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建故事 | 脸盆囧事

1970年5月，新组建的铁建兵团的战士们，分乘数十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奔赴繁峙，修建京原战备铁路。每个战士的行李中，毫无例外，都有一个洗脸盆。

那时，还是艰苦创业的年代，国家还不富足，人民生活水平都比较艰苦。每个人的穿着打扮也很朴素，干净、舒适、整洁，充分显示出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战士们携带的洗脸盆，除了个别的带有花色外，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太原市商场中最畅销、同时也是普通居民家庭中广泛使用的、太原搪瓷厂生产的那种价格低廉、经济实用的、盆沿有一圈蓝边的白色洗脸盆。

█ 那个时代的各种搪瓷脸盆

洗脸盆的作用自然是白天用来洗脸，晚上用来洗脚，还可用来洗衣服。战士们虽然分散居住在不同的宿舍，各自的洗脸盆却从来没有用混过。

连队规定，开饭就餐，食堂均以班为单位安排打饭。每个班配备一个拔梢的冰铁皮制作的水桶，用来盛稀饭、和子饭、蛋汤之类的食品。另一个是白色的洗脸盆，与战士们使用的洗脸盆一模一样，区别仅在于洗脸盆的外边用红色的油漆写着x排x班的字样，用来放馒头、大米等主食。

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着一个问题困扰着战士们，却一时无法加以解决。这就是，当地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男女混用的厕所。无论你何时上厕所，在厕所外必须先咳嗽一声，倘若里面有回应的咳嗽声，那就必须耐心等待。若无回应，说明里面无人，方敢放心进入。如此上厕所方式，令人十分别扭。如果院内住的战士稍微多一些，这种难言之隐的问题就更大一些。这个问题确实比较棘手，谁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俗话说：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办法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反正一个切合实际的办法，竟悄悄地在战士们中间流传开。因为我和战友魏胜利是与村里的饲养员老徐、放羊汉大廷住在一起，所以上厕所难的问题相对来说是比较轻。可半夜里上厕所也很麻烦，天气渐渐变冷，长此以往，屋内外温差大，就很容易感冒发烧，因此也很犯愁。因为我俩住的比较偏，得到的消息也比较晚。

一天中午，战友赵金顺来到我们宿舍，悄悄的告诉我们，有个简便易行的解决方法，已经私下在连里得到实际运用，那就是晚上睡觉前，先往洗脸盆内倒入半盆冷水，即可临时作为尿盆使用，清晨只要清洗之后又可作为洗脸盆。既经济又方便，何乐而不为呢？我说：“把洗脸盆当尿盆用，合适吗？”他反问道：“难道你还嫌弃自己吗？你忘了我给你讲过的‘眼不见为净"的故事了吗”？我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也采用了这个实用的方法。

他讲的故事是：从前，有个县太爷，有着洁癖的毛病。为此，特意聘请了一位远近闻名、技艺高超的厨师为他做饭。厨师做的饭味美可口，色、香、味俱全，令县太爷称心如意。时间久了，赢得县太爷的无比信赖和赞赏。一天中午，县太爷公务完毕，离午饭时间尚早，县太爷心血来潮，抬腿来到厨房前，他想悄悄地欣赏一下，厨师平时是如何做成如此可口的美味佳肴的。他侧身观看到厨师干活干脆利索、井井有条，内心正由衷赞叹时，不料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令他神色大变。原来，厨师忙乱中，厨师的鼻涕一下子流进了做好的饭菜中。厨师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只是习惯性的随手擦了一下鼻子，继续忙不迭的做饭。

问题的出现，令县太爷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大倒胃口，食欲全无。闹了半天，我县太爷平时就这么一直不干不净的吃着厨师做的饭，吃得很香不说，还成天赞美他。县太爷脑筋一转，拿定主意，也不声张，悄悄地回到衙门。

待厨师前来送上午饭，县太爷与往日不同，不急于吃饭，而是目光严厉地转向厨师，发问道：“今天要你回答一个问题，答对有赏，答错大板伺候。我问你，世上什么最干净？”厨师脑筋转得飞快，心想：老爷平时可不是这样待我，莫非工作中出了什么差错，被老爷发现了？可一下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于是斟酌着说道：“老爷，依小人看来，以水为净。”如在平时，这个回答也算正确。俗话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水，可以清洗干净脏污，包括日常生活中的淘米、洗菜、洗衣、做饭。但由于县太爷刚见识了饭中的鼻涕，正气愤难消，这样的回答怎么能符合心中的标准答案呢？于是县太爷下令衙役打了厨师二十大板。又命厨师继续回答，你想，厨师也不是县太爷肚里的蛔虫，第二次的回答，照样不符合县太爷的标准，照例又挨了二十大板。县太爷命令厨师继续回答，厨师突然醒悟道：今天县太爷动怒，一定是抓到了自己的，不知什么把柄，或是看到了自己工作中不注意的不良习惯，情急之下，他说出了一句流传甚广的至理名言：眼不见为净。他的回答恰如其分，既说到了问题的实质，又没有指出具体发生的事情，使县太爷也无可挑剔，从而避免了再次挨打。

█ 那个年代的搪瓷脸盆

转眼间，进入冬季，繁峙当地的天气变化多端，昼夜温差很大。一大早起来，阵阵寒风袭来，格外刺骨。为了尽量节省时间，很多战士依旧围在大庙院内吃早饭，但也有部分战士畏惧严寒，匆匆在食堂打好饭菜，带回宿舍分餐。

那天早上，大庙院内的战士们早餐快结束时，只见x排x班的一位战士一路小跑，手中拿着白色的洗脸盆，直奔食堂门前，要求打饭。庙院本就不大，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尽入战士们耳目之中。清晰地听到食堂掌勺的大师傅老史诧异的向他发问：“你来干什么？“他感到一头雾水，觉得史师傅是明知故问，我这儿已经来晚了，急着要打饭，他还有心思取笑我。于是双手举起洗脸盆，朝向史师傅“你看，这不是我们班的脸盆？上面写着“x排x班”。“知道！你们班饭早打回去了，你来打哪门子的饭？”史师傅放声大笑，“你赶快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番话，引得食堂里的人哄堂大笑。也令他如梦初醒，撒腿就往回跑。二人间的对话，也引得院内的战士们笑起来，心里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阵，全连战士集合出工，有好事者明知故问，问那位战士，刚才是怎么回事，事情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又一次引来战士们的笑声。

原来，当他跑回宿舍，其它战士饭都快吃完了，还催促他“你怎么才来，时间不早了，赶快吃吧。”，“你们已经把饭打回来了？”，“尽是废话，等你去打饭，黄瓜菜也凉了。”他举起洗脸盆，朝向他们“你们打饭，不知道用的是谁的洗脸盆？我手里拿的才是班里的打饭盆。”正在吃饭的几个人全惊呆了，不由得全都放下了碗筷，眼前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这可如何是好。不用说，一定是急着打饭，慌忙中没注意，竟把个人使用的洗脸盆用上了。出了如此差错，真是令人万分尴尬，全都没了食欲。

究其原因，一是全班居住分散，信息没有及时沟通好，二是过于粗心大意，虽然洗脸盆外表相似，但是相似并不等于相同。如果去打饭时，仔细查看一下，也绝不会弄出如此囧事。

事后，全连战士皆以此为教训，并引以为戒。之后，连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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