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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一丁,1956年出生,祖籍山西原平。中学就读于呼和浩特市第一中学,1975年高中毕业后留城待业,做临时工两年半。1977年考入太原工学院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1982年毕业分配到内蒙古电力勘测设计院,从事高压输电线路杆塔结构设计34年,高级工程师,国家一级注册结构师,2016年退休。
作者:姚一丁
前一阶段,在我关注的“新三届”微信公众号上,陆续读到了多位1977年高考录取生的回忆文章,以朴实的语言介绍各自的高考经历,虽然素不相识,但同年应考,经历相似,自然而然也激发了我下笔把自己的高考经历记述出来的冲动。
当然,除了这些同届同历人的忆文感召之外,促使我动笔的更重要的动因,是要借此抒发我的感恩之情,感恩去年刚去世的武汉大学查全性教授以及伟人邓小平。
从陆续披露的信息得知,在1977年8月初召开的全国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是查教授挺身而出,力陈其时高校招生政策的弊病,率先提出恢复高等学校考试招生的建议,邓副主席因势利导果断拍板,使中断了11年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破天荒地在1977年的冬季得以恢复举行,而我幸运地成为了570万考生中以4.7%比率录取的27.3万考生中的一分子,踏入了太原工学院的大门。
说到幸运,要向前回遡到1973年在呼和浩特市第一中学初中毕业时,那一年由于适逢邓小平文革中复出,协同周恩来总理在全国各行业不同程度地展开了整顿纠偏的措施。反映在内蒙古教育领域的一件事,就是改变了前一届初中毕业生全员升高中的做法,改为以考试成绩择优选取30%毕业生升入高中,我有幸以较高分数的排名涉险通过政审关,而升入了本校高中,躲过了上山下乡一险。
两年后,1975年高中毕业时,又恰逢政府对城市中学毕业生上山下乡政策做出了调整,推出了“选留政策”,把对尚无留城子女家庭只准许最小子女留城的规定,改为可由家庭自主选择多子女中的任一名子女留城,我家兄妹3人,哥哥已于1970年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妹妹尚在读初中二年级,为了使家里现时保有一个劳动力,所以父母亲决定先享受“选留政策”将我留在城里,我又一次幸运地躲过了上山下乡一险。
当年免于上山下乡的留城青年被称做待业青年,顾名思义,政府是要给予分配工作解决就业的,实现就业的过程,有长有短,有易有难,有的同学留城不久就分配到工厂学徒,我的同班同学兼好友H希瑞就是这样,也有一些同学应聘到中学做代课教师,不少同学是边做临时工边待分配。毋庸讳言,解决就业基本上主要取决于家长的社会地位和能量。
说到这,需要对我的家庭和父亲的情况稍做介绍。
我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到1966年我的父亲已经在我的母校呼和浩特市小北街小学连续担任校长14年,“文革”开始不久就被造反派罢免,并以特务分子为罪名挂牌批斗。这是因为他在1949年建国前夕曾在中共地下党员好友的安排下,做过收集国民党反动报纸的地下情报工作。
这顶“特务”的帽子一直戴到了1978年,在纠正“文革”错案的工作中,满以为经过申诉会落实政策摘掉这顶帽子恢复小学校长职务,不料却知悉,早在1957年审干过程中,就被划定为“骗取组织信任的人员,不经过长期考验不放在重要岗位上”。而且在当时经办人员故作轻松地告知“已做结论,历史基本清楚”的情况下,被要去他的手章,替他印鉴承认了这个未亲见的结论。自己却毫不知情地在校长任上埋头工作,还连续几届担任呼和浩特市玉泉区人民代表及政协委员,在“大跃进”中落下残疾,也自觉满足未有任何怨言。
“特务”的帽子可摘,但1957年旧案难翻,父亲蒙受此屈辱又熬过了10年。
幸有胡耀邦总书记力主推行的以实事求是、有错必纠为原则的平反冤假错案的政策,我的父亲终于在1988年以“对党做过有益工作的情侦人员”的身份,获得了呼和浩特市国家安全局的正式认定和政策落实,享受到了迟到的离休待遇。这当然都是后话。
因为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和遭遇,所以留城待业我既无本领早获正式分配,也无兴趣去当代课老师,只有做临时工一条路可走。
我做临时工的单位是呼和浩特市食品厂,我的具体工作就是在食醋酿造车间拌制原料并运送至发酵池,这个食品厂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一个配备少量机械的规模大一些的半手工作坊,工人师傅年长者居多,成份较杂。
虽然我是个临时工身份,但却是所有工人中唯一的高中毕业生,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负责组织车间全员的政治学习,从1975年底开始“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到1977年“揭批四人帮”全程参与,还以临时工身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创了该厂建厂以来的记录,因此厂里有意以招工方式留我在厂。
但说实话,我还真不愿意做一辈子醋,不光是嫌弃随身难以去除的醋酸味,再者其工人的复杂成份也不像是概念中的工人阶级,倒是与《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中划分的“半无产阶级”相近,与我当时渴望做一名与机器打交道的真正无产阶级产业工人的向往相差较远。
我还是把在食品厂做醋的临时工工作,视为待分配前的暂栖身,工作之余的常事就是找同学好友聊天。已经正式学徒的同学好友H希瑞所在的呼和浩特市第二机械厂与我做工的食品厂均在呼和浩特市城南的三里营,相距不远,我每天的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下午4点,还可以提前离厂,所以经常在下午下班后,去他工作的二机厂材料库,与他聊天后再一同回家。
时间来到了1977年9月中下旬,从现在已经知道的情况看,邓小平在8月初主持召开全国科技与教育工作座谈会,和可能将恢复高等学校考试招生的消息,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我是从H希瑞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当时的反应是将信将疑,考试上大学对于我们这些文革期间才踏入中学校门的学生,想都不敢想了,因为早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的1966年6月,在狂热的北京四中和女一中的红卫兵倡议下,自1952年以来已实施14年的高考,被《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高等学校招生工作推迟半年进行的通知》(中发〔66〕379号)一纸文件宣布中断和取消。
文革中后期,在最高统治者的指示下先是办“721工人大学”,1972年开始又改成从工农兵中推荐“优秀者”上大学,但这都需要苦大仇深的工农子弟或根正苗红政治上可靠的红色后代才有资格。
当时我想,现在"四人帮"已经被粉碎,国家进入抓纲治国的时期,恢复高校考试招生制度也是可能的,但当时也有传言招考对象不包括留城待业青年,此时的我是有疑虑和动摇的,虽然在H希瑞的动员下,我也开始捡起了闲置两年多时间的高中课本复习,而且其间也随同H希瑞回呼和浩特一中参加了高中班主任丁文良老师讲授的数学辅导大课和单独辅导课各一次,也随同他去呼市十四中他叔叔那里辅导数学课,但还没有真正进入备考状态。
我的高考准考证
1978年2月26日欢送大学新生
1978年3月5日三同学合影
太工工民建77内蒙籍同学与招生老师
更难得的是,我与最早结识的J蔚涛同学,从大学的同班同寝室到工作的同单位同科室,密切合作相伴已逾42年,情深谊长。
回顾自己的高考之路,感恩之情永生难忘,1977年恢复高考,给了我和许多相同经历的人读书深造、获取知识的机会,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知识改变了命运。这句话已经深深刻在了我们太原工学院工民建77级同学,在母校新建土木馆前捐建的纪念石上,我相信这也是所有27.3万77级同学的共同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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