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有几个我记忆中的城市想要献给大家,用文字的形式
这一次是成都
这个城市总有种让我感慨的声色温柔
01
如果不是慕容雪村的那本小说,我当年不会莫名其妙跑到成都去旅行。
不会有机会在5天之后就决定留下来。
对于一个在成都生活了10年的北方人而言,
这座城市就是家乡。
这是在漫长的相爱相杀的岁月里,沉下来的底气和温度,
我已与它气息相融,血肉相连。
呆久了,也有挺多嫌弃:拥挤、堵车、西餐难吃。
雾霾水平和帝都不分伯仲......
同时,
还养成了那种本地人捉狭的自尊:我可以说它不好,但轮不到你来说。
02
关于成都的第一个误会是:
人们常常习惯说“北上深是生存,成都才是生活。”
这句充满着没见过世面的优越感,十分侮辱我们成都。
既局限了”生活“的定义,也局限了“成都”的意义。
搞得外地人真以为成都人天天穿着拖鞋喝茶打麻将啊。
2016年成都GDP破万亿,无论1.5线也好,新一线也好。
反正,喝茶是喝不出万亿的。
总得有人拼命干活儿,才会有城市的扩张和持续的繁荣。
这是常识吧?
这逻辑就像《一千万北京人假装在生活》一样无脑。
只是你假装在生活,别人可是认真在奋斗:
洒下的热血,加班的凌晨,工资卡上持续上升的数字,这些就是生活本身,就是意义,
这是主动选择,这是心甘情愿。
成都有很多很多忙成狗的人。
他们做的多,赚的更多。
我见过不少身家过十亿的BOSS白天上班晚上公关,每天凌晨回家,
保姆已经睡了,自己煮泡面。
成都的精英和北上深的精英,“苦逼”度是一样的,拼命度是一样的。
我想说,对于今天的成都,
这样高速膨胀而多元多态的城市,
用“安逸,闲散”这样的意象去粗暴的定义。
是过于复古,且有巨大偏差的。
03
关于成都第二个误会是赵雷给的。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外,我总是想起你”
这首歌虽然让成都又火了一把,但成都人自己很不待见唉。
朋友圈成堆吐槽:
你妹的小城啊,我们泱泱大都市,被你唱的像丽江穷苦文艺风。
成都才没那么阴郁,那么小家子气,
凌晨2点的街头 ,
面前的红油翻滚冒热气,放开嗓门:“老板,数签签儿”
胖妈卤菜,软烂的蹄花儿,大石西路的鱿鱼面。
这种能击退所有忧伤的烟火气,
才是成都。
谈情说爱的成都,也不是阴雨缠绵不休那种凄凄艾艾啊的憋屈劲儿,
玉林,更不是。
玉林那片儿是什么地方。
成都第一代著名夜场几乎都诞生于此。
声色犬马,酒肉弥漫。
从凌晨到天光,空气鼎沸。空瓶子单店一晚上卖出500支威士忌。
漂亮的女孩子,像鲜花一样,在潮湿的灯光下聚拢穿行,
荷尔蒙在空气里酝酿,弥天盖地的好时光,
根本来不及矫情好嘛。
以及,小酒馆不在玉林路。
成都,根本没有一条路叫“玉林路”
04
成都街头巷尾不乏小市民的精刮算计,
有别于北方的那种江湖,豪迈。
说成都人大气,未必有共识。
但成都人是真正“心大”。
很久以前公司的做饭阿姨,月薪三千。成都土著。
是属于需要付出辛苦劳体力动,并没有可收租房产,可支配收入很低的平民层。
我们几个女孩子激动的聊商场某品牌专柜出血打折大家准备集体去买鞋。
阿姨插一句说:我从来不买打折的鞋,打折的都是过时的,只有不打折的才是最新款。
全场沉默。
那时候不能理解这种脱离现实的乐观到底来自哪里。
就像不理解为什么月入一万的成都人会坦然坐在一场输赢上万的牌桌.
这种完全不担心明天的神奇的幸运感是怎么来的。
05
说说成都的地产人。
我们成都作为一个性格鲜明的城市,
但房地产真的很平淡无奇。
和你们一样没日没夜,一样的没空找女朋友。
一样几十亿的KPI。
营销总一样很暴戾。
一样开盘前三天没空睡觉。一样“卖不出去就去死”
龙湖是一样的玩命。
中海是一样的热爱凌晨开大会。
万达是一样的半年换N个经理。
和北上深全面同频,一样的变态,一样的味道。
一点成都特色没有。
如果同行慕名前来成都享受人生,多半会觉得来了一个假的成都。
06
2008年地震之后,成都人经历那场生死威胁之后,这种乐观曾一度被推向巅峰
大街小巷充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末世狂欢气息,命运受到颠簸的人们,从此越发笃定的享受此刻。
很多年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这种“没有理由”的乐观的可贵,需要被赋予,需要思考之后才能获得的快乐,关键时刻往往靠不住。
成都人是命里自带的“爱谁谁”,
这是天生稀释痛苦、放大幸福的能力。
成都人不纠结过去,不焦灼未来,天塌下来也得让我先把这顿火锅吃完,
苦是苦,乐是乐,一码归一码,不要互相打扰。
昨天看到一个标题,命好不如命硬。
成都人的乐观不是并非来自于天府之国得天独厚、养尊处优,
不是他们命好,而是他们命硬。
他们可以在任何困境下保持“浑不吝”的豁达。
背的起,扛的住,把苦大仇深化作没心没肺,
嬉笑怒骂里,消融人生万千操蛋时刻。
成都人最可爱就在于此:并不是因为拥有许多才幸福,
而是因为能放下许多才幸福。
永远懂得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是这种超能量的幸福能力,滋养着这片土地永远生机勃勃,
活色生香。
07
成都可能是中国最宽容的城市。
对外地人的友好是货真价实的。
我刚到成都的时候,普通话还不算官方语言,
我的同事、客户,听到我开口,也会立刻从方言改口成普通话。
那一口椒盐味的川普,会让人觉得一种被关照的熨帖。
成都出租车很安心,从来不会因为外地口音而带你绕路。
在某隔壁直辖市就完全不是这样,所以我在那里十天就被迫学会了方言,而且要恶狠狠的讲出来,才不会被司机当作外地人“欺负”。
你走在成都的春熙路,会见到很多对同性情侣,“明目张胆”的牵手出没。
有人说成都是中国同志第一城,不是的。
之所以会见到那么多,是因为在这里他们不需要隐蔽自己,
成都是中国同志包容度第一城。
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公开自己的角色,而不必担心不善良的眼光和窥视。
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普通人。
这是这个城市最阳光明媚的侧面,不是因为真的全民的认知都可以如此统一开放,
而是因为习惯性的包容:我不理解你没关系,但我愿意接受你和我不同。
成都男性多温吞,不喜锋利。
发展成段子就是:马路上两车追尾,壮男车主两人隔着一米远热火朝天的理论半小时,
就是“打不起来”
北方人容易解读成血性不足。但成都男人觉得真刀真枪,是终究不够好看的。
成都女孩子反而火辣的多。
终年阳光稀少,雨气充沛养出的肤白貌美小家碧玉,
形式做派却极少有低眉顺眼的。
08
老成都的记忆,
在宽窄巷子,在大慈寺,在陈年的竹椅、银杏树下5块钱一杯的盖碗茶。
而宽窄巷子翻新之后,已成朱门紧闭的高端消费场聚集之地,
各地游客在门外川流拍照,买又贵又糟糕的烂手工,本地人无奈的冷笑
“这已经不是成都”。
大慈寺旁成为宇宙中心太古里和IFS,爱马仕店们主导着那里光怪陆离的夸张。
5块钱的盖碗茶已近绝迹,寸土寸金的城市里 这样的老派,已经显得过于铺张。
旧时光无声无息的走远,新世界蓬勃而来让人来不及回望。
历史在这个城市里留下的物化痕迹,正在被新的历史淹没,不留踪影。
10年前,成都是丰盛热闹的小城,温暖,市井,家常。
今年,它已经清晰的展示出大都会的轮廓。
房价走上三万,流光溢彩的荣华,缱绻的风情万种,从此都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有人扼腕,拆无止境,双向八车道全世界千篇一律,文脉尽失,老成都图景不再。
可我觉得,成都的风骨不在建筑,不在街道,不在一切需要物理承载的标签里。
无辣不欢的味蕾青菜里放花椒,深夜的九眼桥闹腾上天的酒局,
府南河畔腥涩的气味,丧气到底也要吃好每一顿饭,
爱浪爱八卦,爱享受远多过爱钱,
骂人骂“锤子”,夸好看说“长的乖”。
只要这些还在,成都永远都在。
它从来不高高在上,它自动适配任何一种文明,任何一个时代。
它最柔软,也最坚强。
这个城市的灵魂,印刻在泥沙俱下的琐碎生活里,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有它自成体系的彪悍,不需要任何外物加持。
我更爱今天的成都。
有攻城略地的野心,有不问未来的从容。
盛世的烟火点亮天空,古老的温情却从不曾熄灭。
以上为正文,来自真叫卢俊的水水,也就是之前的喜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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