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艳明:做自己也好,做图书也好,别去强调刻板的性别标签丨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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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艳明丨受访者
樊文丨记者
雒文佳丨编辑
“做自己”是此次女性出版人专题在采访过程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这次专题所采访的数位来自图书出版行业的女性,她们在采访中都不约而同地告诉记者,她们从未从性别的角度去看待和思考过自己的职业,对于她们来说,无论是机缘巧合还是斟酌选择,从进入图书出版这个行业开始,她们的身份就是“出版人”,她们在做的就是“做自己”,努力提升自己。
这也给了同样身为女性的记者更多的思考,是不是很多时候,是我们将自己“框”在了性别观念中,给自己划定了一个无形的边界?固然,当今社会仍是以男性话语权为主导,但是身为女性,我们是否也在无形中自我强调自己的女性身份?或者我们是否不经意间迎合或者套用那些刻板的性别标签?其实我想,无论男女,我们生而为人,首先是“我”,之后才是“女”或者“男”。作为生活在这个社会的个体,无论男女,无论身处哪个行业何等职位,做自己,最好自己,可能才是最为重要的。
黄艳明
晋江文学城创始人/CEO
国际君:放眼全球,出版业内女性众多但身处管理高层参与决策的仍然较少。在你看来,为何女性更难达到领导层位置?
黄艳明:半年前有段特别火的视频在微博上流传,内容是关于一位女记者对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网红”心理学教授乔丹·帕特森(Jordan Peterson)教授的采访。其中,女记者问了JP教授一个类似的问题,即“为什么英国FTSE100企业(FTSE100指英国富时100指数,笔者注。)只有七名女性主管”。
对此,这位教授回答说,“有一定数量的男人,虽然并没有那么多,他们会牺牲几乎生活的全部,去追求高端事业,这些人都是天资过人并且非常勤奋努力,他们的动力、精力和体力都远超常人,他们愿意不间断地每周工作70到80个小时,只为了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当时女记者打断他反问:“所以你认为女人明智些,因为她们不想那么辛苦,因为那不是一种好的生活?所以你不认为女性通往顶尖职位的路上有任何阻拦?”,而这位教授又说“女性通往顶尖职位确实有障碍,但是男人也同样有,达到任何组织机构的顶层竞争难度都是非常大的,你的竞争对手不会滚到一边将职位拱手相让,这需要你全力以赴的战争。”
乔丹·帕特森
JP教授的观点我不完全赞同,因为中国当前的社会整体风气与欧美不同,但是我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别忘了审视一下女性自己,是否为了竞争更高的岗位而放弃一切、全力以赴了。
也许是经营女性向文学网站的缘故,我认识很多女性高管,她们中的很多在三四十岁不敢结婚生子,因为半年的休假会让她的职位不保。通过这样的“牺牲”得到顶尖职位的女性,在我们贯常的社会评价体系里并不算成功,甚至在一部分人的评价体系里,这些女性根本是很失败的。这样的社会压力,让很多女性并不敢或不愿放弃一切全力以赴。
我想,自己的一生是否成功,是否满足,其实大部分时候是一道单选题。一个女性,是选择在事业上一无返顾哪怕在别人的评价体系里是失败者,还是选择在别人的评价体系里表现突出,只要她是在自己的生活中知足常乐就好。又想出任ceo走上职场巅峰,又想嫁给“高富帅”当贤妻良母,那未免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换位成男人也同样很难做到。
另外,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直接计算现有高层中女性比例不太科学。我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始于1978年,那一年诞生的孩子,刚好是我这个年纪。计划生育给了独生女比起非独生女来说更多受教育的机会,更多接受父辈遗泽的机会,更多被重点培养的机会,在不得不计划生育的夫妻那里,重男轻女的风气有了很大的扭转。因此,从这一批孩子长大到现在事业有成开始,再去统计高管性别比例,才不会受到历史遗留问题的影响,才更能体现当今的性别发展状况。
国际君:你认为,在出版行业内,女性领导者如何更好的参与决策,发挥决策力?
黄艳明:我觉得特别简单,只要抛开刻板的性别观念,真正做好一个领导者就好了。女性更加怎么样而男性又更加怎么样其实也是刻板的性别观念的表现。
就好比,最关心客户又关心底层员工,以服务细腻著称的海底捞餐饮公司,其领导就是男性;而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女士则以作风果敢刚毅著称。
我想,每个领导者都有他自身的特点,不同人的特点各不相同,做自己就好了。
国际君:不少机构和平台推出女性文学和女性读物,你认为女性文学或是女性读物是否是一种“伪概念”?抛开政治正确,阅读应该分男女吗?
黄艳明:女性文学、女性读物是一个基于市场的描述,但是出版从业者们应该尽量减少引导,更不应该去不断刻板地强化这一概念。
从市场的反应来看,绝大多数女性爱读的作品和绝大多数男性爱读的作品,无论是从题材还是风格或者是行文重点上,的确区别很大。因此,为了让读者更容易选择适合自己的阅读内容,才会有女性文学、女性读物这些的概念不断被抛出。
在某种程度上,给读物打上“女性”的标签,其作用是为了帮读者“避雷”,也就是减少读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极不喜欢的内容时产生心理和生理的不良反应的可能性。
比如一本讲个人奋斗史的书,内容很好看,但读着读着就发现书中一直对女主很好的男主突然娶了小老婆。这种情节在很多女性看来,就属于严重地“被雷到了”。而阅读一本打着“女性文学”标签的读物,发生这种“阅读事故”的机率就会非常地小。
因此,作为女性而言,去阅读一本女性文学读物,会更“安全可靠,良品率高”。当然,“女性文学”这样的标签,也同样承担着帮男性读者“避雷”的功能,减少男性读者的“误入”,降低男性读者心灵的“受伤概率”。因此,“女性文学”“女性读物”这些概念,从市场方面讲,从服务读者的角度来讲,有其积极作用和意义。
晋江文学城网站
但是这样的概念,也增加了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壁垒。一位男性拿起一本标着“女性文学”的读物公开阅读时,可能会因感受到来自周边的奇怪眼光而倍感压力,从而放弃阅读。一位女性也可能因为一本读物没标“女性文学”而错过一本精彩好书。
就像日本在地铁里设置了女性车厢,从表面上看是为了增加女性的乘车便利,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如果女性不主动进入女性车厢,那么就大大增加了她被骚扰后被视为“活该”的风险。最终的结果就是女性被“关”在了女性车厢里。
两性阅读内容的不断交流是提高彼此水平、增加彼此共容性的良好途径。只有不断的交流,才能丰富彼此的题材,碰撞出更多的灵感。而一味地强调女性文学,只会导致题材的不断窄化,最终变得陈词滥调。
比如在网络文学平台上,很多应用程序安装后第一次运行,就会让用户自我选择是要阅读“男频”还是“女频”,随着用户的选择,呈现在用户眼前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推荐列表。选了男频就是一水的“都市兵王要修仙”,选了女频则是满眼的“霸道总裁俏王妃”。这种不断强化的刻板的性别标签,会把读者引导向愈行愈远的世界两端,最终错失很多本可以诞生的精彩内容。
但是平台机构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受到了市场和用户反馈的压力。如果阅读者本身更加包容些,学会“批判地接收”,降低“三观审查”的力度,给做出跨界尝试的作品更多生存空间,阅读者自身的阅读环境也会慢慢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好。
国际君:如果为十年前的自己推荐一本书,你想推荐哪本,理由是什么?
黄艳明:我会推荐给自己《NLP汉语自然语言处理原理与实践》和《大数据分析与数据挖掘》。
之所以推荐这两本,是因为我作为一个网络文学平台的经营者,最大的困惑与追求是如何更好地把不同种类优秀的作品推荐给分别喜欢它们的人。这包含着两重意思,一是如何准确地知道哪些人喜欢哪些作品,并找出更多的同类作品推荐给他们;二是如何判断哪些作品是同类作品,并且在这一类中是最优秀的。
以前这些工作完全依赖编辑审稿,加之人力成本的关系,甚至无法做到多人共同评估而只能依靠个人评估。随着网络的发展,海量用户评估的重要性逐渐取代了编辑个人评估。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飞跃,但十年前,随着网络文学的市场化进程,用户评估这个非常重要的属性逐渐侵染了很多虚假成分,也就是俗称的“刷子”或“水军”,这些灰色组织侵入各个极度依赖用户评估的平台,比如淘宝、大众点评、豆瓣电影等,文学网站也受害颇深。失去了用户评估的真实性,文学网站一直追求的“把更好的文推荐给更喜欢它的人”的努力无疑变成了一种倒退。
大数据挖掘技术会帮我们找到“谁更喜欢哪些文”,而语义分析技术则会帮我们知道“哪些文是真的更优秀的文”。如果十年前我就理解这一点,更明晰地理解和运用这两项技术,可能会在作品推荐方式上少走很多弯路。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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