧羊人”阿尔贝托·卡埃罗,而惠特曼的灵魂变成了里卡尔多·雷伊斯,一位写作贺拉斯颂诗的伊壁鸠鲁派物质主义者。
佩索阿为三位诗人提供了生平和相貌特征,让他们独立地存在着,甚至与坎波斯和雷伊斯一起宣称卡埃罗为“大师”或诗坛前辈。佩索阿、坎波斯和雷伊斯都受到卡埃罗而不是惠特曼的影响,而卡埃罗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他是一位“纯粹的”或几乎没受过教育的自然诗人,二十六岁时死于极致浪漫主义时代。帕斯是佩索阿的一位追随者,他简洁而有条不紊地总结了这位四重身份的诗人:“卡埃罗是太阳,他的轨道上运转着雷伊斯、坎波斯和佩索阿。每个人都有否定或非现实的成分。雷伊斯相信形式,坎波斯注重感受,佩索阿喜欢象征。卡埃罗什么都不信。他只是存在着。”
葡萄牙学者玛丽亚·苏萨·桑托斯是佩索阿的经典批评家,她把佩索阿的“异名”解释为“对惠特曼既赞同又厌恶的解读,其对象不仅是惠氏诗作,还有他的性欲和政治观”。佩索阿很少抑制的同性欲望表现在坎波斯疯狂的受虐倾向上,而这却不是惠特曼式的;《草叶集》的民主意识并不见容于空想的葡萄牙君主主义者。



我躺在甲板椅子上闭上眼睛


我躺在甲板椅子上闭上眼睛,

命运如一座悬崖,矗立于我的灵魂。

我过去的生活混杂了将来的生活,

在某一刻,一阵喧哗从吸烟室

钻进我的耳朵,一定是棋局结束了。


哦,颠簸于

对波浪的感受中,

摇荡于

一个让我安心的意识里:今天还不是明天,

至少现在,我还没什么必须履行的责任,

我的本性并非如此,只是放任自己感受罢了,

躺在椅子上,像一本瑞典女人遗忘的书……


哦,沉浸于

想象的迟钝中,毫无疑问有一点困倦,

平静的动荡不安中,

忽然变成我曾是的那个孩子,

在乡下的房子里玩耍,最基础的代数也不懂,

更别说情感的X和Y……


哦,我全部的我

渴望生活中那个并不

重要的一刻,

哦,我的全部渴望它,就像渴望别的,

那些我在其中并不重要的时刻,

那些我不用脑就理解的,存在 的彻底虚无的时刻,

周围是月光、海和孤独,哦阿尔瓦罗。




十四行三章(选二)



我打量自己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对于感觉是如此的着迷,

如果从自己接受的感受之中

分散注意,就等于失去了自己。


我呼吸的空气,饮的这酒

属于我赖以存在的方式本身:

我从来没弄清如何才能反抗

我制造的这些倒霉的感受。


我也从来没有完全搞清楚

我是否真能感我所感,我是否

如我所见的,一模一样的我 ?


我感到的我是那个真我吗?

即使对感觉,我也是一个无神论者。

甚至不知那感觉着的人是不是我。




听着,黛西。当我死去,虽然

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你必须

告诉我伦敦所有的朋友,我的死

如何让你痛苦,然后去吧,


去到约克,你说的你出生的地方

(但我并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事情……),

告诉那个可怜的男孩,他曾给过我

那么多快乐的时光(可以肯定,


你对此一无所知),说我死了。

甚至他,我以为我真诚地爱过的他,

也不会关心……然后去把消息


散播给那个奇怪的女孩赛西丽,

她相信终有一天,我会伟大……

去他妈的生活,走在其中的每个人!……




鸦片吸食者  

——致马里奥·德·扎-卡尔内罗 


精神在我吸鸦片前就病了。

感受生活,既是枯萎凋零,

也是大病初愈,我借鸦片的

慰藉,寻求东方往东的东。


甲板生活肯定要置我于死。

高烧在我脑子里昼夜折磨。

我寻找得恶心了都没找到

一架弹簧把我的身段捕获。


在一种矛盾和星体的无能中,

裹着金衣褶的我把日子虚度,

一道浪花,尊严是它的滑落,

快乐是我的疾病的神经中枢。


正是被一连串灾难的发条,

一种伪飞轮装置所驱动,

我才在飘着无梗之花的园里

漫步,满是绞刑架的幻梦。


我踉跄着穿过内心生活那

一道道油漆和纹路的工艺。

感觉像在家里,手握那把

割掉了先知者  头颅的刀子。


我为祖父手提箱里的过犯偿还,

而他犯罪却不过是为了好玩。

我的神经从绞架垂下,十二条

一组,我掉入一道鸦片的深渊。


在吗啡的催眠作用的推动下,

我在颤抖的透明里失去自己,

镶嵌着钻石的夜晚月亮升起,

它仿佛是我的命运的终极。


我从来都是一个坏学生,现在

我也只是看着船在大海上犁过,

穿过苏伊士运河,一路驮着我的

生活如一丸樟脑,在黎明时刻。


那些丰富充实的日子过去了。

从工作中我得到的只有倦怠,

今天我感觉如有胳膊卡住脖子

让我窒息,却夹紧掉不下来。


跟大家一样,我曾是个孩子,

出生在一个葡萄牙的小镇里,

但我见过一些从英格兰来的人

他们夸我英语说得非常流利。


我想通过“普朗”  或者《墨丘利》 

出版几部诗集和短篇小说,

但我怀疑此世——没有风暴的

一场旅行——无法拖延更多!


虽然,我们也有快乐的时刻,

但甲板生活充满了压抑哀愁。

我和德国人、瑞典人和英国佬

谈话,但活着的痛苦那么长久。


往东航行,见过中国和印度,

说到底,这也没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也只有一种活法可选,

地球哪里都一样,小得要死。


所以我吸鸦片。就当它是药。

我一口鸦片吸下,就在那一刻

得到康复。我住在思想的底楼,

看生活慢慢逝去是一种折磨。


吸烟。哈欠。如果沿地球一直

往东不会到西的话,该有多好!

我怎么能访问现实的印度,如果

印度只存在于我的灵魂的一角?


耻辱丢脸,是我的唯一的遗产。

那些吉卜赛人偷走了我的财富  。

也许一直到死,我都不会看到

一个能够庇我以温暖的房屋。


我假装在学习工程学。我住在

苏格兰。假期我去爱尔兰游览。

我的心仿佛一个小老太婆,在

幸福的门外,恳请救济支援。


铁船,请不要停靠赛德港  !

右转,虽然我不知要去哪里。

我在吸烟室消磨时日,和一个

混吃葬礼饭的法国伯爵一起。


我心情阴郁地回到欧洲,命中

注定成为一个梦游诗人。我本

君主制的拥趸,并非天主教徒,

我想成为一个拥有盛名的人。


我想拥有大量金钱和各种信仰,

成为我见过的各种无聊的人物。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我不过

一个在海上漂泊的船舶的主顾。


我没有什么人格魅力。甚至船上

那伺候人的小伙儿都能给人留住

更持久的印象,他以高傲的忍耐

服侍一个斋戒中的苏格兰地主。


我不属于任何地方。我的国家

就是我不在的地方。我又病又孱。

那个领班是个流氓。他看到我和

一个瑞典女人一起……挤了挤眼。


总有一天我要在船上造些丑闻

仅仅为了给其他人提供一点谈资。

我对生活厌倦透顶,觉得有时候

再正常不过的是放纵一下自己。


我整天吸食啜饮,能把所有的

痛苦都麻木起来的美国毒药——

我,已经是一个天生的醉鬼!

我玫瑰的神经需要更好的大脑。


我写下这些诗行。但却无从

感受到我在其中展现的才能!

事实证明,生活是一座农场,

能厌倦所有那些敏感的心灵。


英国人生来就是为了存在的。

没有一个民族与平静有比他们

更为亲近的联盟。塞一个硬币

出来个英国人,全都微笑可亲。


我属于那么一类葡萄牙人,

在印度大发现的时机,却反倒

失了业无事可干。死是必然的。

这件事情让我经常陷入思考。


见鬼吧生活,连同对它必需的忍受!

我连床头的书本都不要去看。

东方让我厌倦。它不过是一张

一旦卷起,便不再美丽的画毯。


这就是为什么我必然堕入鸦片。

别指望我过那理想的生活不变。

那些诚实的人,在固定的时间

上床睡觉,在固定的时间吃饭,


让他们见鬼去吧!是的,我在

嫉妒。亢奋的神经带给我死亡。

最好来一艘船,把我带到某个

我只对眼睛所见有欲求的地方。


说这又有什么用?我还会厌倦。

我会想吸一剂更烈的鸦片,沉入

梦中,那些梦将结束我的生命,

填入沟壑,满是泥泞的黏土。


发烧!如果这都不算是发烧,

我就不知道发烧究竟会是怎样。

根本的事实是,我病了。那个

家伙,朋友们,已把运气耗光。


夜晚降临。响起了晚饭的第一遍

铃声:到了梳妆、打扮的时候。

至高无上的群体生活!我们像狗

一样列队,直到松开扎紧的领扣。


这个故事注定有个悲哀的结尾,

必须有一摊血和一把枪(嗨!)

把我的惶惑不安干脆利落地结束,

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


不管谁看到我,都觉得我平庸,

我和我的生活……一个年轻伙计,

是的!但是,甚至我的单片眼睛

都能把我归为一类,平平无奇。


多少人,如同我一样循规蹈矩,

并且像我一样,服膺神秘主义!

多少人,在规规矩矩的礼服之下

如我一样感到生存的恐怖本质!


如果我能做到外表有趣,至少

能和内心的有趣保持一致就行!

我盘旋着,卷入大旋涡的中心。

我的无所作为,把我如此注定。


无所作为,是的,我就是那样!

我多希望所有人都可以遭我鄙薄,

而我衣肘破了洞,也掩不住英气夺人,

被赞为英雄,即使我疯狂、破落!


我有一种把手塞进嘴里咬紧的

冲动,一直到痛到发抖不能再忍。

这应该算是一种独特的行为吧,

可愉悦别人,那些所谓的正常人。


荒诞,仿佛来自印度的花朵,

我从没在印度见过,它在我那

疲病的脑海里勃发。愿上帝改变

我的生活,如若不成就把它扼杀……


让我待在这里吧,坐在椅子上,

直到他们过来把我塞进一口木棺。

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高贵的人,

却没有沉着的品质、茶和席垫。


呵!我多想从这里坠落,穿过

活动板门,噌地一下进入坟墓!

生活,品尝起来像淡香的烟草。

我所有的生活不过是吞云吐雾。


我真正想要的是信念和平静,

而不是困惑,纷乱不堪的感觉。

结束吧,上帝!打开洪水的闸门——

够了,在我精神里上演的闹剧!




码头到处是忙乱,预示即将来临的停泊


码头到处是忙乱,预示即将来临的停泊。

人们开始聚拢,等待。

非洲来的蒸汽船将要开进视野。

我来到这里,却谁也不等,

只观察所有的别人的等待,

成为等待着的所有的别人,

成为所有别人的焦灼的等待。


为了成为如此多的事物,我精疲力竭。

迟到的人们终于陆续来临,

我却忽然厌倦了等待、存在、生存。

我突然离去,却被看门人注意到,给了我迅速而凶狠的一瞥。

我回到城市像回到了自由。


为了停止感觉而感觉,这很好,哪怕没有别的理由。




一次航行的途中


一次航行的途中……

那是在公海上,看不见月亮……

船上,傍晚的喧闹停歇了。

旅客一个个、一群群回了房间。

乐队也走了,不知怎么余下角落一个谱架。

只有吸烟室还剩一盘棋沉闷地下着。

生活的嗡嗡声从轮机室敞开的门传来。

独自一个……灵魂赤裸裸地和宇宙对视!

(哦,遥远的葡萄牙,我出生的小镇!

为什么我没早夭,当我的全部认知只有你时?)




哦,当我们向海而行


哦,当我们向海而行,

当我们从陆地撑开,看不到它,

当一切都充斥了海之味,没有别的,

当海岸变成一道幽暗的线,

夜色降临,变成更模糊的线(光驻留其上)——

这时,那些还能感受的人,体会到多么幸福的自由!

忽然,没有了社会性存在的理由,

再没有理由去爱去恨、恪尽职守,

再没有法律,没有食人的焦虑……

只有抽象的出发和水的波动,

离去的波动,抚慰船头的

波浪拍击声,

一大片轻佻的平静,软软地进入灵魂。


哦,把我整个的生活

摇晃着固定在这些时刻之一,

把我在地球上存在的整个意义

归结于从海岸线的离开,自此抛下一切——

爱情、忧虑、悲痛、联盟、责任,

在悔恨中动荡的折磨,

如此多的徒劳无功所导致的厌倦,

甚至那些想象出来的事物也泛滥起来,

恶心和灯光,

眼帘沉重地压上我失去的生活……


我将走远,很远!很远,哦漫无目的的航船,

去到那永恒水体的前历史的无忧无责。

很远,永远之远,哦死亡。

当我懂得远到哪里,远到为何,哦生活……




但不仅仅是尸体


但不仅仅是尸体,

不仅仅是那个恐怖的非人的人,

那个正常身体上的深渊之变,

那个占据了我们所识之人消失的位置的陌生者,

那个在视觉和知觉之间张大口的裂缝——

尸体绝不仅仅往灵魂里灌进恐惧,

往心底植入寂静。

死人日用的外在物品

也让灵魂不安,用一种更深的恐惧。

谁能看着那张他用过的桌子,

他写过字的笔,而不稍有怀念,

即使它们属于敌人?

谁能没有真切的痛苦,

看到从所有山坡消失的猎人的来复枪,

看到死去乞丐的衣服,他曾把双手(永远没有了)插入衣袋,

看到被清理干净到恐怖程度的死孩子的玩具?

这一切突然压在我陌生的理解力上,

一枚死亡大小的乡愁让灵魂惊恐……




是的,我知道这很自然


是的,我知道这很自然,

但我还有一颗心。


操他妈的晚安!

(破成了碎片,啊心!)

(操他妈的人性!)


在那个孩子被轧死的女人的房里

满是欢声笑语。

夹杂阵阵嘈杂的号声,却无人怀念。


他们收到了赔款:

婴儿就值X。

现在他们在享受那个X,

吃着、喝着死去的婴儿。

喝彩!他们是人民!

喝彩!他们是人性!

喝彩!他们是所有那些父亲和母亲

他们的孩子可以被轧过!

金钱能让我们忘掉一切。

婴儿就值X。


所以整座房子贴上了墙纸。

所以家具的最后一期贷款付清了。

可怜的婴儿。

如果他没有被轧过,可该怎么办?

是的,他被爱过。

是的,他被宠过。

但他死了。

太糟了,他死了!

遗憾啊,他死了!

但这确实带来了一笔钱

可以用来付账单。

(确实,这是悲剧。)

但账单付了。

(确实,那可怜的小身体

轧成了酱!)

但现在,至少不欠杂货店老板的钱。

(耻辱,是的,但不幸中总有好的一面。)


婴儿死了,但一千块钱还在。

是的,一千块。

一千块可以干多少事(可怜的孩子)。

一千块可以付

多少债务(可怜的小宝贝)。

一千块可以买

多少东西(死去的漂亮的婴儿)。


我们自己的孩子被碾过

(一千块)

当然悲哀

(一千块)

但只要想一想那重新装修过的房子

(一千块)

所有毛病都得到了修理

(一千块)

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忘记(我们哭得好痛!)。

一千块!

好像上帝直接给的

(这一千块)。

可怜的被摧残的孩子!

一千块。




不早不晚……太完美了


不早不晚……太完美了……

这就是了!

疯狂确切无疑,进了我的脑子。


我的心像一颗便宜炸弹爆炸,

震动从脊椎传上大脑……


感谢上帝,我疯了!

我的全部所为,成了返还的垃圾,

像吐在风中的痰,

溅了我一脸!

我的全部所是,盘旋在脚下纠缠,

像整理行装,却什么都没装上!

我的全部所思,使我喉咙发痒、

想吐,虽然我什么都没吃!

感谢上帝,因为这,正如醉酒,

是一种解决之道。

怎么样?我通过胃找到了解决!

我发现了真理,用我的肠子!


形而上学的诗?我尝试过了!

伟大抒情之狂喜,访问过我!

大话题套小话题,以此结构诗歌——

这也不是什么创举。

我想呕吐,好像要把自己呕吐出来……

我有种恶心感,如果把宇宙吃下能让我吐到水槽里,那么我就吃下它。

肯定得挣扎一番,但达到目的就好。

至少还有一个目的。

而我现在,没有目的,也没有生活……

杨 铁 军 译



虽然桑托斯试图回避令佩索阿烦恼的惠特曼的影响,但影响的焦虑却难以被嘲弄。就像D.H.劳伦斯的文章《古典美国文学研究》一样,佩索阿/坎波斯对惠特曼的雄心极为矛盾,因为这雄心是要汇纳宇宙和所有人在内;不过,佩索阿似乎比理想化的批评家更懂得,不可能将自己诗歌的自我与惠特曼的自我分开,尽管有异名这一了不起的发明。苏萨·桑托斯在尝试以女性主义立场来回避影响的重负之后,也明智地回到了时间起源的严峻现实,即诗歌的家族罗曼司上:
从惠特曼作品里的我与我自己之间的隐形对话中,佩索阿分辨出两个清晰可见的声音形象。早先惠特曼曾借助有机联系的意识把两种声音结合为一个动态的整体。半个世纪后出现的佩索阿沉浸在当代思想的潮流中,熟知尼采及马里内蒂,尤其是佩特。他曾译过佩特部分作品,并力图找到以惠特曼的方式来表达自我的新策略,既是技巧上的,也是理念上的。由于在《草叶集》中,尤其是在《自我之歌》中察觉到两个潜在对立的自我,佩索阿发现了诗歌描写单一意识不停流动的方法,这一意识在对存在的两种基本态度之间来回疾驶。卡埃罗和坎波斯同唱《自我之歌》的二重唱,而独唱者的主旋律总是被另一不可捉摸的声音遮挡。把一个角色解读为另一角色的必要部分,这为异名提供了新的解读。
根据这一我也赞同的观点,佩索阿认可了自己在诗歌影响这出戏中的角色,但又通过把前辈诗人的心灵地图外化为两位虚构诗人的互动,把对惠特曼的解读提到更高的意识层次。我先用这种解读去处理卡埃罗和坎波斯的诗作,然后再跳回到聂鲁达,聂鲁达诗作的多样性已经引发了许多批评。当里卡尔多·内夫塔里·雷耶斯采用假名巴勃罗·聂鲁达并以惠特曼为养父时,他已朝佩索阿的异名原则迈出了第一步。不论《漫歌》是否会被时间证实为美洲之歌,像一些仰慕者所预言的那样足以取代《草叶集》,聂鲁达在他的百科全书式史诗之外还写了一大批不同风格的诗作。他那多变生涯中诗作和年代的关系极具惠特曼的风格,聂鲁达各种不同的自我体现在诗歌中,正如卡埃罗和坎波斯虽然大相径庭,却都具有惠特曼式的那种自我。卡埃罗好比惠特曼的“真我”,既置身赛事中,又能跳出来观看并进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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