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现代人生存危机的影像哲学家：柏林学派导演乌利胥·柯雷作品回顾（二）

作为领衔柏林电影学派的几位青年才俊，乌利胥·柯雷（Ulrich Köhler）相比其他几位蜚声影坛的德国导演，明显要低调得多，他的作品也比较冷僻，尽管这个学派的作品都是一贯冷清的色调。从2002年迄今为止，柯雷仅有五部剧情长片问世，相比起活跃于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克里斯蒂安·佩尔措德（Christian Petzold）或者安格拉·夏娜莱克（Angela Schanelec），他的作品产量也是少得多。不过，他这几部作品都分别入围过三大电影节，《嗜睡症》获得过柏林最佳导演银熊奖，而《我房即世界》入围戛纳“一种关注”，战绩尚算不错。接下来的几天，请跟随着电影触觉的脚步，一起回顾这位德国导演的创作踪迹，感受他作品里的人生哲学。

乌利胥·柯雷（Ulrich Köhler）的第二部作品《窗户周一到》（Montag kommen die Fenster），当年入围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影片主题继续探讨面对单调乏味生活的厌倦与逃离，只不过从处女作《平顶房》里不愿服兵役的小青年转到一位已婚少妇身上。如果说去年一部讲述美国夫妻面临感情破裂而精彩撕逼的《婚姻故事》让你印象深刻的话，那么这部德国版的《婚姻故事》相信会让你更加瞠目结舌。在这里夫妻之间没有激烈的斥责对骂，令人惊讶的却是德国人开放的性爱关系，即便在已婚夫妻身上也能有所体现。影片中妻子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弃子女而不顾，偶遇陌生男人发生暧昧关系，而丈夫面对情感破裂后更直接找回旧情人一夜春宵，最后向妻子摊牌。

然而，无论他们的关系再怎么开放，两人都无法克服两人彼此日益滋生的厌倦感，最终还是回到残酷的现实。影片以夫妻两人在车上打得火热，却突然冷静停下来而戛然而止。更为耐人寻味的要数关于门和窗户的隐喻，丈夫一个人在搞新房子装修，门和窗户都没有，只能用帘布遮挡，似乎暗示着两人婚姻关系里出现不为人知的裂痕，而片名里说的“新的窗户周一会到”分明又在指代两人关系最终画上句号。

柯雷从这部作品开始将独特的作者风格展现得更加细腻和吸引。摄影机从不对准演员身体或脸部来表现人物情绪，观众自然也无法透过镜头去了解到角色的内心变化。他给予演员充分的表演自由度，女主角梦游般地游荡在一连串反常规、虚实难辨的情节之中，漫不经心地勾勒出人物身处情感危机的边缘状况。于是观众会看到一些没有意义的画面，比如妻子在浴室里呆呆看着水龙头的水流过自己的脚，在弟弟家中意外举起一把电锯，离家出走后在黑夜的山林中艰难驾驶的场景，以及误入度假酒店之后的整个段落。导演透过这种刻画女性遭遇婚姻压力后寻求解脱的风格化展示，制造出一种奇怪的戏剧张力，牵引着观众进入到无法预测的情节中，从而准确道出妻子面对婚姻的厌倦心态。

这部德国版的《婚姻故事》或许只能作为中产阶级的夫妻关系剖析，不过透过这个故事观众又能嗅到一股弥漫在枯燥乏味的婚姻生活里的绝望气息，这似乎是在延续着处女作《平顶房》里逃避服役的青年的情绪氛围。厌倦与逃离已成为这两部作品里主人公消极对抗生活的不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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