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修习“一行三昧”▎文殊宣扬“不二法门”▎文殊发起演说《法华经》… 文殊指点善财童子五十三参 ▎…《话说文殊》三

罗伟国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文殊菩萨

文殊修习“一行三昧”▎文殊宣扬“不二法门”▎文殊发起演说《法华经》▎文殊雪山弘法 ▎文殊是青年的导师 ▎文殊指点善财童子五十三参 ▎文殊带队探望维摩诘 ▎文殊救护被摩登女所迷的阿难《话说文殊》三 修道·弘法·施教

作者:罗伟国

文殊修习“一行三昧”

佛学界众所周知：文殊师利以修“一行三昧”著称。

所谓“一行三昧”，又可称“一相三昧”、“一相庄严三摩地”，指的是唯一行相之禅定，即以佛理为自己一切行动的准则。

有一次，文殊请教释迦牟尼："什么叫‘一行三昧’？”

释迦牟尼回答：“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所以称作‘一行三昧’。”

文殊又问：“‘一行三昧’的要点是什么？”

释迦牟尼说道：“要掌握‘一行三昧’的要点，就要在观察事物时，从事物的规律或法则的总体上着眼，而不要就事论事地去分别它的差别相。只有这样，才能居高临下地看清事物的全貌，‘一行三昧’也就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文殊再问：“修习‘一行三昧’，要从哪些方面入手呢？”

释迦牟尼解说道：“修习‘一行三味’，主要有三个步骤:第一步，要多多请教善知识，学习般若波罗蜜，对事物的总相有一个深入的理解，这样才能从事物的千差万别中，发现带有规律性的东西。需要注意的是，对待真理，要做到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第二步，要找一个安宁清静的地方修习，排除各种各样的私心杂念，收摄心猿意马，这样才能在面对一切事物时，不至于产生混乱的思绪，不会去追逐俗缘尘境。第三步，要在净化思想的基础上，心系一佛，专持名号，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而且能在念中，见过去、现在、未来诸佛，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也和无量诸佛功德一样巨大。这一不可思议的佛法，等无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都具有无量功德和无量辩才。这样人‘一行三昧’，能够知道恒河沙数诸佛法界无差别相。”

得到释迦牟尼的教导，文殊修习“一行三昧”进步神速，尽得精髓，在佛界独树一帜。

“一行三昧”，又称作“常坐三昧”，出于《文殊说般若经》、《文殊问般若经》行三昧”以观想真如为修习的要旨，以了知“一切诸佛法身与众生身平等无二”。为修习所追求的智慧，以称念一佛名号为修习的门径。

《文殊说般若经》中，详细叙述了“一行三昧”的修习方法：“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号，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

这是说，修习“一行三昧”，一定要有安静的环境、悠闲的心境。修习时，不能起任何念想，不能瞌睡，念佛不辍，便可以了悟诸佛“法身”平等不二，从而入于“一行三昧”。如能精心修此“一行三昧”，便能于定中见佛。见到佛之后，再以智慧观析能见所见，就可以与真如相应，深入瞭然“法界一相”了。

文殊宣扬“不二法门”

佛教有个术语，称作“不二”，指的是对各种事物不偏颇，没有彼此之别，公正平等。因此，又称作“无二”、“离两边”，被视作佛门的真理。

“不二法门”是一种“一切超脱于矛盾之外”的佛学思想。即对一切现象的是非、善恶的差别境界，持“无思无知”，“无见无问”，“无言无说”的观点。

文殊师利是大乘空义的奠基者。其大乘空义的特点，就是不着空、不执有的“不二法门”。文殊的这一佛学思想，在《维摩诘所说经》和《思益梵天所问经》中，有集中的反映。

《维摩诘所说经•入不二法门品》叙述：维摩诘询问由文殊菩萨带领的前来探望自己的法自在等三十二位菩萨，如何入“不二法门”。法自在等菩萨，都是以“二”来说明“不二”。最后,维摩诘问文殊，他回答道：“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文殊说完，便反问维摩诘:“什么是菩萨入‘不二法门’？”这时，维摩诘默然无言。文殊赞叹道：“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

文殊之所以有资格带队去探望辩才无碍的维摩诘，是因为他和维摩诘都是论坛高手，他俩有一个共识，即佛教的最高真理——“真如”，是言语之道断而不可言说的，心念之处灭而不可思念的，也就是说，是无法通过语言文字、理性思维、逻辑思维所能表述和把握的。

《思益梵天所问经•菩萨无二品》叙述：文殊答复梵天提出的一系列问题，着重强调，“不二”是指一切法性没有二相。为了让梵天及后世众生真正明白“不二”，他便给“二”与“不二”这两个概念，下了严格的定义：“什么叫‘二’？凡夫贪著我故，分别二耳。什么叫‘不二’？虽种种分别为二，然实际无有二相。”

文殊上述说法，意思很明确：“二”是分别的核心，是指“我”。无我即无分别，“不二”的实质便一览无遗了。

正是以这“不二”为理论基础，文殊回答了梵天提出的下列问题：

梵天问：“什么是修道？”

文殊回答:“不分别是法，是非法，离于二相，名为修道。”

梵天问：“什么是道？”

文殊回答：“一切法不可得，名为道。道不能令人离生死至涅槃，不离不至，名为圣道。”

梵天问：“什么是解脱？”

文殊回答:“不坏缚着。”

梵天问：“什么是得度？”

文殊回答：“不住生死，不住涅槃。”

梵天问：“什么是漏尽？”

文殊回答：“若有所尽，不名漏尽；知诸漏空相，名为漏尽。”

梵天问：“什么是涅槃？”

文殊回答：“涅槃无来处，无去处，不可得至。”

由此可见，文殊的“不二法门”，就是离两边的即有而无，即无而有,亦有亦无的中道观。

比如，有人向他讨教出世间法，文殊回答说：“我觅世间相了不可得，子欲谁出？贪、瞋、痴，即平等法界。我于是中非已出离，非未出离。若出不出，则堕二见。”

文殊的这一“离两边”中道思想，为后来的龙树所继承，并成为中国佛教各宗、尤其是为禅宗所遵循的重要处世原则。

文殊发起演说《法华经》

佛教传说，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与舍利弗、须菩提、摩诃迦叶、富楼那等说法，药王、文殊、普贤、弥勒等也参与其会。

释迦牟尼佛说法非常投入，旁征博引，入无量义处三昧。他神釆飞扬，眉宇间，放出白毫相光，照遍东方百千万亿佛前。

目睹这奇异的景象，弥勒有些不理解,便请教文殊：“是什么因缘，使释迦牟尼佛现出这瑞相？”

文殊回答道：“我想，今天我佛世尊，一定是准备说大法，降大法雨，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演大法义。世尊的宗旨，就是要让一切众生，都能了解这一世间难信之法，所以才现出这瑞相。”

文殊的这番话，发起了释迦牟尼演说《法华经》。

释迦牟尼广演大乘教义，旨在说明三乘方便、一乘真实，指归净土，宣扬济世。一部《法华经》，可谓是集大乘思想之大成的著作。

释迦牟尼的精彩演说，以及他所示现的种种瑞相，赢得了与会者的由衷赞叹。

不仅此时此刻，释迦牟尼永远受到佛教徒的敬仰。

《法华经》第二十三《药王菩萨本事品》中说：一切众生喜见菩萨生于日月净明德佛国中，成了净德王的儿子。有一天，他对父王说：“我要供养佛!”即坐七宝之台，上升虚空，来到佛所，头面礼足，双手合十，即说偈赞佛：“容颜甚奇妙，光明照十方。我适曾供养，今复还亲觐。”

一切众生喜见菩萨此偈的主旨，是颂扬佛的容颜，宣扬佛法无边。佛教通过对释迦牟尼佛容颜的赞颂，显示出他与凡人的不同，表现出他能普度众生，能展示一系列“奇迹”，让芸芸众生大开眼界，得以解脱。

佛教通过这首偈语，乃至整部《法华经》，宣传了佛光普照十方、无所遗漏的思想。而《法华经》的发起者文殊，正是这种思想的积极推行者。

折柳送柳

本文所附插图，是盛折时期敦煌壁画中所描述的《法华经》的一个场景——折柳送柳（此图据壁画线描）。

文殊雪山弘法

释迦牟尼得道成佛后，四出说法，开示修行法门，包括大、小、顿、渐、偏、圆、显、密等各种方便。他谈经三百余会，度脱无量众生。到了八十岁那一年的二月十五日，化度众生的缘已经圆满，便在拘尸那城外娑罗双树下，包环白花之香入于涅槃了。

释迦牟尼涅槃时，大地震动，日月无光，树林一时花朵齐放，林色变白。释迦牟尼胸腔放出的圣火,将自身焚化。

据说释迦牟尼焚化后，他的弟子们收得舍利八斛四斗，一分为三:一份给天上，一份给龙宫，一份给人间。

佛家认为释迦牟尼涅槃了，但佛的精神是永恒的。按照佛教的说法，佛有“三身”：一是法身，系显法而成，充满在一切地方，永远清净常住，不生不灭，没有时间的约束，没有空间的限制；二是报身，指以法身为因，经过修习而获佛果之身，极其高大庄严，要大菩萨才能看得见，寿命无穷无尽；三是应身，指为脱度世间众生，随三界六道之不同状况和需要而现之身。释迦牟尼住世八十年缘尽化去的生身，便是一种应身。佛的三身，实为一体，不可分离：法身好比月亮，报身好比月亮的光辉，应身好比水里的月影。

据《文殊般涅槃经》记载：文殊师利为了继承弘扬佛法之事业，在释迦牟尼佛灭度四百五十年时，到雪山（即喜马拉雅山），为在这里修炼的五百名仙人宣扬佛法。他以自己对佛理的博学和精湛的论述，使这些有缘者都得到度脱。后来，文殊带领这五百名仙人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舍卫国。

不久，文殊师利在尼枸树下，结珈趺坐,入首楞严三昧，从全身毛孔中，发出耀眼的火光，保金色身，成琉璃像。琉璃像内有真金像，身长六尺，端坐于莲花台，无比庄严。五百名受教文殊而得度脱的仙人，也都入于涅槃。

后来由八大天王，将文殊菩萨琉璃像置于金刚山顶，造起巍巍宝塔，加以供养。

文殊是青年的导师

在许多大乘经典中，都将文殊师利称作“导师”。享有这样的尊称，在释迦牟尼佛的弟子中，是十分罕见的——这是什么缘故呢？

据说，汉地佛教流传的一些重要的大乘经典，大多是文殊师利发起的，其中有他的思想，有他所化的心血，比如，在《华严经》中，他淳谆教导年轻人，不要像舍利弗比丘那样，一天到晚坐在大树下面，好像这就是证道的全部。而应该学习释迦牟尼佛的悟道精神，修集善根，见佛闻法，逐步掌握六波罗蜜 ——六种从迷界渡到解脱境地的方法，即布施（檀那）、持戒（尸罗）、忍辱（羼提）、精进（毗梨耶）、禅定（禅那）、智慧（般若）。文殊教育青年，学习佛法要永不满足，才能精进而证得菩提。一定要不尽有为，不住无为，处生死海，去教化芸芸众生，广行菩萨道。

佛教传说，文殊师利作为青年的导师，可谓呕心沥血，循循善诱。他曾引导六千名年轻的比丘，实践利益他人的普贤行，去印度的南部宣传大乘佛教。

文殊曾在福城（位于孟加拉湾西岸）的大塔寺，开讲《普照德界经》,他说法深入浅出，深深打动了每一位听法者。据说这里的居民，大多是龙族，文殊的说教令他们树立了信仰，无论龙王还是龙子、龙孙，全都皈信了佛教。

文殊在佛教史上的一个显著功绩，就是通过传教说法，教化了芸芸众生，开辟了大乘佛教的根据地。

据说，后来有南天竺（印度）婆罗门种姓的龙树继承了文殊的佛学思想，他在大塔寺读了许多大乘经典，深悉其要旨。他又入海会见龙王，得其所赠《十万颂般若》。从此，文殊的佛学思想为龙树所继承，以否定玄学为己任。他在南天竺，和攻击佛法的婆罗门教徒展开激烈的辩论，以令人信服的观点和雄健有力的论辩方法，使对方心服口服，转而皈依了佛教。在龙树的倡导下 ,大乘般若性空的学说，终于风靡全印度。

文殊指点善财童子五十三参

相传福城长者五百子当中，有一位佼佼者，就是著名的善财童子。因为他出生时，地上涌出了数不清的珠宝，所以取名“善财”。

善财童子与文殊师利有大因缘。他在福城大塔寺，亲耳聆听文殊菩萨说法，得到了广大的智慧，便发菩提心，立志学习大乘佛教的普贤行。在文殊师利指导下，他南行寻访五十三位名师，进行参学，掌握了入普贤行的不二门。

这就有了著名的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故事。

善财童子是一个既自信，又有毅力的青年,在文殊菩萨的指点下，他次第南行，一路历经千辛万苦，参谒了五十三位善知识（名师）：

第一位是德云比丘。

第二位是海云比丘。

第三位是善住比丘。

第四位是弥伽长者。

第五位是解脱长者。

第六位是海幢比丘。

第七位是休舍优婆夷。

第八位是毗目瞿沙仙人。

第九位是胜热婆罗门。

第十位是慈行童女。

第十一位是善见比丘。

第十二位是自在主童子。

第十三位是具足优婆夷。

第十四位是明智居士。

第十五位是法宝髻长者。

第十六位是普眼长者。

第十七位是无厌足王。

第十八位是大光王。

第十九位是不动优婆夷。

第二十位是偏行外道。

第二十一位是优钵罗华长者。

第二十二位是婆施罗船师。

第二十三位是无上胜长者。

第二十四位是师子频申比丘尼。

第二十五位是婆须密女。

第二十六位是鞞瑟胝罗居士。

第二十七位是观音菩萨。

第二十八位是正趣菩萨。

第二十九位是大天神。

第三十位是安住地神。

第三十一位是婆珊婆演底主夜神。

第三十二位是普德净光主夜神。

第三十三位是喜目观察众生主夜神。

第三十四位是普救众生妙德主夜神。

第三十五位是寂静音海主夜神。

第三十六位是守护一切众生主夜神。

第三十七位是幵敷一切树花主夜神。

第三十八位是大愿精进力救护众生主夜神。

第三十九位是妙德圆满夜神。

第四十位是瞿波释种女。

第四十一位是佛母摩耶夫人。

第四十二位是天主光天女。

第四十三位是童子师偏友主世。

第四十四位是善知众艺童子。

第四十五位是贤胜优婆夷。

第四十六位是坚固解脱长者。

第四十七位是妙月长者。

第四卜八位是无胜军长者。

第四十九位是寂静婆罗门。

第五十位是德生童子有德童女。

第五十一位是弥勒菩萨。

第五十二位是文殊菩萨。

第五十三位是普贤菩萨。

文殊师利指点善财童子参谒的这些善知识，都是大名鼎鼎的名师。他们或佛学根机深，或神通广大，都各有所长。善财童子在他们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可谓得益匪浅。他最后遇普贤菩萨，实现了成佛之行愿，终于得道，成为观音菩萨的左胁侍。

顺便说一下，观音菩萨的右胁侍龙女，据说也是受文殊菩萨的指点而得道。《法华经•提婆达多品》说：文殊入大海娑竭罗龙宫，化八岁龙女，诣灵山，使龙女于大众前成佛。

民国年间罗振玉所辑《吉石盦（庵）丛书》中，据宋代卷子本影印的《佛国禅师文殊指南图赞》，专叙文殊菩萨指点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之事。

文殊带队探望维摩诘

佛教有个最著名的居士，名叫“维摩诘”，略称“维摩”。相传他从妙喜国化生到毗耶离城，以俗家名义辅助释迦牟尼用佛法教化众生。

有一次，毗耶离城的五百位长者到释迦牟尼的住所，请佛陀说法。维摩诘谎称自己害病而没有前往。这就引出了维摩诘示疾和文殊探病并与其论法的故事。

释迦牟尼听说维摩诘患病以后，想派人前去慰问，但由谁带队呢？派舍利弗等十六个弟子,没有一个敢于承当，都推说自己曾经被维摩诘呵斥过。释迦牟尼便想改派弥勒等大菩萨带队，不料他们也说自己不堪担当此重任，理由是自己曾挨过维摩诘严厉批评，怕此去再讨没趣。最后，释迦牟尼决定派文殊师利带队，随行的有八千位菩萨、五百名声闻。

文殊带队来到毗耶离城奄摩罗园维摩诘的住处，代表释迦牟尼佛向他问候。《维摩诘所说经•问疾品》中，讲述了维摩诘以神通接待这个大型代表团问疾的故事：

文殊师利与诸菩萨大弟子及诸天人眷属围绕，俱入毗耶离大城。

长者维摩诘心念：“今文殊师利与大众俱来，吾将立空室，合座为一座，以疾而卧。”

文殊师利既入其室，见其室空，除去所有，更寝一床。

维摩诘言：“善来文殊师利!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

文殊师利言:“如何居士忍斯种作疾，宁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兴起轻利游步强耶？居士是疾，所何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维摩诘言：“是生久矣。从痴有爱则我病生，用一切人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人得不病者则我病灭。所以者何？欲建立众人故。”

……

贤者舍利弗心念:“无床座，是菩萨大弟子当于何坐？”

维摩诘知其意，即谓言：“云何贤者，为法来耶？求床座也？”

舍利弗言：“居士，我为法来，非利所安。”

维摩诘言：“唯贤者，其利法者，不贪躯命，何况床座？唯舍利弗，夫利法者，非有色、痛、想、行、识求，非有阴、种、诸入之求，非有欲、色、无色之求。唯舍利弗，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众求。”

——这就是有名的维摩诘示疾说法的开头。

听说文殊师利带队前来问疾，维摩诘居士便以神通力，将住室变成一方丈大小，只留一张床，自己横卧其上（见图），从而引发出一场对话。

一部《维摩诘所说经》，基本上是文殊师利和维摩诘之间的对话。维摩诘现身说法，应机化导，妙语连珠，显示种种神通和辩才无碍的本领，宣扬“本无”和“空空”等大乘佛教义理，深受文殊一行的敬佩。

维摩诘论述的“诸法性空”的思想，是与文殊师利的观点合拍的。所以维摩诘“示疾”与文殊“探病”，实际上是一次佛学交流。

文殊救护被摩登女所迷的阿难

《楞严经》叙述了富楼那、憍陈如等释迦牟尼的弟子们，求法与弘教的故事，借以宣传密宗即事而真、即身成佛的要旨。经中还谈到，阿难被摩登女所迷，摄入淫席，在将毁戒体的紧要关头，释迦牟尼派文殊前往救护，将阿难和摩登女一同带回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于是，释迦牟尼便对阿难进行教育——这就是《楞严经》发起的原由。

说起阿难被摩登女所惑的故事，颇为曲折，读来令人深思——

有一年，释迦牟尼在祇树给孤独园住夏，弟子阿难随侍在他的左右。

生活过得很愉快，但又显得很刻板。旭日初升，阿难端坐无花果树下冥思苦想，思索释迦牟尼昨天给他们的教诲；同时,又考虑着今天向释迦牟尼提些什么问题。——因为释迦牟尼有“无问不说”的习惯。如果没有弟子双手合十，向他提问，释迦牟尼是从不自己岀题，宣扬自己的哲理的。

以前，提问最多的，是被誉为“智慧第一”的舍利弗。阿难很好学，每当释迦牟尼说法时,他都认真听讲，从来不打瞌睡，因而赢得了“多闻第一”的美名。至于说能否提出精辟的问题，问得释迦牟尼心生欢喜，他不如舍利弗。现在，舍利弗远在王舍城，这提问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他的身上，迫使他不得不认真的对待。

时间持续了一个月，但阿难却做得很差劲，提的问题都不在点子上，弄得释迦牟尼说法也不如以往精彩。一天傍晚，释迦牟尼可能是出于无奈，竟打破惯例，来了个“无问自说”，开讲了一部《阿弥陀经》，这才恢复了以往说法的水准。这次说法，引得无数天女前来散花赞叹，天龙八部及诸天圣众都心生欢喜，信受奉行。

阿难自觉惭愧，便暗下决心，要想出一个高水准的问题来，引发释迦牟尼作出精彩的说法。然而，决心才下，又马上想起，这个把月来使自己丢脸的原因，都是那天乞食时遇到了个年轻的姑娘，从此便魂不守舍了。

一个月前的一天上午，他在无花果树下冥想后，便按照老规矩，拿着食钵，去乞讨食物了。那天也许合该有事，他没走每天的老路，却拐了个弯来到了一口大井旁。

太阳晒得他浑身火辣辣的，口渴难忍，只想喝点水解渴。但这时候，井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他便坐在一旁边歇脚，边等待着，准备向来汲水的人乞讨水喝。

过了一会儿，前面庵摩罗果树荫中，闪岀一个少女苗条的身影。阿难感觉到，这个身影实在太美，因此不敢去看她的面孔；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她头上顶着一个水瓶。水瓶下，是少女梦一般柔和的发辫。与那苍白、粗糙的水瓶相比，那发辫显得特别油亮、滋润。

阿难心想：汲水的人来了，我向她乞讨一点水来润润喉，就赶快离开这里吧。和一个女人，尤其是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单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

他正在想着，一股清水，映着阳光，迸射着异彩，如同一线流虹一般，注入了他的钵中。

“小师傅，你是想喝点水吧？”

阿难突然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递出去的食钵已经注满了清澈的井水。那水太清，以至于他不敢去细看水中的影子，只是两手端着钵，把头一抬，闭着眼睛，一口气将一钵水喝了个精光。

“多谢女施主的布施！”阿难将食钵夹在胁下，双手合十，泰然地按照礼法道谢。他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他的心中，确实没起过丝毫妄念，更不可能流露出让人误会的神态。

虽说是这样，但麻烦还是惹上了。

他一路往前走，老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老是盯着自己看。在经过庵摩罗果树林要拐弯时，他趁机朝后一看，只见那少女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和自己的目光一接触,就像闪电一样迸出了火花。

次日，阿难一出祇树给孤独园的大门，便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绕到水井那边去。可是，走着走着，又来到了水井旁，只见昨天施水的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早已站在那里了。

“小师傅! ”那少女离好远就对他打招呼：“我已替你把水准备好了。”

阿难不知说什么是好，只是连连称谢，样子一定很狼狈，所以惹得那少女发出嘲弄的憨笑。

此后，一天一天，阿难天天都要到井边去，而少女则天天在那里等着他：头发是那样乌黑，嘴唇是那样鲜红，眼光是那样多情，神情是那样火热……水总是悄悄地注入食钵中。阿难逃避着少女的挑逗，而又矛盾地希望每天见到她。

阿难不知道自己是否动了感情，他只觉得自己无端地被烦恼所困扰。记得释迦牟尼一再教导他们，女人不管外貌是多么美丽，都不过是披着漂亮皮毛的骷髅，她们的每一个毛孔，都流出不净的恶露。释迦牟尼将这种观察女人、特别是美丽女人的方法，称作“对治观”。这就像人见到疠疫，必须马上服药免疫；又好像野草萌芽，必须立即将它除去。

这样过了个把月，阿难渐渐地习惯了，不再理会它。直到昨天，在水井边，竟没有见到那位天天出现的少女，阿难心中突然觉得若有所失。

这时，突然有一个黑衣、干瘦、深眼、扁鼻、缺唇的老妇，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并尖着嗓门问道：

“你是不是那个让我女儿着迷的小和尚？”

阿难只得双手合十，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那老妇说道：“我名叫摩登。”

阿难心想：“原来她就是摩登！在乞食时，曾听城里人说过，摩登是号称‘巫术第一’的婆罗门。”

摩登又说:“我的女儿美丽、温柔，追求她的小伙子不知有多少！人们都叫她‘摩登女’。现在她为你而病倒，快要死了，你该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阿难又想：“我就去为垂死的人祝福吧，祝福她从此不再堕轮冋的世网，不再惹情爱的尘缘。”

这样一想，他便随那老妇走了。

老妇一边走，嘴里一边喃喃不停地说着，阿难也无心去听她说些什么。他的心情既平静又坦荡，没有欢乐也没有悲哀；他的脚步既轻快又稳重，没有急切也没有停滞。总之，他好像平时进城乞食一样坦然。

没走多远，老妇将他带到一所盖在双椰树下的瓦舍前。“这大概就是她家了”，阿难心想。忽然，他又想起：“哦，椰树原就是巫妇的标志！”

阿难随老妇进屋，只见那痴情的少女，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她双目合拢，睫毛仍旧是那么长；双唇紧闭，嘴唇仍旧是那么红；呼吸急促，鼻梁仍旧是那么高……

老妇注视着阿难的神态,说道:“你去吻一下她的嘴唇吧，这是我们的仪式，用来表示对垂死者的爱意。”

阿难为难地说:“但按照我们的仪式，我最多只可以摩摩她的头顶。”

他一面说，一面便将手伸了过去。

突然，他的手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并连同他整个身子，一同被扯了过去。他定睛一看，自己已坐在少女身边。摩登女狡黠地一笑，翻身而起，顺势躺在阿难怀里。顿时，阿难便手足无措起来，显得又腼腆，又尴尬。

这时，摩登走了过来，对阿难说:“我女儿愿意嫁给你。她可是我们这个城里最美丽、最温柔的少女啊！”

阿难听了这话，倒镇静了下来，说道：“我可是这个城里最守戒律的和尚啊！”

“去你的戒律吧！”摩登生气地说道：“我女儿整天哭哭啼啼,埋怨你不接受她的一片深情，只喝一钵她布施给你的清水。你如果还有一点人情味的话，就应该品尝出，那水是多么甜蜜，因为它溶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的浓浓恋情。”

阿难从摩登女身旁站了起来，回答道：“溶有恋情的水，便变得像酣醋般的酸涩。我佛释迦牟尼不允许我们与女人来往,更不要说是结婚了。人一旦结婚后，就无法过清净的生活，也无法思考生死的问题。”

听他这一说，摩登女哭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哭叫：“娘！你快把门关上，不要让他走啊！”

摩登倒是比她女儿冷静,她说:“傻孩子，门只能关住他的人，却不能关住他的心啊！”

接着，摩登又带点威胁地对阿难说：“你回去吧，回到你那释迦牟尼身边去！你要把摩登女爱你的一片痴心告诉他。他应该知道，天帝湿婆的意旨，是谁也不能违抗的。如果他敢迸出一个‘不’字来，我就会凭湿婆的威神力，将你活活咒死！”

阿难像获得大赦似的，连奔带跑，回到了祇树给孤独园，连仅有的一餐也没有去乞讨。他没有心思去乞食，因为他根本没有心思吃饭。

其实，阿难并不是觉得恐惧，他压根儿就没把摩登的诅咒放在心上。今天一早起来，他在树下冥思，只是想着到了傍晚，如何向释迦牟尼问法。不过惹上摩登女究竟是桩麻烦事，时常会无由地干扰自己的思绪，使自己思考问题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太阳已升得老高了，但问题还没有想好。阿难只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着食钵准备去乞食。昨天没有吃任何东西，饿得真有点吃不消了。

“阿难！你有什么烦恼，为什么要叹气？”

阿难回头一看，原来释迦牟尼已站在身后，亲切地看着自己。

阿难赶紧合掌致礼，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什么烦恼，世尊！刚才我只是叹息，众生难以理解您的三法印。”

“用不着对我撒谎。”释迦牟尼慈祥地说道：“你尽管去吧，只要记住，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护念着你。”

阿难弄不清释迦牟尼是否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拿着食钵，便匆匆走出了祇树给孤独园。

说不出为了什么，阿难还是走到了水井旁。没看见摩登女，连摩登也没有出现。他暗自庆幸，她们大概是知难而退了。他刚想离去，却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头顶着一个陶瓶，迎面朝自己走来。

那白发老妇走到阿难跟前，将陶瓶取下，向他顶礼，随后说道：“和尚，请允许我用蜂蜜来供养你。”

他答过礼，按照礼仪，双手捧着食钵，让她将陶瓶中的蜂蜜注入食钵，然后用舌头舐食。

也许是太饿了吧？他一下子便把钵中的蜂蜜都吃光了。

突然，他耳边响起了妇人尖厉的声音：“阿难！你还认识我吗？”抬头一看，那白发老妇一抹脸，便变成了摩登。

她恶狠狠地说道：“喝过爱情廿露酿出的蜜，你便中了我的蛊毒。除我之外，这蛊毒无人能解。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三天之后，就会毒发身亡。”

听了摩登这话，阿难未免心慌意乱，刚想问什么，摩登却扭头便走，只留下一串夜枭般的笑声。阿难身不由己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那座双椰树下的瓦舍……

再说释迦牟尼傍晚时，在祇树给孤独园为弟子们说法，席间却不见阿难的影子。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把文殊师利叫到跟前，悄悄地对他说：“文殊！阿难被摩登用巫术摄入了她女儿的淫席，即将毁去戒体。他修行这么多年，应该获得正果，你去救他回来吧？”

文殊奉命，立即来到了摩登家。

摩登开门迎客，一见文殊，便调侃道：“释迦牟尼派你来喝他弟子阿难的喜酒吗?”

文殊正色说道：“阿难乃是释子，他的命运岂能由你做主?”

摩登狂笑道：“我是按天帝湿婆的意旨办事，所以有着湿婆赋予的威神力，如果你能踏进这道门槛，就可以将阿难带走。”

文殊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如果我进不了这道门槛，便就知难而退，永远也不来找阿难了。希望你也守信。”

摩登说：“好，一言为定。”

她口中念念有词，顷刻之间，整座瓦舍便成了无形的铜墙铁壁，不要说凡夫俗子，就是天龙八部、诸天神仙也难以跨进到这屋里去。

文殊运起神通，泰然自若，从容不迫地跨过门槛，来到了里屋。

摩登惊呆了！摩登女惊呆了！阿难也惊呆了！

摩登是守信的，说道：“文殊，你把阿难带走吧!"

摩登女可不答应，哭着喊着：“娘，娘！不能让阿难走，不能让阿难跟他走！”

摩登说:“傻孩子，这是天意。释迦牟尼派文殊来，那是谁也挡不住的，我的咒语对他不起作用。”

摩登女便对文殊说：“你要阿难跟你回去，那我也跟着去，我要见见释迦牟尼！”

文殊慈祥地说道：“好吧,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文殊在前面走，后面默默跟着阿难和摩登女。一路上，空气十分沉闷,谁也不想开口说话。

终于，祇树给孤独园到了。文殊带阿难和摩登女立即去拜见释迦牟尼。

释迦牟尼开门见山地对摩登女说：“我准备答应你和阿难的婚事。不过，你要吿诉我，阿难哪些地方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去爱？”

摩登女坚决地说：“我爱阿难眼，爱阿难鼻，爱阿难口，爱阿难耳，爱阿难声，爱阿难行步！”

“那很好。只是阿难没有头发，你有头发，你回去把头发剃掉，然后再回到这里来，我替你们主持婚礼。”释迦牟尼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剃发之前，希望你想一想：眼中但有泪，鼻中但有涕，口中但有唾，耳中但有垢，身上但有屎尿，臭秽不净。夫妇交合，但有恶露；恶露中，生下儿女。有了生命，便有死亡；有了死亡，便有哭泣——总之，爱欲不净，会使人堕入苦境，你又何必要缠绵于欲海爱火之中呢？”

对于释迦牟尼苦口婆心的劝导，摩登女只回答了一句话： “我不在乎。”

她一面说，一面就走了——回家去剃发。

她刚操起剪刀，撩起长发，双手却停住了。她看到自己乌黑的长发，光泽油亮，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一旦剪掉，未免太可惜了。这样一想，又回忆自己十多年来，在多少个月夜，一面唱歌,一面梳理青丝，幻想有朝一日嫁个有情郎……

想到这里，未免有点心酸，一滴眼泪已流到嘴边，便蓦然一惊：眼中果然有泪。

鼻子一酸，一股伤感涌来，又是一惊：鼻中果然有鼻涕。

这时，她便联想到刚才释迦牟尼所说的话，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有种种不净;又想到阿难的身体，也有种种不净；想到爱欲;想到生育……最后自然而然想起释迦牟尼的警告：“有了生命，便有死亡；有了死亡，便有哭泣。”

她便想：如果阿难死在我之前，我会孤独无依；如果孩子死在我之前，我会悲痛欲绝；如果我死在他们之前，自己的灵魂会觉得不安……

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思绪，越想越恐惧。

她猛然扔下剪刀，朝祇树给孤独园飞奔而去。

摩登女向释迦牟尼顶礼，不是求他主持婚礼，而是请他指示自己如何跳出生死苦海。

大慈大悲的释迦牟尼佛，当然就为摩登女指点了迷津，使她从爱欲的束缚中挣扎了出来，同时也就打开了生死的枷锁。

阿难也没有了烦恼，没有了遗憾，潜心修行，后来他创下的功绩，足以彪炳佛教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