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像极了一个含蓄又慢热的江南女子,脚步绵长,踏出的却是千年的永恒印迹,温婉而隐忍。怀抱秦淮河,无论清晨还是夜幕,南京总是美的,它的美细微地隐藏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历史与人文的气息相融合在一起。千百年来的沉淀,让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和感知力,它像是一个鲜活的人,每时每刻都在和城市里的万物相互影响,共生成长。2021年1月1号,麦田音乐联合欧拉艺术空间发行了一张名为《南京早上好》的合辑,由杨海崧和赵永庆担任制作。其中收录了南京当地14组音乐人和乐队的作品,囊括了近二十年来南京独立音乐场景的当下之音。他们分别是:Shewillhewill、帆布小镇、周亮×阿玛妮、COMET TAIL、野外合作社、冷冻街、EquinoX二分时刻、续弦、防风罩、害羞办公室、Schoolgirl byebye、赵慧儿、厨子和戏子、他方世界。
“早上好”这句话代表着一天美好的开始,麦田音乐决定在2021年的第一天发行这张合辑,也是对新一年的美好寓意。
声音是永恒的,时间会留下时代的印记,我们总是试图探讨城市场景与音乐文化的关系,《南京早上好》就是一次很好的尝试。如果把一支乐队看作是一个生命体,在它的生命构成里,有很大一部分的能量是它身处的城市所给予的。这张合辑在数年后也会成为历史,就像南京本身一样,随着时间的沉淀,让后人去揣摩和品味。借着合辑上线的契机,VoiceLab分别向参与了这张合辑的创作者们和制作人聊了聊关于这张合辑的创作过程和自身感受。
十几年前,南京的乐队们主要在哪些地方演出?就个人感觉如今的南京独立音乐场景和当年自己玩乐队的时期相比,有了哪些变化?赵永庆:当年有一些场地,例如红色气球,古堡等场所。不同时期的音乐氛围都有他的特点,以前玩儿乐队我觉着更纯粹,没想过要有什么目的,就是觉着玩乐队很开心,很酷,很满足,那会儿大家也都挺穷也丝毫不影响买设备租排练房.现在嘛很多人买一堆设备在家里就可以完成歌曲的制作,确实方便了很多,但总感觉缺少了一些当年大家在一起的凝聚感。
这次的合作对象全部都是南京本地乐队和音乐人,过程中有哪些感触,可否分享一下?赵永庆:整个制作过程差不多都是按照常规制作流程,现在的新生乐队作品还不错,有自己的想法,态度也都很诚恳虚心,特别在唱的水准方面我感觉比以前那会儿提高不少,虽然经验还不够,需要积累。
在各位看来,南京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南京之于整个国内音乐环境而言,有什么特别之处?COMET TAIL(朱畅):南京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座非常有归属感的城市,因为本身在这里生活学习了很多年,并且乐队成员也有南京本地人,我们甚至已经养成了很多南京的方言习惯,我们都很爱这座城市。至于南京对于整个国内音乐环境而言,南京曾经有一群先行者,他们在国内摇滚音乐、独立音乐的历史上的地位无可厚非。尽管他们的路线和风格并不一定是我们所必要走的,但是我们作为一支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成长的乐队,还是要感谢他们曾经展示给我们的态度。赵慧儿:南京,是夏天里的一个凉凉的冰淇淋,也是冬天里的一个暖暖的拥抱,是最朴实的满足,也是最遥远的梦想。南京的音乐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风范,没有那么直接,也没有那么婉约,总是默默的,看似悄无声息的创造着,就像是我不常见到你,但我会一直想着你的那种感觉。
害羞办公室(束菲):南京对我而言,是长大的地方,是家乡。冬天和夏天都略显漫长,寒冷和炎热的两极分化明显,像是得了躁郁症。南京的音乐人我感觉大多挺低调的,安安静静做自己的音乐。而已经很知名的从南京走出去的乐队,可能南京也只是一个回不来的地方了吧。周亮:南京就像他的美食一样,优秀而又接地气。我觉得南京的音乐有点像南京的美食,烤鸭小馄饨皮肚面,隔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去了纽约东京也找不到替代品。这里的音乐人优秀又接地气,强大又不飘。也许和它的历代音乐人有关,前辈们都是这样的性格,后辈们自然被影响。野外合作社:南京人文气息浓厚,可能和很多高校集中有关,无论音乐,绘画,诗歌,出过很多名人。如果你选择做内容,可以在南京,可能南京音乐输出也会偏内容为主。南京音乐文化,偏内敛深沉,甚至冷静,在快餐时代,更显珍贵。冷冻街:南京是一座容易把音乐变得含蓄的城市,至少对我们音乐多多少少产生了这样的影响。我们乐队的名字就很含蓄,歌词表达上也不太喜欢直接。
EquinoX二分时刻:我觉得南京的音乐环境与氛围是慢热型的。就像只在夜间开在喜马拉雅山深处的布拉马·卡迈勒;你只有耐心的等待,才能发现从紫色花蕾盛开成白色的神灵之花。帆布小镇:南京的音乐环境和氛围都非常的不错,刚开始接触到这些其实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许多老师会很耐心的教我们,解答疑问,真的很热心,包括后来接触到的一些乐队朋友们,并没有说比较高冷啥的,都很和蔼愿意和我们一起玩,我们也非常喜欢。
COMET TAIL(朱畅):收获了队友之间更多的磨合与包容,同时也认识了很多朋友和老师,最重要的是通过“南京早上好”,我们乐队本身收获了一次正式的邀请,正式的展示自己的机会,还有一个更让人更加激动人心的——或许能留下点什么的机会。赵慧儿:非常荣幸可以参与这张合辑的录制,从中我跟各位老师学习到了非常多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相对比较迷幻和实验风格的歌曲,从歌词到编曲到录制再到演出,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歌词抽象游离,节奏的编配充满了想象力,吉他旋律很飞很飘很洗脑,歌曲的氛围感很强,和声的设计也非常巧妙。这次的合作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继续努力做音乐的信念。害羞办公室(束菲):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舞台经验的人,第一次见识到了一张唱片从筹备到产出的全过程,这其中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且进行了细致繁琐的工作。做音乐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就仿佛是一台巨大精密仪器中的一个零件,缺了哪个环节都不行。自己曾经喜欢的音乐人,你一直在买他们的cd,看他们的演出,那些闪闪发光的人,就站在你身边,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至今仿佛仍未从梦境中醒来。收获很多,但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要建立自信。自信是需要建立在对自己音乐很有把控的基础上的,这一点要向每一位前辈学习。
帆布小镇:制作的过程中其实也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也对这首歌产生过争执,但大家都是为了歌曲效果更好,最后也都解决掉了,收获就是得到了很多南京前辈的认可,接下来我们要提高自己的作品质量水平。Schoolgirl Byebye:收获是心理上的,入选合辑意味着一种肯定,压力也大一些,因为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归根结底,还是看谁能持续拿出作品的问题。EquinoX二分时刻:收获太多了!我是一个做音乐的时候很自闭的人,能通过这次合辑认识了很多朋友一般的老师前辈,还有一群很可爱的默默做音乐的同龄人,让我认识了很多新而真诚有趣的灵魂,真的开心很多,也让我对自己的音乐更加的自信和接触学习到了自己之前没有涉及过的很多音乐风格。野外合作社:收获,首先是资金的收获,这次合辑每个音乐人都是有偿参与,所以会放开请音乐人来帮忙,其次是录音中,反复尝试,敲定细节,也对混音制作有了深刻理解,还参与里纪录片拍摄,这些都是没有体验过的。
“早上好”这三个字充满了朝气和新希望的感觉,各位如何理解“早上好”这三个字。如果继续以“南京xxx”为句式,换一个词语,你们想对南京说什么?害羞办公室(束菲):“早上好”可能就是一个新的东西的开始吧。“南京很害羞“。赵慧儿:清晨的一缕阳光洒在我身上,这是新的一天,这是新的一年。我睁开眼睛……COMET TAIL(朱畅):“早上好”对我们来说,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我们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感受的态度启发,因为我们生活在这里,所以或许以后的每个清晨都会让我想到这次合辑制作所带给我们的一次能量,而这个能量也许会让我们更加有信心面对接下来的乐队计划。换个词语的话,我会说“南京我来过”。
都说一个Livehouse最能体现一个城市的独立文化场景,或者换句话说,Livehouse这个场景给了独立文化各种的可能性和包容性。大家怎么看待这个说法?大家如何看待欧拉对南京独立音乐文化场景的影响?COMET TAIL(朱畅):当然,我们从各种地方开始了解到摇滚音乐、各种相关的艺术形式并且开始不断地挖掘探索,Livehouse给了我们一个最直接的声光电场景氛围,在这里你可以遇到一群富有创造力的艺术家,并慢慢的你开始与他们进行交流,然后甚至你也会变成他们,你身边的人都会慢慢地相似,尽管人与人之间肯定是不同的,但是你在这里深根发芽,所以Livehouse在某种程度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城市的独立文化名片。而上述所描述的事情,都曾在欧拉发生过,以及正在、将在欧拉进行下去,这一点非常重要。赵慧儿:每个城市的Livehouse都是由这座城市里一部分最自由先进的人群组成的,而在南京,欧拉具有某种文化地标的性质,从古堡到61斑马到欧拉再到后来出现的其他Livehouse,演出的规模和设备在进步,整个演出和乐队文化也在往更加职业化和规范化的道路上走。是欧拉让南京蒸蒸日上了!
害羞办公室(束菲):Livehouse当然是能体现一个城市的独立文化场景的重要标志之一。很认同。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欧拉的出现让Livehouse这个曾经只有一小部分人会关注的东西出圈了。我高中和大学时候南京比较出名的菜鸟和古堡,你去问周围的人,他们基本听都没听说过。但是说到欧拉,即使不关注摇滚乐或者不去Livehouse的人,都多少知道一些。这事儿挺好,而且也让很多年轻人有了一个活动的场所,有了一个宣泄的渠道。虽然可能有时候只是凑凑热闹,但是人们能进来了,能发现在这呆着挺不错,有音乐有酒甚至会有一丝自由的错觉,这个对Livehouse的存活,对乐队,都是好事儿。一张合辑就像是一个城市在一个阶段的一次总结。可能在五年后十年后,再回头看时,才能看到它的时代性。大家觉得什么样的声音是能代表一个时代的声音?赵慧儿: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只有忠于内心最真实的表达才能被真正留下来。害羞办公室(束菲):可能就像这个问题里说的,得到五年后十年后再回头看时,才能看到它的时代性。所以什么样的声音是一个时代的声音呢?就是你五年后十年后还在听的那些声音,他们在岁月的长河中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闪闪发光。时间会把时代的声音沉淀下来的。COMET TAIL(朱畅):对于当下的思考,对于环境的观察,对于一些事物深层次的讨论与记录,我觉得可以总结为一种“人文精神”,也许这种“人文精神”是我心目中真正该有的能够留下来的声音的模样。文中现场照片均来自摄影师:胡正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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