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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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轩编辑、工圣审读
作者简介
梅长钊,1947年出生,1966年武昌实验中学高中毕业,后经历文革、下放、招工、高考,1982年武汉师范学院物理系毕业,任中学高级教师。1989年起,除发表专业论文外,在《长江日报》《文汇报》《新民晚报》《瞭望周刊》《南方人物周刊》《新民周刊》等报刊发表多篇作品。
原题
到黄花涝去
作者:梅长钊
曾见《大武汉》上好几页专门介绍黄花涝, 配有多幅照片,黄陂府河边上的千年古镇,地势低易涝,一到春天,宽阔的河滩地开满一望无际的黄花,黄花涝由此得名。能看到蔚为壮观的十里黄花吗?
到黄花涝去!
乘地铁2号线到天河机场的前一站航空总部站下,再坐10元钱的麻木(武汉称电三轮车)或的士可达。一个多小时后,航空总部站外的麻木将我载到了黄花涝。
镇街上人口很少,麻木径自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街,到了一座庙宇的大门前才将车停住,原来是一座新建的大庙,门里道路凌乱,路边堆着沙石碎料,还有搅拌机,还没完工呢。庙旁有一座新建的石塔峨然高耸,与庙宇互添气势。
“ 做这个庙花了一亿多”。我从车上下来,一边递车钱一边听他介绍。“一般游客都是到这里,先看了庙再往下走一点到河边游览。”师傅热情告说。
到过不少庙宇看过许多菩萨,这样的木头菩萨还是头一次见到
雕花的高高台基上,置放着由一块块窄木板拼成的三尊菩萨,还未刮灰上油漆,敷金上色。原来,庄严威仪,受人崇拜的菩萨前身是这样。虽然还未完工,却已开始享受人间烟火,与汉阳归元寺不同,乡下人朴实,供品也实在,一堆碗饭,一盘菜,一双筷,还有别的寺庙里没有的糖果。
我来到石塔下,塔与寺紧紧临河,水天辽阔,确是绝佳景色。
府河在这里水质清冽,不似下游谌家矶那儿污浊不堪;水域极为宽阔,水却不很深,水下可见密密水草,河当中许多蒲草,象刀鞘一样直直地露出。
这样的地方当然是鱼的乐园,水鸟的天堂。众多的鸥鹭在这里拍翅飞起,又落水息歇。
宝塔下的水泥地坪十分宽阔,还未铺就花岗石石板,也还未砌起雕花石栏。在那里眺望对岸,入眼的是大片翠绿草地,养眼爽目,两头向浩渺天际伸延。
心有些须遗憾,碧云天下的黄花地怎么没有出现?
河下游的远处有一线长桥跨河两岸,桥上时有车辆无声往返,那是机场高速公路二号线。
与在杭州带孙的芹芹通话,手机移动,将四面风景视频扫描给她看。芹芹的话音传来,清脆舒缓,听了总感心静心安。
铺开报纸,在塔下野餐。
继而塔阴下午睡。半小时醒来,倦怠全无。走出寺庙,下到河沿,信步来到一个码头。
嫩嫩的草蔓掩住了石阶石垒的坡墩经不住岁月的剥蚀也坍塌大半。
“ 野渡无人舟自横 ”,岂只自横,六七只鱼船搁在水边外,还有三四只竟然上了岸。坡草上凌乱地散落着旧渔网和一些帆布破竹杆。这里当是鱼米之乡,但给人些许衰没的感叹。
这里不是渡口,我想过到河的对岸。请问对面来人后,前行百米,渡口到了。码头下横着一只渡船,坡上有四五游客,但都只是朝对岸望望,不愿过河。专船渡我过去,得要多少钱?大大出我意外,真是不敢相信:渡我一人过去,收币三元。
渡船开动,我回看码头河岸
船尾发动机轰鸣声中,船老大娴熟从容地驾驭着小船。独坐船头,看清澈的水波和水草飞速后退,看前面不断惊起的群群鸟鹭,满心都是欢喜。生怕遗漏,目光不停地梭巡,贪婪地观赏这清新明快,辽阔靓丽的湿地景观。
船头抵触对岸草滩,轻跳下船。“等我十分钟,我到前面转一转。”我怕船家不愿多呆,向船老大央道。“没有关系,你只管去看。”“这黄花涝的黄花是个什么样?”我问船老大。大片黄花没有看到,连黄花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心中确有不甘。船老大跳下船来 ,没几步,在路边一丛绚然的野花前蹲了下来,粉红浅蓝的小花相拥,他拨开草叶,搜寻一番后,拔出一株黄花给我看。啊,这么纤弱瘦小的黄花!眼前的黄花大大出我意外。
“什么时候黄花盛开,把滩头盖满?”“现在已经涨水,看花应该在清明以前。腊月正月,黄花就开了,三月最好,那时从这里走过,裤脚都沾满黄色的花粉。”船老大看出我喜欢这里的景致,对我说:“我等河那边来了电话再过去”。对面河岸的石壁上和这边的木牌上,醒目地写着呼渡的手机号码。
沿着草地中一尺多宽的小路,我们向坡滩高处,草滩中心的两座蒙古包走去。这里的草滩大如草原,路旁好几片地方的绿草密匝匝如烈马鬃毛,深两尺多,旋状倾伏,象龙卷风扫过,从草缝里看出它们长在浅水中。
两只蒙古包巨大簇新, 一个白色的里面空空。“ 这一个里面有设施。”船老大引我到不远的蓝色蒙古包处。他掀开一角门帘,里面放有不锈钢的煤气坛灶具和铁床等物。“租一晚五百块钱,” 船老大对我说:“这是我一个兄弟的。” 帐篷外挂的一块小木板上有联系人的手机号码。
我们面朝河对岸黄花涝小镇站着,四周满是团团簇簇的苜蓿,圆圆的叶片肥大鲜嫩,间有不少白花,使人不忍下脚。
野阔天空,芳草萋萋,我和船老大交谈,他缓缓说起了许多往事。“这里往下二十五里就到长江,五十年代的时候这河边每天都停有上百的桅船,热闹得很。”
我想起小时在长江,汉水码头看过的许多帆船,如林的桅杆。
“五二年我的一个堂哥被枪毙了,他私藏了一支枪枝。他的两个兄弟害怕举报了,他买枪其实只是防范仇家和土匪。他的家人对那两兄弟到现在还有抱怨。”
“我家门前下雨路烂,祖父修了条五块条石宽的路,石头是从汉口用船运回来的。”“那你祖父很有钱?”“不是很有钱,他那时没有儿子,想行善积德,能有后人。”“后来他娶了二婆婆,生了个儿子。”我想这应是船老大的父亲了。“大婆婆很厉害,她到二婆婆那里,把儿子抢了过去。”不可思议,生活里有这么多令人感叹的事!
“我读小学的时候要放牛,第一节课不能上,要把牛放出去;第四节课也不能上,得把牛牵回来,没有读到什么书。”我下过乡,那情景可想可知。
问到他现在的家庭,“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出去了”。他慢慢讲道,说了地名和单位,有个单位是属天河机场的。难怪我坐车进镇时,那小街极为空荡静寂,很少见到人,现在农村年轻人中年人都离乡打工或在外地安置。
“他们有时候也回来看看,都是自己开车回来。”“你去不去看他们?”“很少过去,渡船离不开人,我爱人有精神病,也要照应。”“开船很辛苦,要长时间守着。大队找到我,免费提供柴油机油,每年给一两千块钱的补助。”“我这是属于半义渡,”他掏出张名片样的卡片,几行字里有“半义渡”三个大一点的宋体字。
“ 我们回去吧。”我对他道。
在船上坐好,他用长篙将船撑开,那篙下浅水中全是令人心怡的各种水草,纵横密布。
“今天只渡了你一个人 。”船靠岸时他些微楚涩地说。我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给他:“不用找了。”“那怎么行!” 他用力抵住我的手推辞道 。“你帮我当了半天的导游,给我讲了这么多的事情,谢谢你了。”我的手坚持。“那多谢你了。”
小镇人淳朴,外来人不多,民风还未被商业金钱浸透,不像云南丽江,外地人取代了当地人。唯有人情才能让古镇更有味道。他的家离河边只几步路,好大一栋三层楼的房屋,我们没有进去。穿过几条巷路,他领我来到小巷口的一栋青砖老屋。“这是小镇最老的建筑,有两百多年历史”他介绍说。这屋现在看来不起眼,可对比当年多数农人住的茅屋板屋,要算豪宅了。
年久失修的砖屋墙面斑驳龟裂,一条条裂缝从上往下蔓开 ,墙体凹陷得吓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屋左侧将要倾倒的墙面用了好多根粗长的木杆和木板撑住,象病入膏肓的老人被人掖起。“光这个加固就用了一万多”船老大说。
这样两百年前完全原汁原味,没有修缮过的古建筑,就是整个大汉口,恐怕也难得找出一处。又要保护又要完整如初,这对今人一直是个两难的题目。
“这墙上的铁环是栓马用的。“船老大指着正面墙上大半个人高,锈蚀得很厉害的一个铁环对我说,那边墙对称也有一个。不经他指点还真不会注意。从拖着长辫的清朝人始,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这扇石柱铁门的人有多少,最后关上铁门的又是哪一个?
船老大把我送到一条红石路上和我相别。这条红石路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岁月如府河,在这红石上流过。走过了多少人,今天我也从上面走过。
历史走进现代,红石路的尽端,连入了一条宽宽的水泥路。刚上水泥路,一辆黑色轿车滑了过来,车主带笑探出了头。跨进车里,车身宽大舒适,还是十元,司机谈笑风生,很快将我送到车站。
龙梅子在《陪你一起看草原》里唱道:“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
黄花涝草原最美的季节,可是那黄花漫野,白云蓝天?今日未遇的黄花,明春三月,是否有缘相见?
“前度刘郎今又来”,一年后再游黄花涝时,有幸见到黄花
黄花涝大堤外的旖旎春光
黄花涝的黄花开过后,红花接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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