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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荷藕然:岳口诗草三章

因荷藕然 鸿渐风 2023-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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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口诗草三章

因荷藕然

 

一、回不去的故乡

 

多少次的无端失神

多少次的静坐三更

多少次的独自远眺

多少次的老泪纵横

 

就因为回不了的故乡

就因为忘不了的旧情

就因为流不尽的汉水

就因为无数次的曾经

 

依然是蜿蜒而去的汉江长堤

襄河不再有赤裸少年的身影

绊根子草上掠过蝴蝶的追逐

飘着梦想的是轻盈的蒲公英

 

街坊的几个丫头还在井边洗菜

踏在枝头唱歌的是无忧的黄莺

邻家哥打水时捞不起井下浮云

却别有用心地弄湿了谁的花裙

 

故事最好在金银花架下聆听

母亲摇着蒲扇民谣哼个不停

蛐蛐在周围的墙缝里倾诉着

我闻着满藤的幽香进入梦境



春天   纤夫们逆春潮而上

东奔西溯的轮船破浪前行

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同桌妹

又在雀跃着谁家高飞的风筝

 

夏天    一池莲荷摇曳

水映蓝天    游鱼蜻蜓

谁在大嫂浣纱的对岸

拾走了半篓子的柴薪

 

秋天  我喜欢长河落日

看沙窝造船厂附近的黄昏

或者在划子上扎几个猛子

享受秋汛过后宽阔的冷清

 

冬天在仄逼的堂屋燃起火炉

与顽皮的伙伴在堤坡上溜冰

袖手的父亲计划着他的晚餐

看梁上的腊肉也看他的酒瓶

 

怀念武圣庙改建后的小学校园

渴望听伍师傅敲打上下课的铃

我年年努力学习遇事总是争取

却没演过样板戏里的甲乙丙丁

 

肃穆于高中时期的图书馆

那是天后宫里的最高一层

除了欣赏王瀚香老师的童体字

偷书后便向传统文化低头致敬

 

不管是一码头还是二码头

都有我们无数夜晚的高谈阔论

面对舳舻锁江的繁华

祈祷着一天独自远行

 

曾想过爬上化肥厂的烟囱

暗地里发誓做名石油工人

如果能够手握钢枪更美

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拼命

 

炊烟浮动在瓦松上

有掠过天空鸽哨的飞鸣

刚刚挨过斗的房东啊

竟然唱起了样板戏的小生

 

痴迷在郊外钓钓鱼

玩游戏时抢着假扮司令

对老师恶作剧后

放肆呼喊着某人的诨名

 

喜欢欺负可爱害羞的女同学

记得她的白“的确良”与红领巾

幻想与她走进土台旁的电影院

交给她一封没发出去的信

 


某幺幺挽着民国的发髻

某叔开口就是子曰诗云

“破四旧”凿烂了的镶花梨花椅

还是凿不掉它那高雅的神韵


打掉爪牙的石狮子

依然神勇威风凛凛

远处的青石雕花台阶上

走来一位穿绸缎的老人

 

候船室的小人书

胖大叔的皇上餅

皮影馆的惊堂木

黄姨婆的糊汤粉

 

我们在上街买米

也曾在下街讲经

不管野到哪里去

一路上都是熟人

 

保安桥是我们当时的疆界

邬旮嘎月子以北通往神往的县城

多少次爬在手扶拖拉机上

目送超车的北京吉普一路绝尘

 

走遍世界还是儿时的口胃

豪气冲天的是骂人的乡音

与玩过泥巴的发小碰碰杯

才感觉时光美好人世纯真

 


老了在一起咪酒摆谱互怼

大不了像儿时一样生气走人

调侃大家都知晓的初恋

伤感了就默默地望望星星

 

栽一颗杨柳   引来知了聒噪

砌一口土灶  烤出红苕的香芬

随便胡侃都是熟悉的掌故

大街小巷到处有往日屐痕

 

六角亭被政府山寨了

青华寺早已没了踪影

荷花潭填成了大寨田

也没了儿时的橡皮筋

 

岁月从容    文字不惊

回忆过去就是怀念真诚

美好始终从摇篮开始

她将陪伴我们走完人生


 岳口晚照

2018-12-15
于海桃湾

 

二、沧桑逝水去无声
——写给母亲河汉江

 

从秦岭脚下

舍关中而来

避过十三朝王气

依然奔腾着社稷的沧桑

 

玉带河与沧浪水

是汉赋唐诗的余韵

在女娲的天空下

何止五千年水影波光

 

秦岭的顽璞

雕琢出纯阳阁的石刻

终南山的松杉

斤运成武圣庙的雕梁

 

坑儒与文革

都是华夏的脉相

而五千年的四书五经

仅剩下赤裸裸的仓皇

 

说破就破了

说毁就毁了

再用五千年的繁华

也无法补偿文化的消亡

 

《史记》是说书的范本

它只嫁接了历史的真相

洪水如何成了猛兽

上善更是你的标榜

 

颠倒的是忠奸

混淆的是善恶

而江河从来不会

倒行逆施溯流而上

 


多少次伫立甲板

向无可触摸的远方眺望

目光越不过弯曲的尽头

心中多是无限苍茫

 

又是何时

不再看见船工

升起残败的破帆

还有节奏铿锵摇动的桨

 

那些纤夫横斜的肌肉

总在我脑海里回放

他们用古铜色的胸

曾染红留恋汉江的夕阳

 

无数次的汽笛声

空彻不了孤寂的月亮

我心浩淼如海

全因你给我的能量

 

为何要南水北调

只为是皇帝选中的新娘

如今母亲河流不动了

害得我回不到你的身旁

 

岳口镇(航拍)


所有沙子的记忆

皆随泛起的沉渣荡漾

每一段青葱的回忆

总是裹挟着泥浆

 

那曾在岸边拾起的刻字石

是我人生无法言说的断章

还记得我独自对你的诉说吗

你是否带着我的秘密流浪

 

逝去的是岁月

流不走的是忧伤

所有的恩情渐远

无视父母荒冢上的凄凉

 

再饮几口襄河的水吧

让你继续在我血液中欢畅

感恩你的滋润

跪谢你的抚养

 

绮梦堪虑

过客流觞

四空如幻

情系未央


岳口码头

2017—8—21
草于岳口

 

那时候……
——在微信上看同学聚会有感
 

那时候

兴奋能做“红卫兵”

腰间扎一条军用皮带

气昂昂    雄赳赳

 

那时候

举国听主席话跟党走

时时刻刻斗私批修

入团入党是基本追求

 

那时候

偷偷立志成为一名船长

从岳口镇一码头出发

中流击水  浪遏飞舟

 

那时候

羡慕革委会主任

在土台上“活学活用”

指点江山  挥斥方遒

 

那时候

也想争取当上一名领导

中山装上配一管英雄牌钢笔

开口便是“胸怀世界,放眼五洲”

 


那时候

最伟大光荣正确的事

上井冈山  到遵义瞻仰

住延安窑洞  登天安门城楼

 

那时候

最美好的日子

是有人请去吃贺菜

向往每天有一筷子红烧肉

 

那时候

上山下乡做“知青”

白天“英雄无用武之地”

晚上唱出“秋水伊人”的忧愁

 


那时候

禁书“苦菜花”是初恋信物

抄写《共产党宣言》作誓词

然后隔着窗偷窥恋人的羞眸

 

那时候

希望结婚时单位送来“红宝书”

然后发最大最多的冰棒糖

爱人骑“凤凰”  我骑“永久”

 

那时候

人人向往北京

自诩是新长征路上的红旗手

愿抛头颅  争洒热血  谱革命春秋

 

那时候

改革开放  各奔东西

倒闭下岗  人海沉浮

再聚时只能满上一杯杯浊酒

 

那时候

已成白驹过隙  红尘一梦

有太多说不出的感慨

与没有实现的风流

 

那时候

有太多的那时候

悲剧是最高的艺术之美

而14亿的同一个梦 据说正在成就


岳口沙窝


2017—11—21
维多利亚港北岸


(责编:糊汤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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