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创伤,边缘性人格障碍以及结构性解离
创伤对于情绪敏感的人们所造成的影响各不相同。
情绪比较敏感的人对他们生活中不良事件的反应往往更为强烈。他们的这种感受性所反映的,是有害的家庭互动模式、被虐待及操控的经历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深层影响。他们对涉及生存性问题的敏感,以及难以忍受不公正现象意味着他们更容易抑郁。而从很小开始就对情感反馈存在渴求则表明他们曾因情感忽视而遭受重创。
同样的事情,他们的兄弟姐妹或者同龄人或许不受影响,但他们却可能因此深受伤害。
不幸的是,少有心理健康从业者真正了解情绪敏锐度(Emotional Sensitivity)和长期的童年创伤(Chronic Childhood Trauma)。人们可能会被过度诊断和被要求进行药物治疗,而不是得到他们真正需要的理解。
《丈夫得了抑郁症》剧照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已经概述了一些不良家庭互动模式及其可能给敏感的孩子带来的影响。在本文中,我们将讨论结构性解离(Structural Dissociation)机制——对于我们之中很多终身都受到复杂性创伤影响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常见的反应机制。
结构性解离 (Structural Dissociation)
长期童年创伤不同于由单一事件引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Stress Disorder, PTSD)。在通常情况下,我们会希望回避施虐者且永远不要回到他们身边。然而,还是当我们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们只能继续待在施虐者身边。我们几乎别无选择,乃至于当我们的父母伤害我们的时候,我们无法逃离。因此,我们选择用心理上的抽离来代替物理上对父母的远离。
如果我们一早就已经知道父母不会容忍我们的不顺从,或者我们会因为造成了冲突而遭受惩罚的话,那么我们当然就会选择忍受痛苦而不是冒着风险跟他们对质。我们不敢质疑父母的权威,因为他们的善意对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
这可能会导致“自我攻击(turning against oneself)”的心理动力学过程,也即我们将对他人的愤怒和怨恨导向我们自己。正当的愤怒转为了内化的愧疚和羞耻,令人不堪重负,所以我们只能在脑海里创造一个“分离的自我”才能从情绪的侵袭中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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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处于创伤中的个体可能会遭受一种被称为结构性解离的解离形式,也即人格上缺乏凝聚性与整合性。结构性解离会导致情绪管理失控以及内心长期的空洞感。这些也是边缘性人格障碍的构成部分。
经历结构性解离意味着我们分裂成了不同的部分,每一个部分具有不同的人格,感受和行为。因此,我们的感受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上一刻我们感到强大和开心,下一刻我们感到空洞和麻木,接着我们又感到愤怒。而且这些情绪的产生可能并没有一个明显的触发点。
即使满载着伤痛的回忆,身负复杂创伤的人也依然必须找到一个方法继续他们的正常生活。为此,我们发展出了一个“正常”的面具——这也即我们的“正常自我”。
这一部分的自我感受能力很弱,记忆容量极小,几乎感受不到饥饿、欲望或者悲伤,而且是一个高效的工作者。尽管表面上我们看起来活得挺好,“创伤自我”却可能不时地冒出来,导致我们出现一些明显失控且莫名其妙的行为举止。
《赎罪》剧照
无论走到哪里,创伤自我一直伴随着我们。
我们的创伤部分处处看到的都是危险、批判和遗弃,同时难以接受关爱。
创伤自我是被封冻在过去的时间里的,因此当它占据了主导时,我们会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成年人身体里的小孩。
它总是时时警惕、处处防备,随时等待被伤害或者被背叛。
它常常以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方式控制我们的身体和情绪。例如,我们晚上的磨牙,或者突然爆发出的难以遏制的怒火。
我们开始逃避生活
通过结构性解离,我们得以生活在对创伤记忆的回避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人以及场所使我们想起创伤,症状也变得越来越糟糕。我们变得对身边所有的触发因素都敏感了起来。比如,某人没有直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对我们的无视。也许拥挤的地方让我们想起小时候曾有过的窒息和无助感。或者,任何突然稍大些的声响都会使我们想起小时候的家庭暴力。
我们很多人也开始回避亲密关系。因为我们曾经受过伤,所以我们不想再冒险。然而,我们健康的部分渴望爱与联结,并想要获得帮助。这两个部分在一个恶性循环中相互触发,结果就导致了表面上看起来令人不解的推挽行为(push-pull behavior)。
当我们拼命地努力试图摆脱过去时,我们的生活却变得越来越受限。最后,我们在外部和内部生活之间筑起了一道墙,最终感到空洞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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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性解离的迹象
下面是由于长期的童年创伤而引起的结构性解离的一些迹象:
局部性失忆症 (Partial Amnesia)
即使我们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但对它的感觉并不真实。我们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导致我们回忆中的过去的故事失去逻辑。
感到空洞和麻木 (Feeling Empty and Numb)
我们感到心空,无法和自己以及周围的人保持联结。在解离中,我们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体外,好像我们是生活的旁观者一样看着我们自己在扮演生活中的角色。作为一个超脱的观察者,我们也失去了自己的直觉、自发性以及与他人心意相通的能力。
剥离 (Disembodiment)
我们与自己的身体脱离开来,变得像一台工作机器,不知道疲倦、饥饿、口渴、孤独或悲伤。因此,我们也忽略了关爱自己。最终,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中被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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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动力和毅力(Lack of Motivation and Stamina)
当设定了一个目标的时候,我们健康的那部分可能会受到鼓舞并积极进取,但是当我们的创伤部分占得主导时,我们就会失去采取行动的心理能力。因为我们的各个部分拥有的动机、心理和智能是不同的,所以即使是那些我们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们可能也会发现自己在拖延行动。
依赖无能和孤立(Counter-Dependency and Isolation)
我们发展出了自给自足的铠甲,感到不能信任或者依赖任何人。我们自筑高墙,避免被其他人知晓。
内在批判 (Inner Critic)
我们内在批判的声音刚开始总是作为一种保护机制出现的:它认为通过严厉的自我批评,可以使我们避免因为追求爱和机会而受伤,这样我们也就不会失望。长久来看,这是一个会让我们陷入困境的、功能失调的策略。
智慧、健康的部分
除了明显的正常部分以及创伤部分,我们还有另一个关键部分:我们的智慧部分。不论我们伤得如何的重,我们追求完满和健康的内在驱动力量从未完全消失。
当我们自我批评时,智慧部分会在耳边轻声告诉我们,我们值得拥有爱。
它从我们所爱的人们、老师们,和其他地方吸收智慧,然后充当我们内心的指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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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混乱包围,我们的智慧部分也会继续推动我们往前走。也正是这个部分帮助我们去接受治疗,与朋友接触并寻求支持。这个部分的我们以读诗、做画和唱歌来表达那些难以言喻的痛苦;我们的这个部分欣赏我们的真实并告诉我们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感受。
在我们努力朝向获得整合的进程中,我们必须找到并加强这个部分。
疗愈是将我们自我中的所有元素整合在一起。
年复一年的空洞感,我们已经受够了这种分裂的人生。
心理弹性能够将过去从当下中分辨出来,所以我们就不仅仅是一再地重历创伤。
《骨瘦如柴》剧照
1. 麦克凯, 伍德, 布兰特里. (2018). 辩证行为疗法:掌握正念、改善人际效能、调节情绪和承受痛苦的技巧 ( 王鹏飞, 李桃, 钟菲菲 译). 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
2.Lo, I.(2019, Jul 11). Do You Have a “Normal Part” and a “Traumatized Part?". Psychology Today.
“我用光了所有表情,从人群中仓皇逃走”| 关于沉默型边缘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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