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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 周小六:罢食学校食堂的日子特别开心

周小六 新三届 2020-08-25

 


作者档案
本文作者

周小六,77级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做病理医生,1988年晋升主治医师。1989年研究员身份赴日,1990年就职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病理部。1998年移居加拿大,现在大学工作。


原题

五年医学院 人生的奠基






 作者:周小六




此文是在转机漫长的等待中,突然萌动写成的。是由大学生活的零碎片段拼凑而成,就算对大学生活的凝望和致敬!


四十一年真的好长,有太多的记忆都不曾留下。可是,深入骨髓的故事仍会萦绕在心中,并未伴随岁月的涤荡与冲刷让它淡化和遗失。



时光回放到1978年3月,医学院的生活开始了。宝贝们的家长都去送行,我们家孩子多惯例没有这个福利。被褥都是自己做的,继续用插队时我爸单位给的木箱,只带了随身穿的衣服。同学比报道时间去得早,8个人的宿舍就剩最后一个靠门的上铺,当晚睡在教室里才真真切切的感到是上大学了。


医学系共有100多学生,同学从18岁到30多岁,最多的还是插队两三年的这拨。有一个上海同学很牛叉,老插,我们学校毕业的工农兵学员,恢复高考后又考回来了,平时只看他学英语,考试前才临时复习一下专业课,毕业后终于考回上医的研究生。后来在日本的时候有考出来的公费进修生,名单上居然看到了他的名字。


开学一周就有两个退学的,一个是农村的孩子爹,他来上学无人养家,老婆来学校把他拽回家了,又一下打回原形,当时同学们都为他惋惜。我们不熟,但心里仍有一丝丝的刺痛,为他的命运鸣不平。另一个是应届女生,参观过解剖室之后说啥也不玩了,家长劝说也无效,毅然决然地退学了。


入学后军训一个月,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出操跑步打靶拉练,累成疲劳狗,浑身酸痛。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的感觉。那个四川人连长个子矮矮的,嗓门特大,不苟言笑,一丝不苟,  铁骨铮铮的军人气质,面对那么多美女嬉皮笑脸,居然面不色心不跳,太有军魂了。美女们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蒙混过关,让美人计都无处可施。我打靶考试不及格,很挫败。


接连的挫败接踵而来,基础课开高等数学和物理。数学就不让我省心,到学物理力学时特别抓狂。脑子一片浆糊,都怀疑是不是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了。以往的骄傲、不屑一顾突然烟消云散,有好几个高分第一志愿录取的男生特别春风得意,还是看出来了优势。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得了70多分。自信全无,不知道自我感觉良好是啥滋味了。


班里干部都是系里指派,班长都是以前当大官的,俺被派到学习委员的岗位上,服务性的,发发书本收收钱,没啥实权,但特别可心。作为学习委员就应该学习好,感到有点压力。


77级入学后,气氛骤变,就像长期清汤寡水,突然来了一桌美味佳肴,都饿狼扑食一般。每个人都雄心勃勃,求知若渴,珍惜着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看书,周末没人出去玩,图书馆,阅览室黑压压一片,不到门限没人离开。天天看书觉得特别累,但居然找不到相伴出去玩会的,自己出去溜达一会都会有罪恶感。晚上熄灯后还有人打着手电看书,很烦那翻书声,睡觉的时候真的很抓狂,实在忍不住了有时候也半开玩笑地说:“请求老师把宿舍修几根房梁,便于头悬梁锥刺股。”


当时上学是国家全免,根据家庭收入发放生活费,我只有8块钱人头费,最多的有16块,会过日子的还有钱买衣服呢。我爸看我考上大学,破天荒的每个月寄20块钱给我,我跟我爸并不很熟,他长期在三线工作,只是春节回来探亲,跟我几乎没有交流,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许是长期疏离的缘故,总是觉得不自在,几个月后我就不再要他的钱。


我妈刚改革开放就自己做事,是最早的那批万元户,还是花我妈的钱踏实。但看她特别操劳,也不忍过度消费。我爸是搞建筑设计的工程师,退休了很多人找他去做事,他虽清高,但看上去的事情也会去做,好像也挣了一些钱,所以我没有经济困惑,感激父母经济上的支持,尤其是我妈,让我上学期间衣食无忧,可以保持优越感。


学校的食堂是大锅饭,炸酱面是玉米面条盖上那调稀的黄酱,有豆瓣在表面,特别像消化不良的便便。白菜汤特别名副其实,无论男女老少童叟无欺,跟牢饭一样排队一人一勺。刚开始还能对付,学习那么耗心血,整天吃这些,没多久很多人都受不了,我本来就是吃货一枚,吃不好就好像釜底抽薪,连精神都抑郁了。


那时候还没有方便面,我妈让我带富强粉的细挂面到学校,我就放暖瓶里用开水烫也能煮熟,拌罐头吃。当时提意见也没人搭理,几乎每天都不换样。也没有足够的热水,大家怨声载道。


不久各大院校77级挑头,爆发了一场罢食运动,向体制进行挑战。因来势凶猛,如火如荼,一浪更比一浪高。一个星期以后,各个院校再也不能视而不见,熟视无睹了,终于妥协,彻底从体制上进行了改革。把国家定量的钱粮从统一管理,发放到个人手中,大锅饭改成零售,有小炒和很多选择,安装了好多热水笼头,跟以前的状况有天壤之别。


罢食期间特别开心,正大光明的到外边下馆子,时间也宽松,自己平时买好吃的还得掖着藏着,也不敢太特殊,这时可以大大方方地买好吃的。这种度假的感觉,也让我们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得到一丝喘息。因为要到外边吃饭,开销大,有一个农村来的男生就说:“你们为什么罢食?食堂的伙食比我们家里吃的好多了。”眼看着他的脸都胖圆了,当时也特别理解农村来的同学没有能力跟着开销。


当时76级工农兵学员和我们一起在校,罢食期间他们不跟我们起哄,明显有节制,仍旧去食堂吃饭,77级同学说他们是叛徒。看到77级这么能作,他们有点为我们担心,最终,我们以胜利告终,大家一起分享胜利后的喜悦。后来新生入校,老同学们就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告诉新生现在吃得好是我们前赴后继换来的。


那时还有定量,男同学最大的问题是吃不饱,一到饭点如饿狼一般,老师不敢压堂,快下课之前都整装待发,铃声一响健步如飞直奔食堂。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吃不饱的问题,后来跟男生聊天,他们说“从来没吃饱过“。我吃得少每个月都剩很多,很多女同学放假拿粮票到食堂买成面粉带回家,但觉得男生整天挨饿也挺可怜的,就都给同学了。


数理化结束后,医学基础课终于柳暗花明,自信心也逐渐增强,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学医需要记忆的东西很多,对记忆力有自信。上帝没有赋予我机敏与灵动,我也只能利用呆板和教条的记忆力。好像歪打正着的来学医,是为我设计好的,可丁可卯的对号入座了。我不是那种特爱学习的人,贪玩,平时没有那么拼命,有一点不舒服就翘课,想家了买张火车票就回家呆几天,学校老师也不太管。所以到考试前就必须突击,一到这个时候就神神叨叨了,躲在没人的地方背书,爱谁谁,谁都不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到考完试才恢复正常状态。


因为当时觉得成绩是与分配挂钩的,所以也不敢怠慢。考试之前如亡命徒一般地突击复习,就是拼一点短期记忆,耍小聪明,虽能拿高分,但考完试就差不多忘了,基本功不牢靠,所以不是真正意义上好学生。每次考完试有心血耗光的感觉,所以当天晚上就买卧铺赶快睡觉,一种千里跋涉疲惫不堪的状态。


大学以后,因为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以前打败全班无敌手的局面再也不会呈现了。终于体会到竞争并不可爱,因为一点都不可以掉以轻心,要靠擦边球得分的感觉,但我一直都保持险胜的状态,蝉联好名次。但是像高中那时90多、100来分却相当艰巨,只有生理得过98分。


因为我平时没有那么拼命,自由散漫,考试成绩名列前茅,招人嫉妒也在所难免,我邻床女生每天学到半夜,早上四点钟就起来,就是想超过我,后来累成精神病了。当时我还有点心虚,检查自己是否说风凉话刺激她了?后来老师说:“她是精神病家族,她妈就是精神病。”不过还是替她惋惜,但她走了之后我们幸福多了,她晚上不睡觉把大家闹腾得好累。


学医还是需要一定的定力,记得第一次上解剖课,觉得特别血腥,那股味道让胃里翻江倒海,看到人的内脏跟动物内脏竟一模一样特别意外。中午食堂卖溜肝尖,一下就勾起了联想,触发到心理极限,因为心理障碍午饭也没吃,走到哪都感觉到始终有那股解剖的味道。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吃过动物的内脏。开始时在解剖教室上自习可害怕了,后边都是泡尸体的棺材,有时里边没人不敢进屋,一定要等到同学们一起进去,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77级入学后老师压力很大,面对这些求知欲强,又喜欢别出心裁,钻牛角尖的学生,让老师无所适从,必须调整步伐与我们保持一致。有一个生化的女老师,属于工农兵学员里不出色的那种,到大学当老师实在有点强她所难,讲课听不懂,很多同学提问都所答非所问。后来大家都不好意思问问题,怕给老师难堪,她后来改做行政了。英语老师也是工农兵学员,上海人,讲课特别好。还有政治老师,口若悬河,像党史那么无聊的课,都会眉飞色舞地把同学们讲得前仰后合。后来主要科目的当家花旦都是启用了文革前毕业的老师,有“店大压客”的效应,教师阵容也非常庞大。


有时候也特别讨厌那些总给老师提问题的同学,好像老师能被他们难倒似的,惹来受苦受难的事情接踵而来。老师们绞尽脑汁地进入角色,诡计多端地给我们出考试题。归国后的老师,用国外的试题考我们,可是与国际接轨了,但都要烤焦了。要么就是一对一的考试,到考场抽签。那种别出心裁让我们手忙脚乱,有快要吐血的感觉。觉得老师要是不挫败我们一定很没成就感,就是要出点难题削掉我们的锐气。


政治老师看大家不好好上课,无故缺勤,经常突然就考试,有一次,很多同学交白卷,我也不会,但呆着也是呆着就在那瞎写,后来同学告诉我,我是全年级第一,我觉得老师可能没看内容,按数量记分。


大学里的文化生活还是丰富多彩的,各种球队,还有象棋比赛、文艺演出。我是音盲,五音不全,舞蹈就更拿不出手了。有一次班里练节目,全班都在,我一边跳一边顺拐,看热闹的哈哈大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特别郁闷,有地缝都想钻进去。幸好我体育有点天分,滑冰、游泳、羽毛球、乒乓球样样都会,跑一百米把学校的记录给破了,代表大学参加大学生运动会,运动会期间每天可以回家,特别开心。不过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但也赚了,去之前学校集训吃的特别好,免费的,其他同学眼热得两眼冒金星。


有两个76级休学的同学蹲到77级,跟我们一起毕业,因祸得福,接受5年正规教育。做为工农兵学员上大学其实更难,我们只要学习好参加考试就行,但作为普通的知青要想过关斩将,与各种关系较量,从夹缝里拼出绝非易事。我自己在农村拼掉了半条命,但仍不能保证是否能抵御关系户的捷足先登。所以更加感激恢复高考,让我们能有真正的机会体现自身价值。


愚昧害死人。邻班的女生乳房长了一个小肿块,不好意思找医生看,就拿热毛巾自己敷,结果越敷越大,实在不行了就到校医务室看病,医生看到后惊呆了,马上送她到附属医院就诊,结果确诊为乳腺癌,如果不敷,发展得没那么快。她做完手术后再也没回来,长得挺好看的,性格很温柔的那种,可惜了。


基础课学完之后就开临床课,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用背书了。临床课以后,就是到附属医院看病人,看手术,主要是内、外、妇、儿科,真正的理论联系实际了。刚开始看到赤裸裸的病人特别不习惯,一个病人被好几十个学生挨个摸,好多患者好像一生都没有洗过澡。刚到妇产科看病人时,男生都往后站,不好意思看,老师叫他们往前站,经常被弄得面红耳赤。外科老师教我们打结,那些天每个人手中一团线,好像在搞大生产运动。


以前看电影大学生都是风流倜傥,入学后才知道那只是个传说。在大学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并不多,77级年龄跨度大,医学院男生少,不像理工科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利用。帅的不够深遂,才华横溢的其貌不扬,聪明帅气的是别人的男朋友,除去孩子爹,所剩无几了。但学习生活的单调,有时间谈谈恋爱也是对学校枯燥的生活的一种缓冲和调剂,见缝插针谈谈恋爱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我们班有一帅哥一入学就特别显眼,爱玩,我找不到人的时候招之即来。陪我一起打羽毛球,打兵乓球,放假的时候还一起出去玩,自习的时候一直坐我附近,经常用书传递纸条。但不知为什么,距离一直定格在一个刻度上,很难有那种精神上的共鸣,想谈恋爱却谈成了铁杆。


我运气特别差。我们班长是老青年,刚开学没多久就缠上我了,我在小卖店买的罐头、零食都在床上,一开会他就爬到我床上翻吃的,在食堂碰上就凑过来,拿勺子在我的碗里挖吃的,故意让大家知道,特别像狗皮膏药。我下床的那个女生喜欢他,拿自己好吃的给他吃,女孩脸长的特好看,就是圆乎乎,个有点矮,但配班长绰绰有余,班长自己也是“假分数”,居然还看不上那女孩。有一天她坐床上哇哇大哭,指桑骂槐地说怪话,平时看上很文静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不堪的一面,后来班里女生再也没人跟她接近。

 

上学的时候经常被“绯闻”缠身,学校看电影《画皮》,觉得晚上会做噩梦就没报名,后来反悔了就打听有谁不去?结果有4个男生给我送票,让宿舍的人娱乐一阵子。爱玩也招惹是非,我喜欢打羽毛球,经常去找一个会打球又随叫随到的男生,他可能误解我对他有好感,让他父母到我家串门,我特别不知所措,看我好像很无辜,才平反了“冤案”。

 

开始的时候不想找同行,这山望着那山高,觉得其它专业的大学生可能是另一番景象。我也没免俗相亲了很多次,都无功而返。觉得名校条件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还是自己条件不够好。当时同学很多都订婚了,那时候的人真忠诚,即便地位出现了显著差异也鲜有分手的,这种钟情、专一和承诺在当今社会已弥足珍贵了。

 

有一次,到朋友的哥哥那办事,被他的上司碰到,让朋友带我去相亲他两个上大学的儿子,没结果让朋友很沮丧。这种事很得罪人,闺蜜相亲被我撞上,人家没成,让我们的关系变得疏远。


后来我姐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学校和家庭都好,但不是我心中那一款,我姐她们都觉得他各方面条件都好,我也不敢在家回绝。出于礼貌,礼节性的交往小许,但返校后就给男孩写信回绝了。介绍人追到学校做我的工作,觉得压力特别大。我姐也特生气,不稀罕管我了。


我好像不是那个时代的人,说我怪异、奇葩都不过分,感性超于理性,实际上就是心智不够成熟。看到同学都是零恋爱就定终身了,觉得她们特别幸运。

 

毕业实习开始了,真枪实弹的上阵,也是正式成为医生前的的总练兵。在这里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医生的存在对人命的至关重要,医生的责任和担当有多么沉重。病患的期待和渴望,让你不能有一丝怠慢,在这里人道主义,救死扶伤都显得那么苍白,每天与死亡擦身而过,是对每一个医生的道德和人性的检验。

 

每每看到被治愈的患者兴高采烈的出院时,感到欣慰,也看到那些活生生的生命被死神带走,却爱莫能助。你如果能减轻他们的痛苦,那份感激的目光,那种对幸福的渴望,那种尊重和信赖,也让你精神上极大的满足,更让你为这种使命,感到骄傲和自豪,为之而付出。只是,医生并不是救世主,在生命面前也有很多无奈和不为。


记得一个肾病的患者恶心不能吃饭,主管医生都在忙其它的事情,查房之后我就医嘱了注射止吐针,过一会他就兴高采烈地来找我,说“太谢谢你了,我现在特别舒服,”还说:“我在县里也是个干部,以后你要是到我们那有事一定来找我。”有意思,拉上关系了。


在儿童医院实习,特别漂亮的妈妈因为心脏病生下的一对龙凤胎特别弱小,没多久就肺炎住院,女儿活下来,男孩夭折了。孩子的父亲抱着孩子大哭的情景,让人特别揪心。当医生也有太多的无奈,心理上的包袱真是沉甸甸的,除非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实习时,各个院校的实习生,还有基层医院的医生水平各异,有一些是来自于县医院和厂医。那些医生基础都很差,每天查房执教医生都会提问,都是一些基本临床表现,但很多医生却答不上来,实习生也经常被问住,有一个其它医学院的女生,答不上来,老师说了几句就哭了,老师也觉得委屈就训斥她,我们都很紧张,所以总是把自己分担的病人全部搞清楚,老师问到了就对答如流。所以很快就分出了伯仲。


带我的医生都对我特别好,谁都喜欢听话、勤快、有眼力见的学生。小的时候我妈就一直在教育我们“要干啥像啥”,所以没有偷奸耍滑的意识,这也让我受益终生,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能获得信赖。每个带我的医生都很轻松,因为为了拿到好的鉴定,我分担了他们份内的工作。每天到了之后,先到病房看一遍,把每个当天的记录都写好,那些跑腿学舌的事情总是主动去做,从小就做饭干家务,干活利索手脚麻利,也成为了我日后的人生资产。


写大病历是很大的工作量,我写东西快,一气呵成,他们不需要做一字一句的改动,他们会一边表扬我一边把很多事留给我,也想轻松一下,我可以理解成是信任。病历是一宗责任,每个医生都喜欢看到措辞准确、逻辑清晰、字面工整的病历,听到欣赏和赞许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负责勤勉的肯定。


后来我们又到基层医院实习,国家经过十年动荡和多年的知识荒芜,名副其实的医生已少之又少,很多基层的医生并没有受过系统教育,工作多年却不知道疾病的所以然,一问三不知却一直担负着人命的救治,知识的贫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误诊,多少人死于非命。让我更加感到恢复高考不仅仅是对知识的尊重,如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话,它就是保证国家命脉的创举和根本。


医生是一个精力和体力缺一不可的职业,每天如同战场上的厮杀。急诊室的抢救,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频繁的夜班,没有充沛的精力和旺盛的体力是难以胜任的。夜里参加手术几次累晕在台下。在妇产科实习,到了夜里好像都约好了一样,噼里啪啦地一起生孩子,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助产接生,下了夜班就像骨髓被掏空了的那般疲惫。这种体力的付出绝不亚于插队时锄地收割。


通过一年的实习,对将来有了初步的打算。不喜欢内科,总是要绞尽脑汁的分析病情,医生们在一起经常吵的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所以然,实在是觉得脑仁疼。外科干净利索,但是需要身强力壮,好像力所不能及。妇产科越到夜里越忙,医生护士清一色的女生,特别琐碎。自己不是八面玲珑的性格,临床的老护士盘踞一方,刚毕业的小大夫“童养媳”般过渡,要看老护士的脸色,有点战战兢兢。但其它科室都还可以考虑,只要不被分到妇产科就好。可是,似乎梦魇缠身,毕业后眼睁睁地被分到妇产科。


那个时候就想当病理医生,没有夜班,没有护士,没有患者,而且对病理切片情有独钟,因为喜欢这种“看图识字”的记忆。所以毕业前准备报考病理学研究生,复习了一阵子后来就放弃了,因为面临毕业考试、分配,太多的不确定,事情搅在一起心静不下来,也盼着早点毕业自立。


实习结束后进入毕业考试,同学们返校突然觉得都变化很大。走向社会前的热身让大家变得更加具体和实际,忙碌着恋爱和寻找着未来的伴侣已成为当务之急,有主的谈婚论嫁,年龄大一点的好多人都已经在毕业前结了婚,有的女生已经怀孕来参加毕业考试,这种77级独特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风景,前所未有,后无继承。我转了一大圈,还是在没成为老姑娘之前找到下家了。


毕业典礼后,每个人一个信封,大家连再一起聚一聚的兴致都没有了,匆忙与母校告别,开始了每个人五彩缤纷的职业生涯。


41年弹指一挥间,我们已不再年轻。国内的同学都以功成名就,以前默默无闻的同学,有的已经成为医学大家,引领着某个领域的最前沿,很多也都以颐养天年,享受着生活的美好,年轻一点的也在发挥余热贡献着自己的才智和经验,他们几十年对医学的贡献功不可没,支撑着医学界的脊梁。我们虽在不同的国度,但经历让大家有着生命中不可分割的联系,虽已无法区分优秀和杰出,但77级这个特有的历史和经历,将会永远铭刻在中国教育史的丰碑上。 


2019年7月完成于美国丹佛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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