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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临近“八一”了,​想起我的指导员

邓伍文 三家村 2024-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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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临近“八一”了

——呈上十八年前的旧文供哂玩

邓伍文



【楔子】

这个日子,又临近了。军营里滚过一遭的,骨头会痒痒。

没退休前,借台里《周讯·副刊》的窗口,会发些忆写连队生活的篇章。近水楼台,充当副刊编辑十年,至少发过八九次“连队”篇,毛估估,“止痒药”尝过八九回了吧。

但有一回竟没止住痒痒,到今天骨头还痒着呢。那一贴“止痒”的拙文,首发《又想起他,我的指导员(上)》。

不能怪俺骨头轻,也不怪副刊底盘浅、止痒的药性弱。犯痒之初,“上”篇7月27日刊发,注明“未完待续”,捱到8月里连续放鸽子,有待无续,惹得台里一帮当过兵的副刊读者,到八月下旬还追问:你那“指导员”怎么没下文了?

其实,文章早就写出,超过了五千字,按副刊“千字文”的规矩,非拆开打包不可,单体改成上中下三弹一束,准备连发。谁知第一发出膛,听得一声响;第二发卡壳,没声了——送审时没通过!

谁知道呢,咱骨头作痒,跟审稿大员的正能量筋骨“型号”不匹配,俺顶上膛的彩弹,他大笔一勾就得退膛。副刊放鸽子,一放就是四个星期。这在《周讯》编辑史空前绝后的“暗伤”。为了修补暗伤,拖到8月底硬着头皮把“下篇”糊弄出去,好歹没人看出全篇“文气”不够贯通流畅,跳跃腾挪过猛了点。所幸文气没断,三千多字上下篇,也算挠过一回大痒痒。时在2005年,一晃已过去整整18年了。

隔上两年,俺又弄出一篇《咱班的兵哥兵妹》,掐准了点,8月1日当天,在副刊上登出。从此,逢“八一”浑身轻松多了。都退休啦,老喊骨头痒痒,算个啥!今儿,旧病复发,骨头又痒痒啰——


【正文】

又想起了他,我的指导员

走进部队大熔炉,第一次见到指导员,是在连队的菜地边。他问了几句话,猛地抓过我的手,翻起掌心,没使个正眼瞧,就甩出一句:“老茧都没磨出来,还敢说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照着掌心“啪”地一下,瞪圆了眼珠子:“哼,逃到我这儿来了,等着吧!”如此“棒喝”,我这新兵蛋子几乎懵了:田头大课堂和连队大熔炉,都是以磨老茧来论真格?

穿上军装的那一年,我刚过十八。遇上这么一个指导员,私下一打听,他的前任是“副统帅”接见过的“全军优秀指导员”,换他来接任,自然是要更上一层楼。几天之前,我离家参军,亲友们纷纷寄语鼓励,搬出导师们的伟大教导自不必说,引了“副统帅”谈人生二十上下最最关键的几句话,尤其让人铭记于胸。到了连队,指导员几乎就是一切的一切,点穿了,百十颗“二十上下”的心灵,全拴在“指导”者的言传身教上了。那“言传”,还不就是耍耍嘴皮嘛。几年里,逾千个日日夜夜,作为全连第一嘴皮子的他,正腔,黄腔,可算开足了,说了无数的话,也有说无数遍的。如果有谁问起,什么话给你的印象最深?我会毫不含糊地告诉他,永远记得指导员的三大名言:

“只要炊事班天天早上炸油条,连队什么政治思想工作都不用去做。”——这头一句不难理解,当家人嘛,心底里最清楚“食为天”的份量,你带领着大家伙儿战天斗地的,是忍听一大堆肚皮咕咕叫,还是干听一副嗓子哇哇叫?天大的理也就这码子事。

其二叫“咱连里多啥也不能多出人来!”——这话也不奇,带上一个连的大男兵,就够头疼的了,再添一群女兵,个个青春正当,“多出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三句乍一听可有点儿费解:“谁管你一辈子?出了连队,自己管自己去吧。”这本是中央军委推广某大军区一“模范指导员”的先进经验,说什么不但要管好战士的一时一事,还要管好战士的一辈子。咱指导员单单看不惯说大话、说空话的,直冲冲地发起牢骚:“人家还要活几十年呢,谁管得了呀。”

指导员的文化底子是初中,在高中文化就称老大的连队里,倒并不显得吃瘪。平日里,小到对付几个“邪头”“搅神”,大到处理突发性事件,他当机立断,不依赖请示,先快刀斩乱麻,该汇报的事后也不疏漏,全然不失军人作风。当政工管带的,是驴子是马,牵出来遛遛,还不就看你政治课的水平了。他呀,滔滔不绝几小时,如同吃豆腐般的轻松,政治课上到后来,连读好《共产党宣言》一类的辅导课、批判“资产阶级法权”一类的理论课,也不带含糊的。谁也弄不清他是现买现卖,还是下了功夫凭学养开讲。反正,地方上的大工厂邀请他去讲过课,那是真的。那年头没有军衔,穿四个口袋分不出官大官小,倒也帮了他这小小连级干部的忙,至少登台前没被人小视,讲完了也有啧啧声。

和指导员朝夕相处一长,琢磨他那颗脑瓜子,不见得比别人灵;同是带兵的人,同样反应快捷,他的优势就在没个死套套,天性不爱固守条条框框。平日里唱歌跑调,他自是出了名的。可登台指挥咱连队的“交响乐团”,他竟当仁不让,恬然得意一个“首席指挥”,不合练就登台,还是军里调演呢。他那两下子,哪叫担当指挥,整个一“表演”指挥。玩一场“交响音乐·沙家浜”,最大的本领是竟能跟得上乐队的节拍,能让合唱队员们不敢正眼看他的指挥棒,谁看这“活宝”,谁就没法开口唱,只剩傻笑的份儿了。

不记台词,丢三拉四,他也是出了名的,可来个活报剧、小品什么的,他永远是男一号,照例不彩排,上台就开腔,绝不卡壳,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观,他越是精神百倍。要拿他的前后两场一比,台词的随意变动,只有神仙知根知底,地地道道“吃芦苇拉芦席——肚里现编”的货。

战友们如今扯起旧日趣事,有揶揄指导员不是吃大米饭而是吃“摇头丸”长大的。不少人都记得当年他反串活报剧中美国总统的女秘书,出风头出得可真海了去,也真绝了版。演出预定在晚饭后,他下午四五点化妆好了,不但不躲着,还满军营四处串。有没瞅清楚的,远远见到一金发女郎,外国大兵的戎装,三步一扭捏,五步一鬼祟的,还真想去值班室报告“敌情”呢。正式表演轰动了军部不算,半个省城都扬名,听说还一举赢得了市委书记家大小姐的芳心。恋人一对,好事硬被“文革”给搅黄了——组织上不许他娶“走资派”的女儿呗。

和指导员混熟,熟到小有默契,是“算命”算出来的。算命,当年属地道的“四旧”,几乎绝迹。军营里拾掇起这套把戏纯系偶然。因我下乡之前看过几本揭露算命的书,在乡下又见过几个靠算命为生的人,算命里的道道,说不出个三四五六,也知道个一星半点。有一回,无意间和指导员聊起这档子事儿,他倒有心,非把我那一星半点掏干净。什么男左女右,看掌纹,什么“命线”“财线”“色线”,叫我先拿他自己做示范,说明命中注定的几项是如何如何。一阵哄笑之后,他立马活学活用,快速演绎出“自创一派”的拿手戏。

没几天,全连风潮般地悄然兴算命,一时间疯传指导员得了新招,能掐指道出你一生的健康状况,能算出你的吃苦享福,最绝的是知道你恋爱的进展、保定你今后生男生女……足足一个多星期,他还没放下饭碗,就有干部战士笑嘻嘻地找来,半缠不赖地盯他:“给俺也看看嘛。”事后,有战士纳闷:他怎么会知道我家上人的先死后亡?我就偷着乐:这“父在母先亡”的两可之解,也太小菜一碟了。纸不捅破,还有好景可看。

忒奇的是,有的战士前脚踏出指导员的房门,后脚就迈进我的房间,百般不解地问开:“文书,你说说,指导员他咋就知道俺家里那些事?”我只好暗暗发笑,谁叫你家里人来信,还“支部书记大人亲启”呢。来信的原件、回信的底稿都搁我这儿存着,我能告你吗?

后来指导员摇头晃脑地坦白:什么政治思想工作呀,不就是哄人嘛,当官的哄哄小兵瘌子;只要能哄住人,就是最好的方法。如此“述职”云云,我虽不曾苟同,却是终身受启发:哦,这应该是他们那号书记大人“真格”的心里话了。一个人能哄住所有的人,可不容易哟。

时隔三十年,回想起那段“述职”心语和某些“名言”,脑子里同时冒出两个名词:理想主义、经验主义。我真钦佩早早地就敢于掰和彼此的人,钦佩敢在它们之间加个问号、掂掂轻重、寻求价值取向的人。对此,有人是自觉思考,有人是不自觉地用心,一个人若是文化根底厚实些,或许会早日闯入思辨的境界,而不至于长久懵里懵懂地游荡。

要说和指导员默契,还可数操办红喜事,就是为来军营办婚礼的连里人服务。每到这种日子,先派连部的小战士打扫新房,我剪出大红“囍”字,上下里外贴满了。又把会议室布置得喜气洋洋,正中的“囍”字足足三尺大小。两边的喜联无非什么“并蒂红花从今互映芳妍姿;革命伴侣此时喜结鸾凤情”“千里赴榕,远游江南添喜气;终身为党,常镇海疆逞雄风”之类的,指导员要求每次翻新,保证对对新人送上对对新联。婚礼上,他既当司仪,又当证婚人。一晚上,那热闹,红火,风光,都甭说了,还特节俭,要放到现在,他准领着我们去注册“连队军人婚礼服务公司”了。

有一回,指导员手下的俩“笔杆子”,硬把新郎官一排长和新娘子的名字嵌进对联里——喜甘露成亲互勉风华英武;愿黄花秋菊共引报春红梅。一时传遍军部上下,人人见了指导员都夸他的连里有人才,他呢,喜上眉梢,俨然抑制不住藏龙卧虎的得意。

在指导员手下混了五年以后,我坚决要求退伍回家。临别前,我向他要张照片做纪念。他给了我灯下读书的一张“艺术照”,是军部的摄影干事摆拍的。在主光辅光一应俱全地烘托下,手捧《共产党宣言》的年轻军官,又一次瞪圆了眼,还握笔待挥,煞有介事地充当起“高大全”。这凝固的“假相”给我印象极深。

更深的则是大活人的一句真心话。指导员送我上火车站,临别前忽然道:“文书啊,你走得好呀,我们留下来,今后还不知道谁打谁!”这几声,虽说没沾泪,可也夹带出血性男儿的酸楚。伴随他话音的,竟有黑地里照咱军车砸来的石块,鸡蛋般大小,冷不丁就飞来。那是1976之春!神州大地满是乱哄哄的。昨天在军营最后一夜,几个憋气的老哥儿们还在我房里骂“娘娘”,骂“上海赤佬”,骂到最后,老处长来一句:“咱哪儿说哪儿结,出了文书这屋子,谁惹出‘小报告’,谁的事!”后来,遭人骂的那几个,被定罪为“四人帮”,天下人大大舒了一口气。再后来,什么营房里吊死了个老百姓,什么“自卫反击”大打“同志加兄弟”,真应了那句说不清的“谁打谁”,知晓事由的都无法舒口气。

脱了军装,在地方上连续几个工作岗位,别人看我,都不大认我曾是“当兵的人”。不用解释,什么人带什么兵,摊上“老油子”指导员,你还学得正经八板?头一个把反感挂在嘴上的是我那老母亲,忍不住警告我“当心变成‘老油条’”。可她一见到我那昔日的指导员,就没啥可说的了。

指导员出差南京,来看望我母亲,是我退伍头年的初冬。一进门,他愣住了:满屋是花圈,正赶上我父亲去世,丧事刚办了,还没料理干净。指导员并无预先准备,临时充当“千里一吊客”,礼节之后,陪我母亲说话,又在我们家吃便饭,渐渐进入侃侃而谈。他嗓门大,三句话离不开玩笑,那随口而来的戏谑之语,真让服丧中的女眷们开了眼也开了心。不但我母亲转悲为乐,我姐姐妹妹也忍不住要来听听,跟着打笑这位“怪客”。

特殊场合下照开玩笑不误,可算是他的“绝活”。提起指导员的这类“杰作”,还真有的说。有一次,他外婆在老家去世了,他从舅舅那里得到消息,再告诉和自己住在一起的老母亲,居然说得老人笑出声来,到夜里才偷偷去擦眼泪。提起这茬,一般人压根儿不相信,自己母亲的母亲去世了,还就着大丧和母亲玩笑逗乐,天下怎么会出这种没心肺的人?但凡见过咱指导员的,又不会不相信,只有他这位大孝子才做得出来。

说到生老病死,如今,我和指导员八万分牢靠地约定:他活一百二十,我活一百零六。只因他长我十三岁,我提前一年去另一个世界,专为他“打前站”,铺好红地毯,迎接他来年光临“极乐世界”。

别以为咱指导员单长于嘻嘻哈哈、不拘场合,他也懂得尺寸方圆,也守得天高地厚。否则,能允许他带兵?而且是一个营缩编下来的加强连。带到后来,几头里私下冒泡了:缺了他这么干,连里还真没人能压得住阵。观察他,并不难:接触不久,一套习性,透明风格,做人的本色,活脱脱地摆着。我佩服这人能把外表和实质的反差处理得霄壤妙连,能于繁杂突奇面前应对若定。

我虽称他为“天字第一号活宝”,视他为“这辈子所遇到最能开玩笑的人”,而他骨子里的那股认真劲儿,我也是比谁都领教得多——用其他战友的话,称我是他的“一秘”——给他当了四年文书,大大小小的事,正正经经的事,可从来没见他黄过。他当支部书记五年多,我们连,在全军区也一直是响当当的。我个人,吃他的批评,甚至全连大会上,从他嘴里出来,要给我记过处分,都让人记忆犹新。我抱愧至今的是,一次评功授奖我耍的小聪明被他看出来,他却不戳穿,放了我一码。芝麻大的嘉奖到手后,我开始后悔,毕竟尝到了虚荣的滋味,发狠心从今不再沾惹个人名利是非。

从我们连里滚过一遭的,愣出了几个小有指导员作派的。若要分辨一下谁得了真传,说难也不难,先看他会不会借着《我是一个兵》的曲调,唱出“我是一个官,小兵一大串,‘立正’‘稍息’‘向右转’都要我来喊。嗳嗨嗨,一天忙到晚,不知怎么办,谁要调皮捣蛋,我就和他干一碗”!唱得越溜,越是个好玩的种。然后你再打听打听他的工作,准保准也是脚板底绑大锣——走到哪响到哪,个顶个的不出孬货。这帮子家伙的人生定位,外表和实质都有着那座“熔炉”的烙印;若嫌一个个太“油”,还不如嫌他们自由自在。毋庸断言,当天下人都尊崇“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之日,那必是既懂遵纪守法、又能无拘无束生活之时,以至大多数人敢于堂而皇之地我行我素。

有一首老掉牙的军歌,大唱“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有力量”。其实,八字中的后四字,形成了一对矛盾范畴。历来的各种阐述中,倡导寓严肃于活泼之中的宏论绝不缺乏,亦有“寓庄于谐”或“大庄若谐”之说,欲兴不扬。可什么是“寓庄于谐”?又何谓“大庄若谐”呢?无须铺陈翻新,就我的浅薄,不管大学者著书立说怎么叨叨,我早就只认指导员蹚过的道!二十上下染上了,浸透了,好歹得管个大半辈子,跟着再蹚一水吧。再就认那位叫廖承志的大人物。新近看到有人回忆,廖公在新华总社“作整风总结时,讲完了工作中的问题,最后说:‘有人给我提意见,说我太爱开玩笑,我告诉大家,在我临终的时候,我一定讲完一个笑话然后再跳进棺材。’”真是山外青山天外天。人赞廖公“才华横溢、豪气干天、风趣幽默”,当然是高贵所在;以“太爱开玩笑”招非议赢认同,自己乐天派,希望别人也快乐,已然不失为楷模。我认来认去,不妨据以保持点人味儿。也就这么着了。

此时,还在想他——我那指导员。

(初稿约写于2005年上半年,至2022年几次微修饰)

【尾 声】

又临近“八一”了,应老指导员的邀请,几个玩得好的战友偕嫂夫人,准备直奔武夷山下,觅寻山舍,小聚一把。

车票捏在手里时,又想起几年不见的老指导员。下个月他就是84周岁的老人了,还那么金刚刚的,老有使不完的一股子劲儿。上一次见面,闹疫情之前,转眼四年了。四年里谁也没少问候一句,彼此就盼着再聚。终于兴奋地敲起键盘,把玩腻的老话,翻出新腔:

咱连的老传统,支部建在连上

咱连的新规矩,感情建在连上

咱连的口号:为了十八九岁,让我们再年轻一次

咱连队呀,党支部书记就是指导员

咱全连人感情的总指挥,非指导员莫属

咱连永远的年轻人,有指导员当排头兵……

从“支部建在连上”到“感情建在连上”,那是我们连的人对中国军人荣誉意识的独创性贡献;“为了十八九岁,我们再年轻一次”的大条横幅,我们曾在天安门广场的中心、在紫禁城里哗地就拉开一道风景,唰地就站开一排队列,手拉手地就放声高歌。谁的指挥?不,谁的导演?那还用说,老指导员呗!

两天前,我把连队最新的“动向”说给北京一位老人听,介绍了将要小聚的战友——指导员嘛“天字第一号活宝”,当仁不让;另一位嘛,新兵班起就朝夕相处的老战友,“普通工人家庭子弟,毫无特殊背景,当兵三年即退伍。回地方从工人干起,并无特别技艺,十多年后,又重新穿上军装,授衔上校,中央军委主席签令。在军界,做到了国防部长的秘书一职,前几年在师职位上办退休。这样的特例,全国全军绝无第二。”——哇噻,这位见过大世面的老人立即赞叹:“真是军中之龙凤”!

我顿时美得不行。提起这一段,不得不说指导员最让人难忘的优点:真心希望手下每个一兵都能超过他本人,“你们发展得比我好,比我强,更值得我骄傲”,正是他的原话,比金子还亮的语言。回首以往,出了军营,大小领导经历过一串又一把,良莠不齐,痛心疾首终也无奈。超然大度的,几乎没再遇,时不时令人摇头叹息。能够把人头不多的小团队,带出“十七个人十八条心”,这等水平的领导,咱也摊上过。咋办呢,山不转水转,一声拜拜,另靠码头,不再摇桨不扯帆,歪风斜雨不弄舟。

临近“八一”了,本老汉凭七十载资历淡然回首:遇上老连队里这样的指导员,直接贴近的领导,能有那参天包地的气度,鄙人一生之荣幸呀!五年一贯制自始至末,新兵第一天遇上的是他,最后退伍告别的还是他,两次握手,深情情更深。被我撞上,撞了个元宝运!

好一番沐浴温馨。告别指导员之后,职场的春风好雨不再啰。虽说也有过相处欢愉的直接领导,却总会怀念大熔炉里的老领导,心底之清澈,毫无嫉贤妒能之弊,他并不用时时处处扛起肩膀顶着新人往上去,但能在奖掖后进的细枝末叶处,看着他嘻嘻哈哈地不遗余力,润物有声亦无声。让我从心底感慨:可遇不可求的上下级关系,遇上也罢,遇不上也罢,饱含信誉交友,人生共事一场,守住说到做到的本色,坦坦荡荡,足矣足矣。

一场台风洗过,迎来天间人间的双重晚霞,七、八十岁人又欣然聚首南天,只为有过乐呵呵的大半生!活过这把岁数,我的指导员呀,不服你不行,不想你,也不行哟……

2023年7月27日于南京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表

图文编辑|張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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