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垦荒者》
秋和小注：为响应“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征文倡议，撰写了①《看望老连长王德正》、②《老连长的言传身教》、③《老连长的人格魅力》（点击蓝色粗体标题即可查看）。本文为第四篇，此文写作过程中得到特务连战友卜士国、施云标、陈敏龄、钱金宝、张文武、郝全生、张东生、赵海森、储智龙、亢基畅、刘互平、刘长滨、随占虎等人帮助并提供素材及照片，在此一并致谢。
④《北大荒的垦荒者》
特务连战友组团看望一直留在北大荒的垦荒者、老连长王德正，转达了大家的关心和问候。老连长也询问起当年战友们现在的生活状况，其中也提到了我。我过后在电话中也听到兰姐转达老连长的询问，心有愧疚。我请兰姐代我向老连长问好，并说争取明年去看望老连长。我也由此想起当年与老连长在一起工作、训练、生活时的种种情景，件件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令人回味，并产生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
记得26团组建时曾经酝酿不久后将改成现役部队（后因9•13事件而泡汤），因此，当时完全依照解放军正规部队的人员编制和机构设立。一个多月后，便按照正规部队要求配齐了军事装备及武器弹药。特务连的军事训练主要是连长亲自抓。他和几位复转军人教我们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手枪、匕首等各种武器的使用、拆卸、组装，然后是蒙上眼睛拆装，多次进行比赛，大家技术水平提高很快。
为了准备打仗，特务连每天早晨都要全副武装出操跑步。当时正值数九寒冬，只要起床号一响，三分钟之内全连指战员已经穿戴整齐、背上背包、挎上枪、排好了队伍；然后是各排排长分别向连长报告所在排战士集合完毕，请指示。连长王德正目光炯炯、威风凛凛，一声号令，全连开始跑步训练。
④连长身材中等，偏瘦，但他投手榴弹比一些身材高大的战士投得还远，而且投的准。他告诉我们：手榴弹投的远而准，将来打起仗来可以当炮弹用，因此投弹是有技术含量的，个子高、胳膊长的人未必投的远，更不一定投的准，这要靠勤学苦练。此外，我们的军容风纪装束、内务整理要求、军事动作要领都是连长手把手的教。
特务连战士的独门绝技还包括学会捕俘拳和使用捕俘刀。连长仔细研究分析拳、刀动作要领，对照图纸进行动作分解。自己理解后，便手把手地教战士们学会掌握相关技术、战术动作要领。这时曾经发生一个小插曲，上级发下一批匕首的同时，还配发给几把橡胶定制的假匕首作为平时训练用，外形同样，真假难辨，因为都镀着一层锌，银光闪闪，而且重量也相近。有一位叫姚晖的小战士平时爱开玩笑，喜欢动手动脚。有一天大家训练后回到宿舍，姚晖拿起捕俘匕首以真当假，他趁时任副班长的卜士国不备，悄悄走到对方身后故意大喊一声：“吃我一刀！”猛扎在对方肩膀上。
卜士国疼得大叫一声，锋利的匕首果真扎进了肉里，鲜血立刻就冒出来了。姚晖顿时恍然大悟，才发现手里拿的是真匕首，吓得大哭。连长严厉地批评了小战士姚晖，然后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并亲自主持制定了武器管理使用条例，其中明确规定：真假匕首都不准对人使用，枪口不准瞄准人，刺刀不准朝人比划，交接步枪冲锋枪时要枪托朝下、枪口朝天等严格具体规定……后来其他连队还来取经，也陆续制定了相关条例。
1970年春天，国防施工开始了。各个连队陆续开赴佳木斯附近的猴石山修筑坑道，我们特务连负责坑道所需要的各种模板、预制板、钢筋件、水泥管材、密封门等加工任务。其中的坑道防护门是标准12公分厚的钢筋水泥制品，重约数吨，四周是橡胶镶嵌，能防核辐射。这种门在加工中是有很高技术要求的，连长和几位高中毕业的知青多次研究、设计图纸，终于获得了有关部门的验收通过。这些构件的加工地点就设在佳木斯糖厂内，因为该厂有两条铁路线，这地方是通往猴石山的必经之路，运输比较方便。这里距刘英俊舍己救人之地约有一公里多，因此战友们都去参观过这位英雄的纪念馆。
在王德正连长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学会了电锯、电焊、电刨、做门窗、钢筋加工等技术活。俗话说技不压身，这些技术后来永远都能用得上。多年之后，我的很多战友结婚时，由于买不到衣柜或床或书柜，于是自己动手做，而且做得与商店里的产品相比毫不逊色，质量和样式也是不相上下。这些工作相对比较容易做，最苦的是卸水泥。
6月骄阳似火，北大荒想夏天也很热，白天气温达到30摄氏度以上。一些坑道陆续初成规模，需要大量的钢筋水泥构筑工事，正值酷暑时，突然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铁路线上一下子运来了80多个车厢的水泥。大家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的觉，除了吃饭就是在卸水泥。连长和其他领导把通讯员、卫生员、文书也组织起来，像其他班一样负责卸一节车厢的水泥。团部还派扈志恒率领军马所、军械所组成的一个班紧急驰援特务连卸水泥。
大家没有口罩、帽子或工作服，搞得每个人整天灰头土脸，只有两只眼睛眨巴着，在车厢里互相认不出来。水泥车厢里没有一丝风，形同焖罐，酷热难耐。突然有水泥袋跌落在地，纸袋摔破了，水泥粉尘顿时弥漫整个车厢。这些轻飘飘飞舞的粉尘开始肆无忌惮，无孔不入，有些被吸进我们的鼻孔里，凝固了，鼻子不通气了；粘在头发上，搅拌得难以梳理，后来索性都剃了光头；水泥散落到肩膀上或衣服里，再扛上水泥，便磨脱了皮，渗出了血丝；粉尘扑到眼睛里，赶紧用水冲洗，洗完之后的眼睛看东西仍然模糊不清……
为了多扛快卸，有人扛着水泥从闷罐车里出来就踏上跳板一溜小跑，稍有不慎便会从晃晃悠悠、上下颠簸的跳板上人仰马翻，跌下来的人往往翻个身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感到胳膊腿没问题，也顾不上鼻青脸肿，抱起水泥继续干。连长和我们一样干的热火朝天，官兵一致，没有人退缩或发牢骚，人定胜天就是这么体现的。直到现在，说起卸水泥那段往事，战友们仍然记忆犹新，往往还会加上一句：“那真是苦不堪言啊！”
会游泳是特务连战士必备的看家本领。夏天我们到松花江的一条支流搞武装泅渡训练。第一次涉水是在一场大雨之后，却见松花江水浑不见底，一声令下，大家顾不得水脏，“扑通！扑通”跳进江里。不多时，就有一位小战士在水中开始瞎扑腾，却喊不出话来。幸亏连长眼光敏锐，他大声招呼着抢救，自己奋力向那个战士游去，众人合力将那个已经喝了半肚子脏兮兮江水的小战士救了出来。看来，军训绝对是个技术活。
练习步枪冲锋枪射击是比较艰苦的训练。夏天还好说，尤其是数九寒冬，雪地里零下四十多度，爬冰卧雪时间稍长，腹部下面的雪就被战士的体温融化了。开始时感到很冷，然后寒气慢慢地沁入肌肤，渐渐地变得冰凉刺骨，腿肚子转筋，牙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连长每次都带头趴在雪地上做示范，大家便没有叫苦的。连长的射击技术好，教我们技术要领规范，大家学习的认真。全团举办第一次射击比赛时，连长用三发子弹打了30环，我们班平均26环，我才打了23环……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26团组建以来第一次实弹射击比赛，特务连的总成绩是优秀。加上特务连的独门绝技捕俘拳、捕俘刀表演，全团综合评比第一名。加上之前特务连在国防施工中坑道所用各种构件做得质量好，其他任务完成的也非常出色。全连指战员中要求入党、入团的最多，连队中没有派性，更没有打架斗殴的，没有偷偷跑回大城市的，探亲没有超假不归的，尤其是全连没有一个抽烟酗酒的人……
特务连取得的一系列成绩经常受到26团党委的表彰，这种情况也引来了记者采访。不久后，特务连的先进事迹刊登在《兵团战士报》上，这对大家取得的成绩既是表扬肯定，也是鼓励鞭策。又过不久，该报上一篇《小油灯越点越亮了》更为轰动，该报道详细介绍了特务连战士于天乐晚上熄灯后，点起小油灯刻苦学习的事迹，在全连、乃至26团掀起一股努力学习的良好风气。
由于特务连各方面表现优异，26团党委专门召开会议作出决定，号召全团学习特务连的思想作风和组织建设，人人积极要求进步的良好风气。团党委将这种学习运动浓缩成一句响亮的口号：“远学红九连，近学特务连”！这个口号简单好记，内容清晰，很鼓舞人，从此，这个口号在宝山大地回荡了十年，直到黑龙江兵团撤销，特务连与其他农场合并。这段历史成为一种红色记忆留在了白山黑水之间，作为一种永恒的辉煌刻在了黑龙江兵团的发展史中，作为一种曾经的光荣保存于特务连战友们的心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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