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在俄罗斯5G市场分到更多蛋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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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卡内基莫斯科中心和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撰稿人、中国问题专家列昂尼德·科瓦奇奇在卡内基中心网站发文，对俄罗斯5G市场情况进行了深入分析。现将该文翻译如下，供参考。鉴于文章篇幅较长，分两次发表。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自主研发代替进口

在2019年有普京总统参加的一次会议上，时任通信部副部长马克西姆·阿基莫夫暗示了确保最高效的5G频率的问题，并要求总统就此问题提供帮助。阿基莫夫还提到了5G技术自主研发的可能性。据阿基莫夫称，政府花费6500亿卢布（89亿美元）就可以开发出5G网络。“我们不希望这笔钱流向外国供应商，即所谓的三大寡头：思科、华为和诺基亚。”

会议结束仅仅一个月后，这位副部长就公开提出了一份题为《2019-2024年5G网络和物联网工业的发展》的计划草案。该计划要求拨款280亿卢布（3.82亿美元），用于研发5G网络和物联网硬件和软件。在该计划中，俄罗斯国家公司“俄技”和斯科尔科沃科学技术研究所（斯科尔泰克）是主要参与者，还包括一些在俄工业和商业部注册的通信公司。根据该计划草案，到2024年，本国5G设备在俄罗斯市场的份额应不低于18%。

不到两个月后，俄技公司开始致力于开发5G网络技术。2019年秋天，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谢尔盖·切梅佐夫表示，该公司已有能力开发生产自己的5G设备，第一个在俄罗斯硬件上运行的实验性5G网络可能会在2022-2023年启动。切梅佐夫还表示，完全有可能实现生产本地化，一些关键部件应当只能在俄罗斯生产。他澄清说，5G设备必须在国内生产，因为考虑到其潜在用途，它们可以被视为关键的国家安全基础设施。

继而，通信部提议，作为数字经济国家计划框架内的联邦信息基础设施项目的一部分，新的5G网络应要求在国内设备上运行。然而，这一举措遭到了许多商界人士的强烈反对。他们指出，由于市场上目前没有真正的外国技术替代品，因此无法预测俄罗斯制造的产品的竞争力。此外，这将破坏俄罗斯移动运营商与外国供应商之间的所有现有合作，包括开发工业用5G网络。

俄罗斯政府、俄技公司和Rostelecom之间的协议披露了负责替代进口的主要公司的名单。2020年，Rostelecom推出了5G网络基站原型。据报道，该原型以独立模式运行，可实现5G网络的全部功能。根据一项专利申请，其软件符合3GPP联盟的规范和建议，以及OpenRAN国际标准。

2020年11月，国家数字发展委员会批准了俄技公司和Rostelecom编制的第五代移动网络路线图，其中概述了国产5G技术的要求。根据这些要求，到2024年，俄罗斯将生产40%的5G/IMT-200基站（以货币计算）。在同一期限内，所有人口超过1000人的地区都应覆盖LTE网络，稍后将用5G设备进行补充。

问题是，当前俄罗斯国内没有可用的5G甚至LTE技术，只有原型。2021年，俄技公司创建了“频谱”公司，该公司应该成为4G和5G技术主要的国产供应商。俄技公司还推出了4G R45F基站，工作频率为450 MHz。但事实证明，俄罗斯移动运营商几乎从未使用过这种带宽。四大移动运营商向数字发展委员会和通信部报告，国产技术未能达到最低要求水平。

受中国启发？

为了刺激自主研发，俄罗斯当局还决定对移动网络运营商施加行政压力。例如，国家无线电频率委员会授予移动运营商在LTE网络中使用800 MHz和2600 MHz频率的十年许可证延期，前提是他们只使用俄罗斯生产的设备来建立新网络和更新现有LTE网络基础设施。除俄罗斯本地企业外，任何希望列入许可名单的合资企业中，俄罗斯所占份额必须超过50%。

这样做的目的是迫使供应商使用满足俄罗斯政府要求的技术解决方案。例如，联邦安全局和数字发展部坚持认为，在基站和客户设备之间的无线信道上只能使用俄罗斯加密算法。高通、诺基亚和爱立信的设备制造商已经指出，他们不支持非3GPP算法。除非设备在国内生产，否则更改算法在经济上可能不合理。在这种情况下，供应商将被迫根据监管要求调整设备规格。

此外，国内生产要求俄罗斯生产商获得自己的技术，并刺激国内无线电电子行业的增长。关闭进口市场并要求国内生产，让人想起中国吸引外国技术的做法。几十年来，中国允许很多外国生产商进入中国市场的前提是，这些生产商要与当地合作伙伴成立合资企业，在中国本土进行本地化生产，并转让其知识产权。

俄罗斯电信市场对外国供应商具有吸引力。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其增幅为21%，总价值为1.15万亿卢布（157亿美元）。考虑到俄罗斯幅员辽阔，且俄罗斯偏远地区缺乏LTE网络覆盖，俄罗斯市场前景十分看好，任何外国供应商抛弃俄罗斯市场都会感到心痛。新的本地化要求消除了某些供应商的竞争优势，部分外国供应商将这种情况视为扩大其业务的新机会。

2021年11月，诺基亚成为第一家与俄罗斯合作伙伴（计算系统制造商“果核”）签署协议的外国公司，并在俄罗斯建立了一家合资公司，生产4G和5G基站。根据该协议，俄罗斯合作伙伴占有51%的权益，诺基亚持有其余49%。该协议不仅将技术流程转移到俄罗斯的“果核”，还将转让诺基亚软件许可证，并建立研发中心，开发4G和5G技术。

华为透露，它正在与俄罗斯政府和移动运营商谈判，以便在俄罗斯实现本地化生产。华为欧亚区总裁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公司目前正在寻找具有适当能力的本地合作伙伴。他指出，他的公司已经有了在俄罗斯本地化生产的经验，2021年华为开始让SITRONIC集团生产制造服务器。据报道，爱立信也准备在俄罗斯制造基站。

不确定性

2021年行将结束，在俄罗斯5G市场将如何发展的问题上，仍然没有答案。首先，政府并没有决定什么时候生产5G设备（主要负责方是俄技公司），或者什么时候“土洋结合”的合资公司开始生产产品。如果外国公司被准入，该在当地实现多大产能，配给多少的份额？外国供应商及当地合作伙伴也需要了解俄罗斯5G发展的具体规定，因为他们将据此来确定这些项目的商业可行性。

当目标不断变化时，做一个项目的财务分析、研究时间框架和市场前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把5G网络引入一个超过100万人口的大城市时，项目常常会因为各种原因一再推迟。俄罗斯十大城市的5G网络计划将在2024年开始，但这一日期没有得到相应的保证。比如，5G通信频率问题，到目前仍没有最后结论。

另外一个关键问题——带宽也没有解决。提供的带宽太小，就无法保证5G网络的正常功能。一个运营商需要至少200兆赫的带宽，这意味着给定的频率区间不够这么多家运营商使用。前四大移动运营商搞了一个联合数字解决方案，允许运营商使用相同的频率。但是5G网络信号会在区域边界处发生冲突，这该怎么办？现在没有答案。

结 论

俄罗斯当局采取的步骤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莫斯科与外国投资者合作的基本思路。首先，政府选择在国内生产基站：要么通过完全自研（技术最复杂、成本最高的选择），要么通过与俄罗斯制造商合作吸引外国供应商。无论如何，俄罗斯将不再像上一代移动网络那样，在没有国内参与的情况下购买现成的5G硬件。

俄罗斯当局也不会出于政治原因偏袒某个外国供应商。在俄罗斯与西方关系恶化后，中国的华为本可以成为俄罗斯市场无可争议的宠儿。因为早在2015年，俄政府官员就认为，与诺基亚和爱立信等西方生产商相比，选择华为的风险较小。毕竟，北京没有对俄罗斯实施任何制裁，也没有利用经济或技术杠杆对克里姆林宫施加政治压力。然而，俄罗斯移动运营商和监管机构多年来一直在与中国和西方供应商同时进行谈判，尽管莫斯科与这两大阵营的关系截然不同，但这一事实说明，友好的中国公司并不会自动获得特殊照顾。如果莫斯科不能避免外国公司参与5G技术的开发，它将努力使其与外国供应商的合作多样化。（完）

原文题目：Who Will Get a Slice of Russia’s 5G Pie?

原文出处：https://carnegiemoscow.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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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王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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