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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中加拿大丨周小六: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晃荡,百无聊赖

周小六 新三届 2020-10-14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周小六,77级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做病理医生,1988年晋升主治医师。1989年研究员身份赴日,1990年就职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病理部。1998年移居加拿大,现在大学工作。


原题

在疫情中焦灼




 作者:周小六 

 

 

居家禁闭已经五个多星期了,从刚开始的茫然恐慌,到后来的心心念念,从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心灰意冷,人们承受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在挣扎中等待曙光的来临,截止到4月26号加拿大的感染病例46895,死亡2560人,政府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能做的事情仍旧有限,新高一再刷新,复工似乎遥遥无期,焦虑的火焰燃烧着星星点点的希望,等待时光好似停滞,感觉真的好漫长。等待的间隙,每天早上跟随自己的心情有感而发,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没有刻意的想记录什么,只是一种发泄,能让心情暂时的休息片刻。

 

看到新三届公号的两句座右铭,实在想借用一下:“一个转身,光阴就成了故事。一次回眸,岁月便成了风景。”这是语言精华,恰好可以描写现在的自己的所思所想,如果把每天的絮絮叨叨记录下来,可以做为以后饭后茶余的消遣,也成就了这段非常时期的故事。 

 

4月18日

 

 

在瘟疫横行的时刻,还有谁有心思去过寿诞?在这个时候的生日,只有问候就足够了。女儿睡眼惺忪的早早发了生日祝福,我到中午时分才腾出手来问候一下,显然是让女儿抢了头彩。我并没有告诉她,但她每年都会准确无误的给每个家人带来祝福,有这份心意就是一份感激。

 

早上懒觉都没舍得睡,就想着开门就去买东西,刮掉车窗上结的薄霜,全副武装,兴师动众的就去了。可是,居然很多人都比我去的早,一直觉得星期六早上都在睡懒觉的设想落空了,也许每个人都有这个想法。已经很多人在排队,有100多米。等了10分钟只往前移了2个位置,感觉好冷,至少还得等半个小时才能进去,买个东西真的不容易,实在耐不下性子继续等待,就跑回来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去了。但是想确认一下公共距离,女儿出去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踏实了。 

 

4月19日

 

 

昨天看到多伦多有卖口罩的了,心一下就沉下来了。我一直没有买到,多亏朋友送来一包才解决燃眉之急,特别心怀感激。相信医护人员的物资从此也可以得到保障了。

 

 

看到滑铁卢地区的报道:“新增75例,总数达474例,23例死亡。其中,155例是卫生保健工作者。”实在有点骇人听闻,医务人员感染的比例之高,可以首屈世界高位了。13个老人院也全线沦陷,触目惊心。

 

对于危机的认识不足,是我人生中一直重复犯的错误,在日本时,每天几乎都有地震,人们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一点惶恐,大震到来之前,人们才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因为每个人都需要,如果所有人都囤积,老弱病残就没有机会买到需要的东西。这次我也没有事先准备,就是理念上有洁癖,加上到处都是亚裔抢购的消息被人挤兑,也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倒是被磕得头破血流,真的长记性了。

 

直到现在,超市的生活用品仍应有尽有,物价稳定,到超市也还是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只是等待的时间长和担心病毒的传播。我消息闭塞,朋友推荐了华人采购团,物资品种丰富,也有热心的人们在操办,非常时期团结就是力量。 

 

4月20日

 

 

看到澳洲的疫情已经被扑灭,真的好羡慕。i我们仍在煎熬中,安省仍旧没有减弱的迹象,只是医护人员,多伦多都有1400多人感染,是不是我们的气候是病毒最喜欢的温床,要不然呢?

 

对于真正的死亡率美国这次可能率先的努力做出结论,但必须基于群体检验的普及。各个国家因为检测手段的有限,只有ì重症病人进行检验,死亡率也是基于重症病例统计出来。如果把无症状的阳性病人全部检测出来,一定会有一个惊人的结论:“就是新冠的死亡率也许跟流感并无太大的区别也未尝可知”。这件事只有美国有能力去做。短期的疫情只是插曲和点缀,一直镶嵌于生活中的持续,对人心理的伤害深刻的,这次冲击会让每个人都刻骨铭心,存留在记忆深处。愿我们都能安全地度过,健康的享受生活对我们的回报。

 

呆在家里吃饭好像尤为麻烦。中西文化的差异,从饮食上就可见一斑,这是每个家庭都面临的现实。女儿对中餐也喜欢,但有选择性,但对西餐就有很大的包容。我得使出全身解数确保长相好,口感好,但在这个不方便的时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包顿饺子,蒸锅包子也不如来块 pizza那么容易接受,不能出去就在家里自己动手,发面,做坯到烘培,还有烤的蛋挞,都是女儿主办,我只打个下手,好像效果还不错,尤其蛋挞真的很正宗,小小的惊讶。

 



对我来说,在国外30多年仍旧没有忘本,中国胃永远是中国制造,做点生煎,烧卖感觉就更有胃口,看上去也好于pizza。

  

  

4月21日

 

 

昨天可真是戏剧性的一天,原油价格最低跌到-45美元一桶,一生中可遇不可求风景,特朗普商人的嗅觉马上嗅出味来,要增加美国的战略储备,太能发国难财了。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要是加油站也是负值就好了,加油还能赚钱。

 

加拿大一个牙医假扮警察发起枪战。包括一名女警共20人身亡,成为史上最大的伤人案,凶手虽被击毙,但死者去矣。真是一个多事之春,破屋连遭绵绵雨。

 

加拿大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都懒得说了。家里人和狗都要断顿了,硬着头皮去买东西。转了好几个地方,只有metro不用排队,终于买到了加碘的盐,好多天都没吃着碘了,亏大了。店里的人都全副武装,收银员也带着透明的面罩。居然看到一个人戴着冰球守门员的头盔,戴上口罩之后,外边还有一层铁网,因为社交距离,我也只能想象一下要透过口罩和铁网的间隙,需要多么努力聚焦才行,这世道把人都逼到这个份上了。我也要效仿,我记得女儿小时候滑冰买过一个头盔,翻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可能早就捐出去了。不过发自内心地说,如果感染死不了的话,稍微难受一下就免疫了,也是不错的选择。

 

加州对3000人随机抽查,居然有4.1%无症状的人是抗体阳性,以前觉得很骇人听闻的群体免疫诞生了。套用统计学的概率,实际感染的人数要比发现的高出50到85倍。按这样算,美国实际有2000-3000多万的人已经感染,与死亡相对照,新冠真正的死亡率只有0.25%左右,我算数比较没自信,可以忽略这段。事实胜于雄辩,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只有怀疑自己的想象力,我们每个胆战心惊的人都已可能是抗体阳性中的一员,相信科学!

 

可是,新的恐惧接踵而来,你遇到的任何一个神采奕奕,满面红光的人都可能是带菌者,就可能是给你带来危险的元凶,所以远离人群,用时间换空间是上上的战略。不过,希望现在的病毒已经是重孙子辈份,赶快快奄奄一息吧,也许没有以前那么大能量了。鼓足勇气去相信,用人类的智慧一定能战胜它,得给自己壮胆。 

 

4月22日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玻璃上的积雪,又回到了冬天。昨天狂风夹着雪片,也撕扯着心情。刚出土的花们能否经得起考验存活下去?这些以前都不会太在意的事情,现在突然都放大和敏感起来。狗狗也对突然的降温心怀不满,偷偷的在地板上拉屎也不愿意在外边挨冻,都乱了。

 

 

现在难得有高兴的事情,突然觉得做的饭特别难吃,插队时老乡家的土豆干炖肉曾留下了珍馐美味的遐想,为了找回那久违的感觉,在秋天也晾晒了一些,现在烧一点度饥荒,却怎么也吃不出当时的满足和欣喜,每天绞尽脑汁的琢磨吃的,但很难营造惊喜和美妙。但还是要满足现在的生活,虽有点寂寞和烦躁,不能放任的畅快淋漓,但亲人们都健康,生活也齐备完整,足矣!

 

4月23日

 

 

特鲁多批准了92个亿为学生提供补助,学生夏季工作泡汤了,大学生仍旧要支付夏季的房租和学费,真的很沉重。这种积重难返的局面,使后续的预期更加暗淡,需要国家伸出援手,才能保证高等教育不被迫中断,教育是国家的命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确保这个领域不受冲击。

 

美国停止60天移民批准,加拿大这次没有跟屁虫,仍旧以每年占人口总数1%的数量挺进。移民是新鲜血液,可以中和年龄的老化,增加劳动生机,在这个地大物博的空旷土地,需要生命、繁华,创造和繁衍,以确保国家命脉的生生不息。

 

今天天气又是阴沉沉,只要听到暖气一直在工作,就知道外边没有那么温暖和留恋。

 

4月24日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梦中被熊熊烈火的噩梦惊醒,只觉得浑身如被燃烧的焦灼,陷入了胡思乱想却难以入睡。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加拿大这次在只有几百例感染就采取了行动,已过去了5周,但似乎没有减弱的迹象,安省仍旧每日新高。数字现在好像没有实际意义,因为检验的病例局限,也许我们已经是抗体携带者,现在需要的是得到证实。

 

美国已经有几个州开放,家大业大也架不住坐吃山空。人心涣散经济重创会打击人们的信心,不能掉以轻心。都说特朗普快“神经”了,语无伦次。我觉得他也是受害者,得到错误的信息,忽略了瘟疫的严重性,所以才在疫情开始时大放厥词,我想他现在一定恨不得抽自己,以解被玩弄的懊恼。

 

想静下心来看点书,小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利用,一直都为自己没有博览群书而感到缺憾,可是,现在有太多的资源可以利用,我却发现老眼昏花竟然看不下去,真是无缘于阳春白雪。

 

女儿呆在家里总是心血来潮地做吃的,好像每个家庭的烘培技术都大大地提高。我每天帮着吃,觉得很负担,快吃伤了,吃不动就开车送给同学,也借机出去一趟,换换心情。 

  


4月25日


星期六,窗上透着阳光,久违的明媚灿烂。最近发现朋友圈也不像开始时那么恐慌,连篇累牍的疫情文章。我也很知趣,很少转那些内容的东西,因为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哨兵,对疫情的的发展了如执掌,所不同的就是对疫情的判断。

 

种种迹象表明,靠现有的手段想灭绝和围堵病毒的扩散已不具可能,能做到的只是赢得时间,将牺牲控制到更低,而没有最低,最终靠群体免疫的力量等待疫苗的问世,虽很残酷,但似乎别无选择。对于疫情开始时专家的预测感到疯狂,满嘴胡喷,但现在似乎一点一点印证那些理论,疫情也沿着那条轨道游走。

 

好在现在各国的救援物资已有足够的保障,医生也在这次疫情中快速成长,加之都倾举国之力抗疫,该做的也已做到极限,后续亦不会有太多的惊喜和盼望,能做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昨天看到美国的医生已经用康复病人的血清治疗重症患者,取得了一定的疗效,这个还是比较上路的思维,药物治疗也比早期有了更多的经验和组合,伴随着病毒的毒性减弱,会有更多康复的病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用去纠结多少人发病,只要能将死亡控制到最低限度,就赢得了这场战争,这也许就是各国的初衷和为之努力的目标。

 

这次抗疫中看到了美国的强大,霸主地位不容撼动,但他们也付出了五万多人的牺牲,代价实在过于惨烈。但在攻克难题面前,我们还是把希望押在美国身上,因为那是全世界精英的聚集地,有他们在总是给人撑腰壮胆。

 

以前一直不喜欢川普,总觉得他满嘴跑火车,像个半疯。但如果作为生活在美国的人,也许没有那么讨厌他。因为无论家长有多么不绅士,行为有多么粗鲁,多么张牙舞爪,但能不顾别人对他的看法,像母鸡护小鸡那样拼命的“护犊子”,是不是有点安全感?


4月26日

 

 

昨天的天气分外的好,风和日丽,温暖夹着和煦,让心情一下子超脱出来,开怀的享受着居家间隙中晴朗的片刻。女儿搬出来躺椅,和我并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难得的家庭互动,宛如是很久以前......

 

 

温暖的太阳撩起了睡意,迷迷瞪瞪的被暖意包围,享受着久违的轻松。狗狗也美美的晒着太阳,睡眼惺忪打着盹,但仍旧忘不了对路人尽心尽力的汪汪叫,搅扰着我似睡非睡的梦境,不经意间,又回到了正常生活,重拾了生活对我们的热情款待,美好和感动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傍晚出去散步,仍旧没有以往的繁忙,碰到熟人也只远远的寒暄几句,路边看到有人扔出来的物件比往年稀少,往年到这个时候,在路旁家具,用品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都在整理自己的花园,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的轰轰烈烈。而现在,大家似乎没有那么多心情,都在消磨着这段与往年不同的时光。


活在当下,是要寻找生活中的阳光,有女儿的陪伴,让生活多了一些内容,也让日子有了生机和充实,这段时间让每个家庭都有更多的时间相聚,是一份难得记忆和体验,也是一份求之不得的珍惜,满足着、开心着,生活就美好。


4月27日



人类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会让身心失衡。这段时间其实与以前的生活并无太大的区别,可是,记忆存留的都在做吃的,想吃的,不中断的吃,让身体负担不断加重,实在是恶性循环。前段时间,还庆幸终于有大块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当每天都有时间供人消费的时候,心态却坏了,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晃荡,百无聊赖,又对以往的人身自由充满了渴望。

 

一直装嫩的心态被疫情击的体无完肤,觉得自己突然老了,心态非常倦怠,几乎毫无变化的日复一日,对生活的新鲜感渐渐淡漠,每天盼着希望,却看不到曙光。看不到兴奋、激动的日子里,让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闲置下来,如此的浪费时间和生命,真的于心不忍,但没有让自己能振奋起来的动力,日子好无奈。

 

瑞典政府的放任,让群体免疫成为现实,政府的不作为,却让人们的生活和精神上的冲击降到最低,成就了经济损失最小的神话,成为这次疫情中最大的赢家。也让群体免疫的理论在怀疑、胆怯,患得患失的疫情中悄然形成。更充分得到证实:“这在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的当下,是唯一可行的路线。”

 

一直都为疫苗的开发、药物的使用盲目激动,是因为人们需要精神稻草,在黑暗中,哪怕是一只萤火虫都是光芒万丈,都可能是坚持下去的希望,自己也曾手舞足蹈的经常瞎激动,但最后才发现,那些连篇累牍真假难辨的信息,都是让人空欢喜的扯闲篇,真正能让自己存留下来,靠的只有是自身的抵抗力。

 

昨天看到专家说,病毒的衰亡期是70天,但好像一直都是挑逗读者,好像不会轻易的相信没被确认的消息。这场战争必将成为持久战,不知能否等到疫苗的问世?没人知道疫苗是否能够成功。尽管靠人类智慧攻克了诸多天敌,但这次必将是对人类智慧极大的挑战,因为艾滋,萨斯至今都没有疫苗出世,不是人类无能,而是病毒太过诡异。

 

早上趁着好天气到外边散步,心情一下豁亮了许多,天气逐渐转暖,就是那夏天的蓄水沟,看上去也是意境,天高云淡,空气清新驱散了心中的迷雾。报春花,水仙花,郁金香都已争相开放,让人感觉到了自然的生机。大自然之所以伟大,就是百折不挠的与灾害抗争,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的繁衍生息,永不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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