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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虫戏,太原的乡村故事

2016-06-29 郝妙海 太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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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树下的虫戏


上世纪50年代,武家庄旧宅的街门外,有一株老榆。炎炎夏日的中午,大人们在树下吃饭、歇凉。我们一帮孩子却寻寻觅觅,思谋着捉一只虫儿来玩。

火巴牛:一种拇指肚大小的黑色甲虫,有翅会飞,脑袋只有绿豆大小,孩子们叫它“火巴牛”。盛夏时节,这种昆虫专门吸吮榆树伤破处流出的汁液,有时一捉就是一大把。它的脖颈硬硬的,与背壳连接处有一条缝。折一节细细的苇皮插在其细缝中,当手持苇皮时,它会拼了命地扇动翅膀。这时放在脸旁,便会有一丝丝凉风吹来,如果手指一松,它便带了苇皮飞走了。

斑蝥:这也是一种夏季好蛰伏在榆树上的甲虫。腿细长,身子也长长的,上面披着黑色带有黄斑的鞘壳。有两条长而有节的触须,一对铡刀似的牙。捉住后,孩子们将它的触须弯回来,送入它的口中,它便会一节一节地将自己的须咬断。每当此时,孩子们便会兴奋地呼叫:“斑蝥,切草!斑蝥,切草!”

勿忧虫儿:这也是一种盛夏季节特招人喜欢的虫儿。勿忧虫儿,学名蝉,也叫知了,但均不如太原地区“勿忧虫儿”这个名字形象、贴切而又深沉。它黑绿色的身躯,银灰色的头尾,透明的蝉翼,十分漂亮。盛夏季节,躺在树荫下听它在枝头拉长了声音“勿……忧……”“勿……忧……”的吟唱,真是其乐无比。有些孩子会找个长竿,竿头绑个铁丝圈,兜个蜘蛛网,循着声音,逮勿忧虫儿玩,也十分有趣。

秋令令马蜂:当暑热渐退,秋意渐起时,榆树枝上,农家小院的屋檐下,会飞来一些细腰蜂儿,孩子们叫“秋令令马蜂”。它们绕着树,树干或椽头或飞或落,孩子们会拿苇子或茭秆抽打后抓来玩。“秋令令马蜂”有两种,一种头部发红,孩子们叫“红脸脸”,蜇人,掉下来后就被踩死了。一种头部发白,叫“白脸脸”,不蜇人,拿根细棉线拴在它的腰际,放飞到空中可玩大半天。

 

草丛中的虫戏


小时候,村南是一片上千亩杂草丛生的荒野,它是我人生记忆中最美的风景。也是儿时最喜欢玩儿的地方。

让人着迷的,是草丛中活动着的无数小生命。当我们成群结伙向草丛深处走去时,草丛中立即会响起窸窸窣窣惊恐的响动声。动静最大的当属蛤蟆了,它们猛不丁从脚下跳起,三蹦两蹦,“扑通”一声扎入稍远处的水坑中,悄悄躲了起来。叫油子和虎头则分不清东南西北地乱跳乱飞,保不准径直就向你脸上扑来。倏忽间,会“喇啦啦”飞起一只荞麦翅来,粉红色的翅膀快速扇动着,带着响声钻入远处的草丛中。扒拉开草丛,也许会发现一只屎巴牛在推着羊屁蛋儿玩;也许会发现两只牛嘟嘟在撕咬着打架;也许会发现一群蚂蚁正排兵布阵般来回奔忙;也许会发现一只蜗牛正背着房子慢腾腾散步……对于以上这些小生灵的尽情表演,我们只是欣赏、互不干扰,它们玩它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草丛中,还有一种头小小的、尖尖的、肚子长长的、鼓鼓的虫儿,我们叫其“扁担婆”,会飞,身体绿绿的,和草的颜色差不多。一旦被发现了,由于身体笨,飞不远,往往就成了我们的俘虏。不过,这样的俘虏除了样子奇怪,可近距离玩赏一会儿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用处,玩一会儿,随手就又放了。还有一种举着大钳子的和扁担婆大小差不多的虫子,叫“吃瘊虫儿”,据说能咬掉人身上的瘊子,虽也曾逮了玩,但从不曾听人试过。

草丛上空,绚丽多彩、翩翩起舞的蝴蝶,大多是我们追逐的对象,捉回来,款款地夹在书本里……而同样飞来飞去、“嗡嗡”叫的蜂儿,我们只能躲着不敢招惹,一不小心惊动了它们的窝,可就倒了大霉了。

感谢大自然赐予我们的这些小小玩伴,使我们的每一次草丛行都充满期待、充满乐趣。

 

稻田里的虫戏


小时候,村庄四周遍布纵横交错的小河沟和小池塘,更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每到炎夏,水面上空便盘旋飞舞着数不清的蜻蜓。男孩子最喜欢钓蜻蜓了。

蜻蜓,在我的家乡叫“hexi”,近似“河西”两个字,不过有些书报上写作“河旗”或“河妻”。蜻蜓,是一种很漂亮的昆虫,圆溜溜玻璃珠似的大眼睛,薄如蝉翼的翅膀,长长的尾巴。飞翔时,犹如一架小飞机。雌性蜻蜓,尾巴显红,我们叫其“红尾(读 yi 儿”。雄性蜻蜓,尾巴显蓝,我们叫其“蓝尾儿”。

要钓蜻蜓,必须先设法抓或者向其他孩子要一只做钓饵,红、蓝均可,但红尾儿更好。用一根两尺多长的缝衣线,一头拴在蜻蜓腰间,一头拴在细柳枝棍或茭棍(高粱秆)上。然后,沿着渠堰或稻田田埂,边跑边挥动小棍,拴着的蜻蜓便在空中跟着线绳打转、飞舞。同时,要大声吼叫:“红蛋蛋,绿蛋蛋,一不篮篮炒蛋蛋!”“回来,活了!走了,死了!”很快,便会有蜻蜓冲着钓饵飞来。这时的孩子要挥着小棍转圈,吸引那只蜻蜓扑过来,和钓饵纠缠在一起,乖乖地做了俘虏。小时候很好奇,蜻蜓真的能听到孩子们的吼叫吗?曾经也试过不吼叫,悄悄挥动钓饵,仿佛真的不如吼叫时灵。钓蜻蜓,利用的是雄性寻偶交配的特性,因此,钓住的,全是蓝尾儿。

往往有顽皮的孩子,将中午钓住的蜻蜓带到学校。那么,保不住下午的哪节课上,便会从某个课桌下“扑棱棱”飞出一只蜻蜓来,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直到这只幸运的俘虏越窗而去。

蜻蜓对环境的要求极高,到上世纪80年代,家乡的水污染越来越严重,蜻蜓,连同青蛙,在我们这儿便绝迹了。后来的孩子们,想钓蜻蜓也无处可钓了。

 

沙堰上的虫戏


冶峪沙河,从西山冶峪沟而下,到我村村西约一里处时向北拐弯后绕村而去。村西这段沙河堰十分古老,河堰高出地面两三丈,堰顶也有两三丈阔。堰顶及外坡上到处是酸枣树、荆棘丛,是逮蝈蝈的绝佳去处。

蝈蝈,一种体短肚大,翅如盔甲的昆虫。后脚硕壮而长,善跳跃,触须有节而细,常抖动,身体有偏绿或偏褐两种颜色。其双翅震颤时,发出“喳喳喳”清脆的响声,故而在我的家乡叫这种可爱的昆虫为“叫喳喳”。小时候,放了暑假的孩子们相约去沙河堰逮“叫喳喳”,是每年都乐此不疲的活动之一。

燥热的空气中,“喳喳喳”的叫声在河堰上此起彼伏。孩子们分头循着一处处叫声款款摸去。蝈蝈的听觉十分灵敏,只要有稍许动静,它便噤声不叫了。然过不了多久,“喳喳”声或换个地方,或在原地又会响起来。我们慢慢地,蹑手蹑脚,挪一步,停一停,再挪一步。终于,能看到草丛中它振翅高歌的身影了。这时,猛地一跃,双手向前一扣,或许一只可爱的小精灵便逮到手了。由于蝈蝈很多,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每一次总会有所收获。

那时候,蝈蝈笼全是自己编的,用苇皮、茭秆皮,破成约两三厘米宽的小条,热水烫一下,使其变软,便可随意编一个或大或小,或圆或方,或六面或八面的小笼笼出来。最简单的,是挑三四根茭秆节,剥去外皮,将其穰秆一头用线绳扎在一起,另一头张开成三棱或四棱锥状。在其空隙处掐上长短正好的茭秆皮扎到穰秆上,一个笼笼便编好了。无论哪种笼笼,上面都要均匀地留孔或缝,从外面能看到蝈蝈的活动而它又跑不出来。

蝈蝈是一种十分好喂养而又十分好鸣唱的昆虫。只要掐上一节葱叶或一块南瓜瓤,从笼笼孔缝中伸进去,它便吃得津津有味。而从夏到秋,它都以欢快的“喳喳”声,伴你午休,伴你夜眠,让一个农家小院充满生机,让一个农家少儿充满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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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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