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专家解析：在纳瓦利内中毒案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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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研究员，俄政治分析公司rpolitik创始人塔季扬娜·斯塔诺瓦娅在莫斯科卡内基中心网站刊文，对纳瓦利内中毒案及其反映出的俄内政与安全领域的若干问题进行了解读。我们编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俄罗斯反对派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利内上周从西伯利亚城市鄂木斯克飞抵柏林，在飞机上晕倒。柏林的医生经过几天的推测，终于在8月24日证实，他似乎确实是被下了毒。
在医生试图确认所用毒物的同时，克里姆林宫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纳瓦利内的随行人员坚信他已成为政权阴谋的牺牲品。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纳瓦利内中毒事件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征兆，表明普京治下的俄罗斯的安全资源正在受到侵蚀。
纳瓦利内仍然是俄罗斯最著名的体制外反对派代表人物，因此，他在竞选总统、注册政党、获得集会许可等方面的努力都受到了政权的阻挠。尽管如此，他的活动仍然取得了一些显著的效果，最近一次是在去年莫斯科市议会选举中策划了战术性投票，导致几位政权支持的候选人意外落败。
纳瓦利内身处体制外的地位也意味着他不能指望从国家那里得到正义。国家把他视为接近癌细胞的东西，正在慢慢地毒害他，让他以及他的亲人、同伴的生活难以为继。因此，对他中毒事件的彻底调查是不可能的：政权不会努力寻找答案，即使罪行是由一个边缘组织实施的。
真正的反对派（相对于那些长期存在于议会中的体制内“反对派”）的领导人现在特别容易受到攻击。与国家关系密切的团体将他们视为危险的敌人。这种地位已经开始成为攻击他们的邀请函和免罪书。
对普京来说，纳瓦利内的政治活动处在无边无际的地缘政治宇宙的边缘。他在中毒事件中的作用是故意让反对派处于易受攻击的处境中：克宫在剥夺反对派按规则行事的权利的同时，也默许了反对派遭受的恶劣待遇。
坊间流传的普京亲自下令 "解决纳瓦利内问题 "的故事看起来很可疑。当然，政权可能会认为纳瓦利内是一个冒险家而不是政治家，但他并不属于叛徒的范畴，不像同为中毒受害者的利特维年科和斯克里帕尔。
对政权来说，纳瓦利内的活动带来两个潜在的风险：一是如果当局对他的处理看起来明显不公正，他就会成为英雄，二是纳瓦利内可能会被选为用以破坏目前稳定局势的牺牲品。在其他方面，克里姆林宫并不认为纳瓦利内是一种危险，因为普京坚信自己受到无条件欢迎的程度，相信他所创建的体系的稳定性。在这种逻辑下，如果试图杀死这位反对派人物，那么纳瓦利内的政治地位就会得到不应有的提升，这会把他变成英雄。
另一个版本——纳瓦利内已经在即将到来的地区选举前被无害化处理——同样存在问题。首先，负责选举的人并没有参与投毒：他们有其他方法发动政治战。其次，清除纳瓦利内不太可能解决当局头疼的选举问题。即使削弱和甚至清除体制外的反对派，也只能取得暂时的效果（如果能有的话），还会造成额外的紧张，激起那些曾经犹豫不决的人的热情。
尽管在形式上被排除在政治体系之外，但纳瓦利内长期以来一直是俄罗斯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对头面人物的腐败行为进行了艰苦的调查，影响了权力的内部配置；他有时具有设置议程的能力；在许多方面，他的团队及其告诫决定了现代俄罗斯抗议运动的进程。
坊间已经将可能的凶嫌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纳瓦利内的调查对象：要么是寻求报复的人，要么是想阻止他继续揭弊的人。第二种是自愿协助政权的人。纳瓦利内并不是近年来第一个被谋害的政权批评者，2015年反对派政治家涅姆佐夫在克里姆林宫墙外被枪杀。这些行动看起来像是为了满足政权对 "保护服务 "的要求。
"保护服务"市场的形成是一个危险的趋势。这意味着，与当局关系密切的机构认为，政权不再有能力自己处理威胁。对涅姆佐夫的谋杀是由那些认为联邦安全局没有履行职责的人组织的。毒害纳瓦利内的人可能认为在不确定因素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当政权没有采取行动时，他们有必要进行干预。
关于俄罗斯国家对使用武力的垄断权逐渐被削弱的说法已经很多。但是，如果说之前对纳瓦利内泼洒染料的袭击是由民族主义边缘组织SERB的极端分子实施的，那么这次的投毒行动似乎要复杂得多，耗费的资源也多得多。更重要的是，它是在联邦安全局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联邦安全局时刻盯着纳瓦利内和他身边的人。
“保护服务”这个非正式市场上的参与者越来越多地在安全系统的领域活动。而使用有毒物质作为惩罚手段清楚地表明，下令发动袭击的人不仅仅是接近权力的人，而且可以使用主要是由安全部门使用的工具。政权的免疫系统开始动摇，需要人为干预才能维持稳定状态。
对俄罗斯国内政治的管理越来越具有竞争性，不同的派系都在争夺稳定和保护政权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反对派是最容易被攻击的目标。在政权管理的体系之外参与政治，正成为一种健康隐患，这让普京的反对派们除了移民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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