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回上海
丨玫瑰玫瑰我爱你丨
▲ 20世纪80年代开始,西服又重新流行,尽管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还是很傻气的。
- 风物君语 -
上海,
是中国城市现代化进程中,
当之无愧的引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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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
恰好出现了一位摄影师
——陆元敏,
用影像记录下当时的上海,
那时的上海还依稀有
20世纪50、60年代的影子。
魔都,是如今上海的新称号。
不少90后第一次了解上海,是在郭敬明的小说里,国际化都市里的纸醉金迷,让三四线城市里的青少年男女着实开了开眼。名流、奢侈品、国际化,外滩和层层叠起的高楼,成为21世纪上海抹不掉的标签。
但要知道,仍有无数人迷恋着那个“老上海”,一个给予刀光剑影的年代浪漫温柔的上海。
▲ 弄堂里斑驳的墙壁,老旧的自行车和摄影师的影子,仿若午后刚醒。
而陆元敏的作品,则足以带你走入上海曾经有过的梦幻:小弄堂到洋楼下的万千气象、姑娘掐着腰拿在手里的汽水、洋装和旗袍在街头擦肩而过,这一切都隐隐约约透露出上海人骨子里的浪漫和傲气…… 毕竟,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 年轻人的装束,现在看起来很有复古风。
他给上海写了20年的日记
陆元敏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拍摄上海20余年,占据了他生命中三分之一的光景。他没有将镜头对准那些宏大的叙事,而是长年累月地将镜头对准了上海人日常生活的一幕幕。如果说建筑是一个城市的外貌,外界的评价是一个城市的衣服,那每一个平凡的市民,就是这座城市的骨骼和血液。
▲ 南京路向来是上海最热闹的地方。
▲ 茂名路上的学校放学,那时小学生的书包就已经蛮重的了。
陆元敏的影像,毫无疑问地成为上海人不可或缺的情感归宿,更是如今外来者难以洞见的城市记忆。
▲ 在室内望向可爱的小孩子。
▲ 搬家的上海市民,床从窗户里吊出来,如今这样的景象几乎看不到了。
陆元敏出现的时间也刚好,处在上海即将飞速变化的时间节点,“我是无意识地保存了这一段影像,自己也觉得很幸运,再晚几年拍的就不是这个上海了。”
▲ 巷子里积了水的路面,大家踩着水走过。
▲ 下雪的上海街头。
“上海人”
除了游走在上海街头,陆元敏也去到朋友家里拍摄,照片自然地成为了“上海人”系列作品的一部分。
▲ 我的一位邻居父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 我的一位同事穿上母亲的旗袍让我拍照。
▲ 门后的日历,应该会勾起不少人的回忆。几代同堂,其实是全体中国人的过去。
“我拍的多是40岁左右的人,当时40岁左右的在上海都是没有房子的,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房子也是父母的房子。好处在于父母的东西都还保留着,年代感就模糊了。”
▲ 这系列是陆元敏少有的入室拍摄。老上海人家是什么样子的?他帮我们打开了这个名为“窥探”的盒子。
▲ 那些器物和陈设,人物的着装和面容,和旧时光一样耐人寻味。
现如今,很多人都会问他,照片里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 温情是陆元敏照片中的特质,一如午后撒进屋里的暖阳。
▲ 陆元敏背离繁华,平凡上海人的精神样貌得以记录。
苏州河
无数文人和艺术家对苏州河赋予了感性的意义:《色戒》里王佳芝在桥上匆匆走过,《上海滩》里许文强在桥上相会恋人;《情深深雨濛濛》里陆依萍在这里为爱跳河;周迅最灵动的时光,在娄烨的《苏州河》里上演了一场不知尽头的爱情故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相见的往昔恋人,却不小心驶入苏州河中,双双失去生命。同时,周迅在电影中的住所便是苏州河上的船;在茅盾的著名小说《子夜》里,它也占据了开头的最佳位置。
在评论家或者历史学家眼中,苏州河记录了近代上海从一个县城发展为国际大都市的历史,特别是民族工业崛起、与外国资本抗争的历史。
*部分文字参考戴老板《上海,为什么是上海?》、沈嘉禄《随波而逝的记忆碎片》
▲ 邮电大楼钟楼上的信使雕像已重建。河中现已没有了航运船只。
▲ 一艘运载建筑材料的水泥船正在航行之中。
▲ 来往的船只,岸边的人们,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上海人把苏州河当作母亲河,但大多数上海人和它(苏州河)没什么关系,生活在附近的人才和它有关系。” 苏州河对于陆元敏而言,是50岁之前每天骑自行车上班的必经之地,当时骑着自行车可以一直沿着河走到头,现在会遇到一些小区把它隔断。
▲ 炙热的阳光被苏州河水过滤后只剩温柔。
▲ 来往通行的百姓,自行车是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必备。
这条在中国历史上占有一席之位的河流,发生巨变的前夕,被陆元敏无意之间记录着。
▲ 苏州河上袅袅升起缕缕烟火。
▲ 河边拥挤的人群。
▲ 如今苏州河两岸已是新建的高楼。
▲ 河水也已澄清。
▲ 废弃的雕塑。
时过境迁,评论家吴亮说:“我愿意相信苏州河至今仍如陆元敏所摄——日光、桥、楼房,行人和阴影,这一切仿佛都丧失了时间性,一种迷离、凝滞与正午的倦意诱我沉入这城市的长梦之中。”来自沈嘉禄《随波而逝的记忆碎片》
▲ 如今,苏州河迎来了它新的历史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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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陆元敏
Q:您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您心里,上海20世纪90年代前后,最大的变化在哪?
A:90年代上海最大的变化真是很难说清,不同的角度可以有不同的解说。较为明显的是上海弄堂生活在极速地淡化,被小区所取代,上海方言被普通话所取代。50、60年代弄堂里的长辈们操着各种方言,宁波、绍兴人的方言尤为响亮,到了我这一辈都统一成讲上海方言了,而现今又演变成口音不一的普通话了,这表明上海又恢复成了一个移民城市。回看自己90年代拍摄的上海影像,城市中行走的人大多是上海本地人,现在就是外国人也不足为奇了。
▲ 路边摆摊的老人看似一个西方人,身边的信箱对于上海人来说太熟悉了。
Q:上海是很早接受到西方文化的,上海也拥有先进和更加开放的城市历史,您觉得这些对上海人的影响有哪些?
A:上海是比其它城市早些进入现代化,不过也仅在上海市区。20世纪60年代时,我浦东的亲戚小孩来我家,对电灯的开关大感兴趣,不停拨弄开关,因为上海郊区在70年代有些地方还是使用煤油灯来照明,上海人接受西方文明不如说是接受现代文明带来的便利。林语堂调侃西方文明,唯一强过东方文明的就是抽水马桶。
▲ 路边关于美容的广告牌。
Q:1934年,苏州河有时还因运输会拥堵,如今它变成了一条景观河。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拍苏州河了的?
A:苏州河大概在上世纪20年代,上海的民族工业在河边集聚,有纺织厂、面粉厂、造纸厂、化工厂,随着环境污染,河水逐渐开始变黑,70年代已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80年代末,政府对河流开始进行整治工作,但我在90年代拍摄时苏州河还没有完全改变,很庆幸在这时期拍摄了这些照片。10年后我搬离了住了50年的老房子,新居离上班的单位很近,于是不再经过苏州河,这也是我不再拍苏州河的一个原因。
▲ 陆元敏的照片像是在一个长久的电影中按下了暂停键,声音消失了,时间停止了。
Q:在拍摄上海的20多年中,有没有哪些是你遗憾的,觉得没有拍出来的?
A:回看90年代的照片一定会有很多的遗憾,当时为什么不再多拍一些呢?不过这想法也慢慢地被改变,生活就是要有遗憾才有意思。这种遗憾也一直会持续下去…… 虽然现在的摄影已被过度使用,但再过10年、20年,你还是会说,当时很多有意思的画面为什么没被记录。城市在越变越新,越来越多的上海人的家都装修一新,而对一个摄影人来说,感觉这样的场景好像越来越不上镜了。到一个朋友家去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样板房,拍摄的好奇心与冲动没有了。
▲ 一家三口望向黄浦江的对面,有上海的标志性建筑东方明珠塔
Q:90年代后,上海城市变化很大,上海又是您的“家”,您会有缅怀之感吗?
A:曾也想过把过去拍摄的朋友再拍一次,这次发来的《上海人》系列中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在2017年拍摄的,第二张照片就是20多年前的同一个人,这也只是唯一的一次尝试,想想没有什么意思就不拍了。
▲ 2017年拍摄的朋友。
▲ 20多年前的他。
陆元敏,1950年出生于上海。2007年首届沙飞摄影奖获得者。老三届知青,1976年进入上海市政研究所从事科技摄影,1980年起于普陀区文化馆工作至今,现为上海市普陀区摄影家协会会长;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陆元敏活跃于中国摄影界,作品曾在全世界多国展出,出版《上海人》、《苏州河》、《胶片时代的上海》、《上海影像》等画册。
图、部分图说丨陆元敏
采访、撰文丨袁千禧
设计 | Q年
编辑丨袁千禧
封图摄影丨陆元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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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中华遗产》2010年总第55期
2.沈嘉禄《随波而逝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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