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老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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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0年前，
神秘的瓦尔纳人，
最古老的黄金。
🔺 瓦尔纳黄金，公元前4590-前4340年
「1. 瓦尔纳黄金的发现」
1972年10月，保加利亚的雷茨奥·马里诺夫（Raycho Marinov）在瓦尔纳市东郊铺设地下电缆，他用拖拉机在挖开的沟槽里刨出了一些奇怪金属物件。他捡起其中的一部分塞进一个鞋盒子里。过了一星期，到他轮休的时候，他才把这些东西带给他以前的历史老师。他们用水冲刷掉表面的泥土后，才发现这些物件竟然是纯金制作的。他们就这样奇迹般的挖到了6600年前的黄金，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著名的瓦尔纳黄金宝藏（the Gold of Varna Cemetery）[1]。
「2. 考古发掘与收获」
瓦尔纳博物馆的考古学家伊万·伊万诺夫带领的考古队，随即对瓦尔纳墓葬进行了抢救性发掘[1]。经过20年的发掘，考古学家在294个墓葬中发现了约3000件黄金器物，总重量超过6公斤1。2007年的碳14测年表明，这个墓地可以追溯到距今6500年前，即东南欧地区的铜石并用时期（Chalcolithic period），这也是目前考古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黄金饰物[2]。
瓦尔纳墓地发现的3000多件黄金器物，包括38个种类[2]，如金臂钏、金手镯、金珠饰项链和手链、管状金杖饰、圆盘状金牌饰、螺旋形金链、金套、锤式金权杖、节状金饰、金面具饰、动物纹金片饰、人形金饰等等。
其中出土遗存最丰富的是43号墓（Tomb 43）。墓主人为男性，身高1米7，体型健美、强壮，去世时约45岁[2]。瓦尔纳墓地的男性平均寿命约33岁，女性平均寿命约27岁[2]，所以43号墓主人在当时已经是“高寿”了。43号墓随葬器物超过1000件，包括铜斧、燧石工具、陶器和超过980件的金器。金器包括缝制在衣服上的金盘（衣服未能保存下来）、金珠链、金线物、金质生殖器护套、金手镯、手杖包金的权杖[4]。种种迹象表明，43号墓主人可能是一位首领或瓦尔纳社群的长者。也有学者把43号墓主人称为“瓦尔纳之王”[8]。
「3. 瓦尔纳黄金工艺」
绝大部分瓦尔纳金器为热锤揲工艺制作。最新的研究显示，部分金器为模铸法制作，有些甚至采用了失蜡法浇铸。这些先进的黄金工艺在瓦尔纳文化消亡后，随之消失了。又过了约2000年，类似工艺的金器才重新出现于巴尔干-喀尔巴阡地区（Balkan-Carpathian region）。[2]
🔺 瓦尔纳黄金，公元前4590-前4340年
「4. 黄金矿物来源」
瓦尔纳墓地出土的金器纯度非常高，有的甚至达到23.5K金（纯度达到97.92%）[2]。研究人员尚不能确认瓦尔纳黄金的来源。目前比较一致的观点是，瓦尔纳黄金的原料来自河床砂金（alluvial gold）[2]。保加利亚有很多河流出产砂金。在古代，高纯度的黄金原料通常来自河床砂金。砂金的纯度普遍高于原生金（岩体矿床出产的自然金）[5]。有些砂金的纯度甚至达到99%[6]。
「5. 瓦尔纳墓地的特征」
瓦尔纳墓地面积约7500平方米，位于黑海西岸的瓦尔纳湖边，远离居址[3]。墓地现在高于水平面约8米[2]。地质学家的研究表明，在铜石并用时期后段，该墓地约高于水平面20米，处于距黑海约500米的第一级梯台上[2]。
在瓦尔纳湖沿地区，还发现了13个铜石并用时期的居址。这些尚未系统发掘的居址多被掩埋于水平面下8米的地方。在6600年前，瓦尔纳湖还未与黑海分离。黑海切入瓦尔纳海湾约20公里，这个海湾是航行于黑海船只的避风港。[2]
「6. 瓦尔纳人的葬俗」
截止2007年，瓦尔纳墓地共发掘了294个墓葬。墓葬一般长2.5米，宽1.4米，深约2米，头朝大海，墓葬靠头部略宽。考古学家在瓦尔纳墓地发现三种类型的墓葬：单人葬、拾骨葬和无骨葬。瓦尔纳人选择不透水的（impermeable）的粘土层下葬，利于尸骨的保存。逝者身上覆盖遮蔽物（未能保存），随葬个人物品和专为丧葬制作的器物。墓园地表没有显著规划，但是墓葬使用小块石头作为标识。[2]
瓦尔纳墓葬绝大部分为单人葬。男性墓通常为直肢葬，随葬农具和武器。女性墓主要为屈肢葬，随葬家常用品，如针、锥、梭子和刮刀等。
只有极少数的瓦尔纳墓葬为拾骨型墓葬，墓葬较其他类型更深（深度为3米左右）。墓葬中的尸骨为有意挑选，有些甚至在尸骨干透后被敲碎。每个拾骨型墓葬中的头骨都有一定损伤，可能源于某种疾病。这种诡异的葬俗目前依然是瓦尔纳文化的一个谜。[2]
瓦尔纳墓地约有43个墓葬中没有随葬尸骨[3]，但有随葬品。这种墓葬也被称为伪葬墓（Pseudo-graves）或仪葬墓（Cenotaphs）。这些墓葬可能是为那些客死他乡的人们准备的。随葬的物品也是按照单人葬的形式摆放。伪葬墓随葬的金器占瓦尔纳金器总数的60%[4]。
在伪葬墓中有6个最为特殊。其中3个随葬有大量的金器和铜器，还有可能代表宗教或权势的斧或锤式权杖。另外3个伪葬墓于人脸部位放置真人大小的泥制面具，面具的眼、鼻、嘴等部位都装饰有黄金[2]。
后3个伪葬墓中，面具下巴下方放有女性形象的护身符。这种护身符常见于东南欧，与怀孕与生育有关。这些迹象表明这三个伪葬墓的墓主人可能为女性。[2]
「7. 其他出土文物」
除了3000多件金器，瓦尔纳墓地还出土约160件铜器、230件燧石制品、90件石器、650件陶器、12000枚角贝（Dentalium shell）和约1100件外来的蛤蜊饰品[3]。
在瓦尔纳墓地西南约300公里的埃布纳尔（Ai-Bunar site），分布着11个古代铜矿遗址。这些铜矿遗址在铜石并用时期（Chalcolithic period）就已经进行开采。在该铜矿遗址周围还发现了临时性居址，可能是当时采矿人的居所。瓦尔纳铜器的原料可能就来自埃布纳尔。
根据出土文物的数量情况，瓦尔纳墓葬可以分为奢华型（Lavish）、丰富型（Rich）和贫穷型（Poor）。其中10-15个墓葬属于奢华型，出土了上千件器物[3]。贫穷型墓葬只有几件甚至没有随葬品。约170个墓葬中只出土不到10件随葬品[4]。介于二者间的便是丰富型墓葬。可见瓦尔纳文化已经出现较为明显的财富和社会阶层分化。
「8. 瓦尔纳人是什么人」
瓦尔纳墓地未出土文字材料，我们尚不知道瓦尔纳人说什么语言。从出土器物看，瓦尔纳人与铜石并用时期（约公元前5千纪）东南欧其他人群联系紧密。6600年前的瓦尔纳湾，可能是联系东南欧、黑海沿岸、安纳托利亚和地中海沿岸的重要交通枢纽。约6350年前，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瓦尔纳人迁离故土或消亡了，沿用约250年的瓦尔纳墓地被废弃了。瓦尔纳人没有回来祭拜先人，也再没有瓦尔纳人葬入这片墓园。
「9. 最新的研究」
最新的碳14测年表明，瓦尔纳一期（即瓦尔纳墓地）约始于公元前4590，结束于约公元前4340年[9]。这与考古学家们之前认为的公元前4500-前4000年稍有不同。瓦尔纳墓地发掘墓葬的数量已经增加到308座[9]。但是在巴尔干地区，后瓦尔纳文化（瓦尔纳二期和三期）又延续了近500年[2]。
最新的稳定同位素分析（SIA）表明，瓦尔纳人的蛋白摄入来源为C3型食物，即来自陆地动物或动物制品，这与同期西欧和中欧的食物结构相近。瓦尔纳人虽然生活在黑海边，但海产品并不是他们的主要食物对象。[7]
「10. 结 语」
我们曾感叹于，4600年前两河流域苏美尔人创造的灿烂黄金艺术（《苏美尔人的黄金》），也赞美同期埃及古王国黄金珠宝的奢华。保加利亚6600年前的瓦尔纳黄金告诉我们，人类古代黄金艺术远比我们想象的久远。对于古代精致工艺的历史，我们依然还有很多的未知。
诸多未知，瓦尔纳！
参考资料（简略）：
1. RebeccaZorach and Michael W. Phillips Jr. 2016. “Gold: Nature and Culture”,London: Reaktion Books Ltd.
2. StaceyBrooks (Editing). 1994. “ The Oldest Gold in the World- Varna, Bulgaria”,Jerusalem: The Israel Museum
3. JohnChapman, Tom Higham, Vladimir Slavchev, Bisserka Gaydarska, Noah Honch. 2006. “TheSocial Context of the Emergence, Development and Abandonment of the Varnacemetery, Bulgaria”, Europe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9(2-3): 159-183.
4.FireflyBooks.2007. “The World Encyclopedia of Archaeology”, Waterloo,Australia: Global Book Publishing.
5. 陈继明.1988：《中国砂金矿床的类型和成矿规律》，《地质与勘探》第24卷第3期，1988年3月。
6. 罗献林.2000：《中国“狗头金”刍议》，《黄金地质》第6卷第4期2000年12月。
7. NoahV. Honch, Tom Higham, John Chapman and etc.2013. “West Pontic Diets: A ScientificFramework for Understanding the Durankulak and Varna I Cemetries, Bulgaria”,Interdisciplinaria Archaeologica Natural Sciences in Archaeology, Volume IV,Issue 2.
8.SvetlozaPopov.2015. “The Chalcolithic Civilisation in Varna” (Resume), Varna:Dangrafik.
9.RaikoKraub, Clemens Schmid, David Kirschenheuter and etc.2017. “Chronology anddevelopment of Chalcolithic necropolis of Varna I”, Kraussetal CocumentaPraehistorica XLIV, DOI:10.4312/dp.44.17
行游
印章珠子博物馆研究策展人
牛津大学、伦敦大学、
大英博物馆等机构访问学者
世界珠子研究者协会会员
埃及探险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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