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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走进那明天

青衫Aspie 青衫Aspie
2024-11-07

作者:飞猫

飞猫为你衔来一片轻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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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gger Warning:

本文内容涉及自伤自杀、心境障碍困境,请谨慎选择阅读,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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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再三叹。


“当我终于走进那明天”,在我写下第一篇投稿《孤独、不解和明天》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这个续篇。


一年半后的今天,我大致终于可以使用这个题目了。


这一年半里,我经历了些什么呢?


ASD,重度抑郁,中度焦虑,ADHD,还有无数次随之而来的自残行为和自杀意念。


但我终于走出。


我仍旧顽强地活到了今天,我仍旧被咨询师和主治医师夸赞“坚韧顽强”。


我终于从深绿的幽暗沼泽爬出,我终于走进那明天。



确诊后,我开始大量汲取社交书籍,在我迅速变得像个“人类”的同时,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我高中拒绝了如此多朋友递来的橄榄枝。


我终于意识到,“一起去食堂,一起去跑步”,她们行为的邀请原来也是社交的邀请。


我终于意识到,我是需要朋友的。一个人可以跑得很快,但却跑不了太远。


这是我大二才后知后觉的道理。


可惜脱离了高中社交密集的线下环境,孤立地游荡在大学中的我,早已无处与人社交。


不过,真的吗?


我加入了ASD社群和一些豆瓣小组,在社群和小组里,我遇到了一些至今的朋友。


虽然只是网络上的友谊,却也足以温暖和抚慰。她们在我无数次临近深渊时兜住我,我们往来信件,我们去往对方的城市。


幼年的友谊诚然弥足珍贵,但成年后的我,也终于在同类们的目光中找到了容身之处。



我去了医院,我开始服用抗抑郁药。


合适的药物带来了稳定的心境,如同泡在16°C的温水里。在第一次药物生效的时候,我久违地发现天空是蓝色的,阳光也灿烂。


我的精力从对抗想死的欲望中抽调出来,两年来第一次发现世界的美妙。


我开始疯狂地阅读,疯狂地学习,就像一块晒干的海绵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块海绵。我为我拥有了方向而欣喜,我感受到了学习的饥渴与满足。


不幸的是,不合适的药物会带来记忆的迟缓。


于是我后来坚决地要求医生撤药。


于是我再一次挣扎在抑郁的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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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药的同时,我开始了心理咨询。


咨询的初期是甜蜜的,我如同攥住稻草般攥住咨询师。


不同于许多ASD人士,我对于爱的需求极高。不仅是人爱我,我更需要的是我爱人。


在上一个猛烈地被我深爱的人褪色的关口,温柔的专业的强大的咨询师出现了,于是我挣扎又绝望地开始爱她。


移情性好转。说不清药物和咨询谁先起效,但咨询之初的两个月,的确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幸福”的两个月。


不是“快乐”,是“幸福”。


我很难形容那段时光。但这是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第一次感到,我想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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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啊,咨询师休假了。


我深深地感到被抛弃。解离更加严重了。


另一个我也抛弃了我。我粉碎一般爆炸。


我跳下抑郁的痛苦的深渊,我挣扎在死亡与明天的交界,我粉身碎骨。


我不想死,但我好想死啊。



在躯体化极其严重,我甚至无法呼吸的时候,我去当了孤独症干预机构的志愿者。


十四天。


我从未在过往的投稿中说出这缘由。我奔跑在我的来路上,试图再一次从ASD这个名词中得到救赎。


在机构的时候,我积极热烈地参与着助教活动,我隐蔽地喘息,从没有人发现我的异样。


你看。即使躯体化猛烈地攻击,我也仍旧可以做到。


我也的确得到了一点救赎。我融入机构,我向那儿的孩子身上播撒爱,也从那儿的孩子身上汲取到了爱。


我把我的志愿经历书写成了投稿,也汲取到了读者们的爱。


我依赖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各式各样的爱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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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师休假结束了。


在她的帮助下,我向父母出柜了ASD、ADHD和抑郁症。


我和她痛苦地纠缠了半年,几乎算是做了半年的危机干预。


当我终于感到我有一点点稳定时,咨询师又休假了。这一次我没有崩。


我进步了。但我没有好起来。



寒假到了,我带着父母去见了家庭咨询师。


这是一个契机,我开始试着不再害怕父母,而是小心翼翼地试图从他们身上寻求帮助,寻求爱与温暖。


父母一直是爱我的,我也爱他们。我们只是,互相爱得太别扭了。


我艰涩地学习着如何与父母相处,就像一对陌生人重新学着认识对方。


从我高中住校开始,我就很少再与父母有过交流了。告诉他们我掩藏的苦痛的时候,我是很不安的。但在咨询师们的鼓励下,我还是咬着牙与他们沟通。


我开始慢慢相信,他们是爱我的,他们只是出于自身的局限,曾经伤害了我。


我仍旧没有原谅。但我想,痛与爱也可以共存,就像极光里暗与光可以共存。



我去寻找了新的咨询师,用以梳理我对旧咨的恨与爱。


他就像一块创可贴,包住了我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因为时间较短,我说不清我在他那儿有什么进步,但我至少稳定住了,没有在旧咨休假时再次坠落深渊。



伴随着一片片的药丸,我去了许多地方徒步。


我发现我喜欢山林,也喜欢水泽。


好耶,我有喜欢的东西了。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我喜欢什么世界上的东西。这样的发现同样令我欣喜,因为喜欢什么,意味着想要生活。



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做了霍兰德职业倾向测评,发现我竟然是一个社会型倾向很高的人。


仔细一想,好像的确。


我喜欢与人贴贴,我喜欢关爱他人,也喜欢被人关爱。


我竟然是喜欢人类的。


我好像突然在随波逐流中找到了一点点人生的方向。


我喜欢成为弱势群体的保护者,我想做ASD方向,我想做社工方向,我想帮助其他痛苦的人类。



咨询师休假又结束了。


这一次,我们的咨询有一半处于正轨。


咨询中仍旧有痛苦,仍旧有恨与爱,但我们都没有放弃。


我和她都很勇敢。在她的陪伴下,我完成了整合。


我换药了。药物几乎无副作用地生效了,在我换药接近半年的时候。



蓦然回首,发现我距离第一篇投稿的我,已经很远很远。


那时我挂了所有专业课,在世界上处于无亲无友的绝对孤立的状态,每天思索的事情是选择退学还是跳楼。


我至今不敢去触碰那段时光。有些太痛了,如同在黑暗的深海里溺水,你看不到光,只感受到痛。


好在那是过去。而过去的我是顽强的,她挺过了那段时光。


现在我重修并通过了所有挂科的科目,也通过了其他的学习与考试。顺利毕业,这个目标从遥不可及变成了唾手可得。


我缓慢地晒到了人生的阳光,这种感受如在梦里。


我很难相信,我重新找回了快乐与平静。我甚至觉得现在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得像是虚幻,是假的。


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只是好了,这不是躁狂。


原来我痛苦太久,已经忘记正常是什么感觉了。



所幸,我终于走进那明天。


愿我们都能走进那明天。



(作者提供,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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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来路与归程:关于ASD/ADHD的我在孤独症干预机构当志愿者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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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披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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