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焚人不当水死 ▎城隍杀鬼不许为聻 ▎吕蒙涂脸 ▎郑细九 ▎替鬼做媒 ▎鬼有三技过此鬼道乃穷 ▎鬼多变苍蝇 ▎…《子不语》13

敦煌 莫高窟 引路菩萨 设色绢本 MG 26461

火焚人不当水死 ▎城隍杀鬼不许为聻 ▎吕蒙涂脸 ▎郑细九 ▎替鬼做媒 ▎鬼有三技过此鬼道乃穷 ▎鬼多变苍蝇 ▎严秉玠《子不语》13

原著：袁枚

陆海明等 译

火焚人不当水死

泾县有个姓叶的商人，与人合伙在安庆做生意。一次渡江时遇到了大风，同船的十几个人，被淹死一半。唯独叶某掉在水里以后，有一个身穿红袍的人将他抱到了岸边，才免于一死。叶某自以为有神仙相助， 日后一定大富大贵。过不多久，由于他平日在家对火烛一直掉以轻心， 结果在一次火灾中被烧死。

城隍杀鬼不许为聻

台州朱始的女儿，已经出嫁，丈夫一直外出谋生。一天晚上，朱女见灯下有个赤脚的人，身披红布袍，相貌丑恶，前来调戏、猥亵她，说：“我要娶你为妻。”朱女柔弱，无力抗拒。从此以后，朱女变得又痴又呆，一天比一天黄瘦。这赤脚怪不来时，她谈谈笑笑很正常。那怪一来，顿时刮起一阵阴风，别人看不见这鬼怪来，只有朱女能看见。

朱女的姐夫袁承栋，一向练拳习武。朱女的父母就将她藏到姐夫家里，赤脚怪也就几天没出现。过了一个多月，赤脚怪竟跟踪而来，说：“你原来藏在这里，害得我到处找。得知你在这里，我正要来，又隔着一座桥，桥神用棒打我，我过不来。昨天将身子坐在挑粪人周四的粪桶里，才到得这里。从今以后，你即使藏到石头柜子里，我也找得到你。”

袁承栋就与朱女商议如何除怪。袁决定先用大刀砍怪。朱女指着西，袁某砍向西；她指到东，袁某又砍到东。一天，朱女高兴地拍手说：“已经砍中了赤脚怪的额角了。”那怪果然接连几天没有来。过不久，赤脚怪用布包缠了额角，重来作恶。袁某就用鸟枪击怪，赤脚怪很会躲闪枪击，连打几枪打不中。一天，朱女又高兴地说：“打中这妖怪的手臂了。”那鬼又停了几天没来。不久用布包缠了手臂来了。进门就骂：“你如此无情，我来要你的命。”对着朱女又是打，又是撞，朱女满身青肿，哭得痛不欲生。

朱女的父亲与姐夫袁承栋联名写了一张投诉状子，到城隍庙焚烧求告。这天夜里，朱女梦见有两个穿青衣的人，拿着传令牌来叫她去听审，而且还向她要钱，说：“这场官司，我包你打赢，你只要烧两千只锡箔元宝给我。你别嫌多，阴间仅仅得了九七成色的银子二十两罢了。这笔钱不是我等独吞，将为你打官司铺路用，剩下的由你的叔公朱绍先分发给大家，以后你自然会清楚。”绍先，就是已经死去的朱家族中的叔父辈人。朱家按照青衣人的吩咐，连夜烧了两千只锡箔元宝。

五更时分，朱女醒来了，说：“案子已经审明，这个赤脚怪是东码头的轿夫，名字叫马大。城隍对他生前作恶，死后仍不悔改，十分愤怒，用大棒打了四十板，戴了长枷，在庙前示众。”这天以后，朱女开始正常了，合家很欢喜。哪知不到三日，朱女又像过去那样痴迷了，口里说着：“我是轿夫的妻子张氏，你的父亲、姐夫到城隍前告了我的丈夫，挨了板子，戴了长枷，害得我忍饥挨饿，独守空房。我今天要为丈夫报仇！”说完，用手指甲掐自己的眼睛，几乎被掐瞎。

朱女的父亲与袁承栋无可奈何，只得再到城隍庙去焚了一张投诉状。当天夜里，朱女又梦见鬼将她召去，赤脚怪也在。城隍将投诉状摊在案桌上，瞪着眼睛，厉声斥责说：“这对夫妻一样凶恶，真可以说是一床不出两样的人了。这次非将马犯腰斩不可。”命差役将马犯捆绑住，大刀一挥，斩成了两段，冒出一股黑气，既没有肠胃，也没有血。边上两个差役说：“可不可以将马犯押解到鸦鸣国去做再死鬼？”城隍不同意，说：“这个奴仆做了鬼就害人，若做再死鬼，一定会害鬼。只可将马犯尸首焚化后，彻底堙灭掉，以断祸根。”两个差役叫了两个长胡子的人来，各拿一把大扇子，对着马犯尸体搧，顷刻之间，便化为黑烟散尽，看不见了。然后，将马犯的妻子关进囚车，手与脚上了木械，发配到黑云山罗刹神那里去服苦役。城隍又命原来的差役，将朱女送还阳间。这时，朱女从梦中惊醒。

从此之后，朱女才真正平安了，又回到夫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还健在。赤脚鬼所说的那个挑粪的周四，是她夫家的邻居。问起这件事，周四说：“好像确实有此事。我那天挑了空粪桶回家，觉得肩上压得很重。”

吕蒙涂脸

湖北有个姓钟的秀才，是翰林唐赤子的表亲。在即将参加乡试前夕，他梦见文昌神把他叫了去。他跪在文昌殿前，文昌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示意他靠上前来，随手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极浓的墨汁，朝他脸上就涂，几乎涂满一脸。钟某大吃一惊，从梦中醒来。他担心这是考试中将出现污卷的不祥兆头，心里闷闷不乐。

钟某进了考场，一时困倦，就在自己的号房内小睡起来。忽然梦见有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汉掀开号房帘子进来，长长胡子，身穿绿袍，原来是关帝神。他见了钟某就骂：“吕蒙你这老贼，你以为把自己的脸涂黑了，我便认不出你了吗？”说完，就没了踪影。钟某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前身是吕蒙，心里惊恐不安。

这一年，钟某考中了举人。十年以后，他被派往山西解梁县任知县。上任后的第三天，钟某去参拜关帝庙，哪知才跪地一拜，就起不来了。家里人上前察看，钟某已经死了。

郑细九

扬州人给奴仆取名，往往用个“细”字。细九，就是姓郑商人的奴仆。

郑家的女主人病危将死。一日，突然醒来，很有精神地坐起在床上说：“这件事实在太可笑！我死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应当让我重新投胎到细九家里去做儿子。所以我的魂灵虽已离家，到了半路，得着这个消息，就将押送我的鬼差打跑，又回家来了。”说完，连叫口渴，要喝青菜汤。家里人煮了汤喂她，才喝了几口，就又倒在床上，闭上眼死了。

过不多久，郑细九来向主人报告说，他家里生了个儿子，这小儿口中还含有青菜叶，哭得很厉害。从此以后，郑家对这个小儿倍加照顾和恩养，不敢因为他是奴仆生的而亏待他。

替鬼做媒

南京江浦的南乡有个姓张的女子，嫁给陈某为妻。七年以后丈夫死了，张女成了寡妇，由于难以维持生计，就改嫁给同姓的张某为妻。这张某的妻子也死了七年，媒人认为这种巧合正是天赐良缘。

不料结婚才半个月，张女前夫的鬼魂附在她身上说：“你太没有良心，竟然不替我守节，改嫁给一个没出息的蠢材。”还用手打自己的耳光，张某家里的人为她的前夫烧了纸钱，再三的开导安慰，张女还是闹得很凶。

没过几天，张某前妻的鬼魂又附在张某的身上，骂道：“你太无情义，心中只晓得有新人，不知道还有故人。”同样用手敲打自己的头。全家上下怕得不知如何才好。

正在这时，原来做媒人的秦某在一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从前既然可以为活人做媒，那么今日不妨就替这两个死鬼做个媒吧。陈某既然在这里索讨妻子，张某的前妻又在这里索讨丈夫，为什么你俩不可以配成一对而离开呢，如此，你俩在阴间不冷清了，而阳间活着的夫妻也太平过日子了。何必在这里这般大吵大闹！”张某听了，脸上露出羞羞答答的样子，说：“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的长相难看，不知陈某肯要我吗？我不好意思自己开口说，先生既然有这番好意，就请求先生替我代说，怎么样？”秦某就给两人身上所附的鬼魂做媒、说合，双方都连连说是。张某忽然又笑着说：“这件事极好，但我们虽是鬼，也不可随便野合，免得被群鬼看轻。你媒人一定要替我俩剪好纸做的轿夫随从，准备好锣鼓音乐，摆桌酒席，让我俩举行完婚礼，你再离开，我们也回阴间去。”张某家里人就按照他所说的办了。

从此之后，张女与张某两人太平无事。南乡地方的人得知此事，都传说开了，说某村某人替鬼做媒，某人家替鬼做亲。

鬼有三技过此鬼道乃穷

举人蔡魏公常说：“鬼有三样花招：一是迷惑人，二是阻拦人，三是吓唬人。”有人问：“这三样花招的具体表现如何？”蔡魏公就说了下面一个故事：

“我的表弟吕某，是个秀才，松江人，性格豪放，自称‘豁达先生’。一次，经过泖湖西乡，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个妇 人，脸上涂脂抹粉，拿着一条绳子，慌慌张张地奔跑。她发现吕某，就逃到大树下躲避，原先拿在手里那条绳索掉在了地上。吕某捡起一看， 原来是条草绳，用鼻子闻了一闻，绳子上有股阴湿晦气。他知道碰上了吊死鬼，就将草绳藏在怀中，一直向前走去。那妇人从树后走出来，上前拦住吕某去路。吕某往左走，她就在左边拦；吕某朝右边走，她就在右边拦。吕某心想这就是俗话说的‘鬼打墙’了，他索性向前直冲而过。那鬼无可奈何，长长地尖叫一声，变出一副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的模样，伸着尺把长的舌头，迎着吕某跳来跃去。吕某说：‘你开始是画眉毛、涂脂粉，想迷惑我；然后在前面挡住我去路，想阻拦我；现在作出一副怕人的丑恶样子，是为了吓唬我。你的三样花招已经用光，我仍旧不怕，想必你也没有其他招式可施展。你可知我就是那个大号叫作“豁达先生”的吗？’于是，那鬼现出原形，跪在地上说：‘我原住在城里，姓施，与丈夫争吵，一时想不通，就自缢而死。今天打听到泖湖东边某家的妇人，也与她的丈夫不和睦，所以我特地前去找她做我的替身。不料在半路上被先生截断了前路，又把我的绳子夺去，我实在已无花招可施，只是恳求先生帮助我超生。’吕某问鬼怎么个超生法，鬼说：‘替我向城里的施家告诉一声，请施家帮我做一次道场，请高僧多念几遍《往生咒》，我就可以托生了。’吕某笑着说：‘我就是高僧，我有《往生咒》，可以为你念诵一遍。’当即高声唱诵：‘多么大的一个世界啊，没有遮拦没有阻碍，死的死去生的生来，有什么必要托生替代！要走就快快走，岂不是爽爽快快！’鬼听完吕某的唱诵，恍然大悟，伏在地上，拜了又拜，急急忙忙地跑掉了。后来，当地人说，这一带原先一直不太平，自从豁达先生到过以后，就一直没有闹过鬼。”

鬼多变苍蝇

徽州有位状元公戴有祺，他与朋友喝醉了酒，漫步赏月，出城来到回龙桥上。有个身穿蓝衣的人，手里拿把雨伞，从西乡那边走来，看到戴公，畏畏缩缩不敢过桥。戴公怀疑他是窃贼，上前将他抓住盘问。穿蓝衣的说：“我是衙门差役，奉命拘捕人。”戴公说：“你说了个大谎话，世上只有城里差人到城外去拘捕人的事，绝对没有城外差人走进城里来抓人的道理。”穿蓝衣的无可奈何，跪倒在地说：“我不是人，是鬼。奉了阴间长官的命令，进城抓人。”戴公问：“有传票吗？”蓝衣鬼说：“有。”戴公一看，那传票上的第三名就是自己的表兄。他想救表兄的性命，心里又疑心蓝衣鬼所说的不是真话，便放他过了桥，自己坚守在桥上坐等。四更时分，蓝衣鬼果然来了，戴公问：“要抓的人，全抓到了吗？”蓝衣鬼说：“抓齐了。”戴公问他，抓到的那些人在哪里，蓝衣鬼说：“就在我撑的这把伞上。”戴公看那把伞，见上面用线缚着五只苍蝇，还发出嘶嘶声。戴公哈哈大笑，拿过伞来就把五只苍蝇放走了。蓝衣鬼又怕又急，踉踉跄跄走了。

天色慢慢亮了，戴公进城到表兄家探问情况。表兄的家人说：“我家主人病了很久，昨夜三更时死去，四更时分曾活转过来，到天亮时又死去了。”

江宁县有个姓刘的小孩，只有七岁，患了阴囊红肿的病，求医吃药都不见效。邻舍有个姓饶的妇女，常为阴间兼做差役，轮到去阴司值班时，就与丈夫分床而睡，不喝不吃，像个痴呆人。刘母就请求饶氏到阴间去查问一下自己儿子的吉凶。过了三天，饶氏来到刘家通报说：“没有关系。你家二郎前生喜欢吃青蛙，剥杀得实在太多了，所以今世有成群的青蛙来咬二郎，为同类报仇。不过，这东西本来就是供人食用的。虫鱼之类都属于八蜡神管辖的，你们只要到刘猛将军的庙里去烧香祈祷，便可太平无事。”刘氏照着办了，儿子的病果真好了。

有一回，饶氏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浑身流汗，气喘吁吁。饶氏的嫂子问她为何这般吃力，饶氏说：“邻家有个女人凶狠泼辣，难以将她拘捕，阎王派我去捉拿。不料这女人临死时力气还很大，跟我格斗了好久，幸亏我把缠脚布解了下来，将她的手捆缚住，才牵了出来。”嫂子问：“现在你将那妇人寄在什么地方？”饶氏说：“就在窗外的那棵梧桐树上。”嫂子前去一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只见树上有根头发丝拴住了一只苍蝇。嫂子觉到好玩，就把苍蝇取了下来，放在针线匣里。

过不多久，只听得饶氏在床上发出阵阵叫喊声，好久才清醒过来， 说：“嫂子你这玩笑开得太残酷了！阴间长官怪我捉拿不到那妇人，重重地打了三十大板，规定期限勒令我将那妇人捉拿报到。嫂嫂快快还我那只苍蝇，免得我再挨板子。”嫂子见饶氏的臀部，果真有挨板子的伤痕，后悔极了，将苍蝇还给了饶氏。饶氏取过苍蝇，含在口中睡着了，于是恢复了平静模样。不过，从此之后，饶氏再也不肯替活人到阴间去查问吉凶的事了。

严秉玠

严秉玠做了云南禄劝县的知县。县衙门东边有三间屋子，门锁得紧紧的，相传里面住着狐仙。上任的新官一到，必定先斋祭狐仙。严秉玠按惯例拜祭了狐仙。他的妻子非要看个明白不可，多次候在门边，却一无所见。一天，严妻忽见那屋有个漂亮女人倚靠在窗前梳头。她一向凶悍妒忌，担心这女人会迷惑住自己的丈夫，就带了丫头，拿了棍棒，冲进房内，将这女人胡乱打了一顿。这个漂亮女人立刻化作一只白鹅，在地上走来绕去，苦苦哀鸣。严秉玠拿大印在白鹅背上印了一下，白鹅现出了狐狸的原形，倒在地上，流产而死，胎中有两只小狐狸。严秉玠拿笔在小狐狸的额上各点一个硃红点，两只小狐也死了。于是，他就将大小三只狐狸投入火中焚化。

从此，衙门中不再有狐仙出现，严妻也很太平。隔了一年，严妻怀孕，生了双胞胎，这两个婴儿额头上各有一个红点，就像是用硃笔点的。她见着大吃一惊，死了。严秉玠因痛悼妻子的死去，不久也生病去世，两个小儿最终也没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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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t Mat LXD师关于 X知 化身 神明 教导汇集（2022年11月19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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