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事儿 (44) || 穷亲戚带来的烦恼

（作者家乡美景）

有人说，当我们可以对那些“穷亲戚”温柔以待，就可以与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们也一定可以在内心保有一份柔软。

穷亲戚带来的烦恼

朝天椒| 文

俗话说，人都有几门穷亲戚、富亲戚。

我认为，我们不要因为自己有几个钱就看不起穷亲戚，但与此同时，也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穷，就可以对其他条件好一点的所谓“富亲戚”狮子大开口，要不就会很招人讨厌！

（一）

我老公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几十年没来往。我们从外省调回家乡工作后，我跟老公说我们还是把姐姐找回来吧，也算是一门亲戚。

姐姐嫁到邻县农村，很穷。最早，姐姐家要盖楼房，我们尽力支持，给了几千块钱。后来姐姐股骨头坏死不能走路，做手术要几万块钱。除了农村合作医疗报销一部分，大部分也是我们拿的。平时去看望姐姐，老公给个一两千块钱，我觉得也是应该的。

可是前几天接到姐姐小女儿电话，她说检查出来可能得了宫颈癌，没钱做手术，问我们要五万块钱。

我们老两口都退休了，平时省吃俭用，因为手头不是很宽裕，房子装修了三个年头还没弄完，很多活都是我老两口亲力亲为。水电自己装，阳台、厕所瓷砖自己贴，木地板自己铺。

这一下要拿出五万块，还是不可能还的钱，说实话我心里堵得慌，不愿意给。可是小外甥女才三十多岁，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二）

想起我舅家一个孙子。

舅舅的二儿子（我表弟）早年因病去世，留下两个儿子未成年。小儿子学习成绩特别好，考上武汉大学电气工程与自动化专业。为了帮助他安心完成学业，我们姐弟三人商量每人每学期给他一千块钱，我弟弟还每月另外给五百元生活费。

大学毕业后他找到了工作，月薪八千多，还有奖金。毕业那年春节，他去看望自己外公外婆的时候，顺便去看了我老妈（住同一个院子），大过年的两手空空不说，连半毛钱红包也没有给老人家一个。

我以前不知道靠儿女接济过日子的老妈，在他读书的时候，只要过年回去看我老妈，每次老妈都偷偷摸摸塞钱给他，还不让我们知道。老妈为此气得不行，跟我说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点点人情道理都不懂？我劝了老妈好久，年轻人大概是不懂人情世故，我们不要计较。但其实我心里也不高兴。

我就想，亲戚是什么呢？不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吗？能帮的一定要伸手去帮一把。

前两年我老妈被摩托车撞伤，我回去服侍半个月。因小家有事回市里，我就叫这个表弟媳妇帮忙每天去看一次我老妈，因为她住得近。她答应了，可是只去过一天，也不帮擦药，也不帮做饭。

我当时心里就很伤心。这些年，他们家盖楼、表弟看病、办后事、她儿子读大学，光我一个人给的都不止一万块了。现在请她帮忙看一下我的老妈，居然这么不尽心！

虽然我之前帮衬他们是自己心甘情愿，并不是为了得到任何回报，但是我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了，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总希望可以看见热心肠。没想到她会这样，我真是难过又失望。

（作者家乡的风能发电）

（三）

这里想说说四姨夫。

父母告诉我，我从小体弱多病，我的四姨从小带着我，因为带我没办法读书，所以没文化，因此从县城嫁到了农村。

我知道四姨对自己恩重如山，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多帮助她。所以每次去农村看她都要带上很多东西，走时还会留几百块钱给她。没办法，谁家没有几门穷亲戚？

2004年我从外地调回家乡的时候，四姨已经得了严重的类风湿，关节肿大变形，卧床不起。四姨有一儿一女，女儿出嫁了，生了一堆孩子，自己也很困难。儿子是个癫痫，啥都干不了。

看到四姨住的地方四壁漏风，很潮湿，我就打算帮她把房子盖起来。我想只要有了房子，住的环境改善了，说不定她的病也能好起来，还能娶上儿媳妇。

四姨夫当时养有一头牛，他说卖掉可以有2000元，一头猪卖掉大概800元，女儿给了500元，一共就这么多。

一听说我同意给钱帮他们盖房子，四姨夫就放弃了80平米的宅基地，把房子建在一个鱼塘上，而且建了200多平米！当时我咨询了一下，在农村建房一般两三万元就够了，结果我们全家、我大姨一家最先凑的2万多元还不够他打地基！

为给四姨家建房，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那时我儿子要考大学，而且读的是艺术类的专业，学费很贵，生活成本也很高，而我们收入又不高。没办法，咬紧牙关，卖掉了自己的一套房，在我弟弟妹妹和大姨的支持下，终于在2008年底帮四姨建起了200多平米的新房。

新房建好了，他们也搬进去住了，我把自己原来出租屋的所有家电家具拉到了四姨家，却发现新房居然没有门也没窗。

那年冬天特别冷，难不成让他们住在新房里冻死？弟弟同意出800块钱给他们装个大门，我和大姨每人出1000元，把房子的铝合金窗全部装起来了。

当时四姨夫说还要装防盗网，我真是被他气了，忍不住就对他没客气：“你有东西让人家偷吗？笑话，还装防盗网？”

这么多年以来，我每年都会给四姨几百元，但没有答应四姨夫其他要钱的要求。所以他的厨房还没建好，做饭依旧在楼梯角那里，把房子熏得黑黑的。

有一年冬至我们去看四姨，四姨夫把我老公拉到一边，说他要承包地种马蹄，让我们给2万块做本金。老公问我怎么办，我说他异想天开，不给。

看这个要求没答应，四姨夫又要求我们给2000元建厨房。我说好吧，今天没带钱，你先借钱建，到过年的时候我过来，建好了就把钱给你。

虽然他是长辈，但我说话也不客气：“四姨活着，我们是亲戚，你的一些要求我可以答应；四姨不在了，我们这门亲戚就断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所以你们最好待她好点，让她活的长命点……”

因为老妈告诉我，四姨夫经常打骂四姨，有时候一天只给她喝两碗稀饭，四姨叫肚子饿，他就打骂她。

我可怜的四姨，最终没熬过去年的寒冬。

（作者家乡美景）

（四）

最后说说堂哥。

说起这个堂哥，真的是一箩筐故事。

我的大伯文革以前是我们老家小学的校长，文革的时候被人打死了。那时我的伯娘还很年轻，改嫁时候要带走我的堂哥，我的爷爷奶奶死活不同意，长孙啊！这样堂哥从小就没了父母，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当然，就由我的父母负担他的一切。

堂哥长大后我父母张罗着给他娶妻成家，他后来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十几年了，但我们家好像还是亏欠他似的，永远还不清的账。

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还成天告诫我们姐弟：“我儿子读书很聪明的，到时你们要供他读大学……”

2006年，他的大儿子考大学，分数只够读大专。他带上儿子到我家，吃饭的时候，我和老公都劝他报我们所在的大学，一是省了交通费；二是省了生活费，我们两人发的午餐补贴可以够他生活的了，真不够我每月再给200块；三是我们学校那时候学费很便宜，每年只要2000多块钱，这个我可以出。

但他儿子很高傲地说，“我要到外地去，我绝对不读本地大学。”

果真，他最后报读了外地师专，读的是物流专业，每年学费就要7800元。开学的时候，堂兄到我家来拿钱，按理说既然不听我的安排，我完全可以不管他的事，但是我还是每学期给他1000元钱。

堂哥说：“他姑姑你放心，孩子读完大学每分钱他都会还给你的。”十几年过去，堂哥儿子不但毕业了工作了，还结婚生了三个孩子，买房买车了，半毛钱也没还我啊！

记得堂哥有一次来找我，他说儿子谈了个女朋友，想回当地找份老师的工作。我说：“公办老师都是要考的，私人学校你自己去找就可以了！”他生气地数落我：“吼吼，你是她姑姑，叫你帮忙都不帮，要你们这些亲戚有啥用？”我说：“姑姑又怎么样？何况是堂姑？就算是我的儿子，我也没办法……”

堂哥儿子要结婚的时候他打来电话，问我们给多少钱？我说那不是每家给几百块吗……他说，你们家谁谁谁每个月拿多少钱，谁谁谁每个月奖金有多少，你最少要给两万块！

我这个气啊：你生活困难我要给钱，你儿子读书我要给钱，你盖房子我要给钱，你儿子结婚我还要给钱，你以后有孙子了我还要给钱？跟我伸手要钱没完没了还理直气壮，我这辈子欠你的么？我自己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五）

小外甥女生病的事，老公说，你也不要糟心，五万块是不可能给的，外甥女和我们隔着肚皮，几千块是要给的，毕竟是亲戚。

高晓松说，亲戚的关系是不可选择的，除非是“死亡”才可以改变。在亲戚关系本来就淡薄的今天，更值得好好珍惜。

有人说，当我们可以对那些“穷亲戚”温柔以待，可以与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我们也一定可以在内心保有一份柔软。这份柔软，不是冷漠、不是炙烤、不是坚硬、不是懦弱，是一份云淡风轻、祥和愉悦的从容。

但亲戚之间的和睦相处更需要将心比心。如果得到帮助的“穷亲戚”，把来自其他亲戚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好像对方欠自己的一样，久而久之，就会伤人心。

怎么办呢？我也对自己说，我帮人的时候都是心甘情愿，并不是为了得到回报，可碰到这样的情况，总忍不住会觉得寒心。好多次我都告诫自己，下次再也不帮了，可是真到了下次，看他们可怜，我自己心里先受不住了，经常还是忍不住要帮衬一把。

哎，我要是真是个腰缠万贯的富亲戚，帮别人多少自己手里都还足够，可能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作者简介】朝天椒：有立场，有态度，关注底层百姓，爱憎分明的人。

（本文编辑：安然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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