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新长篇《脑内小说俱乐部》第34话！
前情提要：
因为非常操作，梦境体验公会的调查小队来到了脑内小说俱乐部，要对整个事件进行调查。伪小绿不配合调查，溜出了脑内小说俱乐部，准备逃亡，拥有预见梦能力的小锦却突然出现了在伪小绿和文七的面前，金丝雀小金也逃出了脑内小说俱乐部，四个人相遇了，回到404医院，准备展开新的梦境探险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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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尽欢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代表作品《亲爱的，冰灯再也不会融化了》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脑内小说俱乐部
第三十四话 龙的汗毛
（全文约4700字，预计阅读时间9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你的初恋到底是因为不喜欢你才拒绝了你，还是因为她只是个NPC，按照预设的规则，拒绝每一个青春期的求爱者？谢蓟笙是会时常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不太相信，基因这种不够稳定的数据载体，为什么会有概率分布？不是说好了个体概率和群体概率是互相不相干的吗？为什么自己的身边总是有比自己出色的人？为什么在人生的这条跑道与社会这个金字塔的两个领域里，总是有那些似乎不如自己的人比自己有更好的站位？他扭头看看失去了伪装的梦境代理人，忽然有一种恶意的快感。梦境代理人也发现了自己失去了伪装，但是并不惊慌，他一弯腰，挥手斩断了自己的双脚与谢蓟笙手腕连接在一起的枝节。维纳斯也轻轻一跳，也像成熟了的苹果一样脱离了谢蓟笙的手腕。小绿已经远离了谢蓟笙和梦境代理人，数十个像素卫兵已经冲了过来，想要围住谢蓟笙和梦境支配者。谢蓟笙有点犹豫，此刻，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是马上投靠小绿？还是帮助梦境代理人逃离这个境地？毕竟，现在梦境代理人理论上还控制着这个梦境芯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世界。梦境代理人打量着周围的像素世界，他蹲下身躯，把一只手掌放在了地面上。地面上与他的手掌接触的那些像素，开始欢跃起来。原本规则排列的细小像素失去了方块的形状，变成了彩色的沙与水，慢慢形成了一个多彩的小漩涡，漩涡从梦境代理人的手掌周围开始旋转。彩色的沙开始向上升起，彩色的水开始冲刷四周，漩涡的圆周外围在以某个数学序列的规则开始扩张。梦境支配者小绿的脸色此时变得有些难看，想来，她自己也没用预想到，那些被自己改变了的梦境数据元素，依然还会被梦境代理人影响，她改变了的规则，又被他改了回去。她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个梦境中的逻辑世界，竟然如此脆弱。谢蓟笙没想到梦境代理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他决定支持梦境代理人，于是忙询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给我争取5秒钟。”梦境代理人说出了好莱坞电影中的经典模式台词，“我让梦境算法的风暴和漩涡形成不可逆模式，需要5秒。”那些卫兵已经冲了过来，谢蓟笙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觉得自己有点微微发抖。一只猫可以在5秒钟之内作出六个细微动作，萌死看到她的人类。5秒，对于谢蓟笙来说，就是拳头打在了两个卫兵的脸上，而自己的腹部被也已经被对方的像素宝剑刺穿，他自己也是像素构成的，那些喷出来的像素血液马上被梦境代理人召来的风暴修改了状态。血液飞溅了出来，但是并没有落下，然而是向空中飘起，因为，梦境算法的风暴已经形成了！彩色的沙粒旋风已经升高到了三米以上，梦境代理人被罩在凤眼之中，周围十几米的区域内，那些像素开始分解，闯入这个范围内的像素战士们，他们的躯体开始变化，就像游戏卡帧一样，他们的身躯上先是出现锯齿，他们的动作变得脱节。胳膊向前伸出，肩膀却忽然扭曲了，想要跳起飞踢的人，身躯的比例失常了。看似坚不可摧的结构，片刻间就从底层逻辑开始崩溃，就像陷阱反而变成了本要诱捕野兽的羽翼一样滑稽。梦境代理人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有几分得意地大声宣布：“小绿小姐，一直想认真欢跃你，但是没用机会，现在，我正式向您宣布，噩梦开始了。”风暴一直在不断巨型化，有序的像素结构重新被撕扯成梦境算法的粒子，随着粒子的增加，那些梦境中的碎片结构又重新构建而成。知识的碎片，情绪的倒影，幻想的瑰丽，恐惧的黑暗，风暴在重新修改这个小位面的环境，各种面孔在云层中反复组合。在梦境代理人的脚下，梦境算法的漩涡也在扩张，不断吞噬周围的像素结构，比起风暴在重新塑造梦境的结构，地面的漩涡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状态，只是在不断吞噬，并不构建新的结构与存在，任凭混乱不断扩大化，吞噬就是其存在的意义，混乱就是追求的形态。谢蓟笙看看自己的脚下，自己仿佛站在一种粘稠的泥地上，感到自己即在下陷，但是脚下又有一种浮力在托着自己浮起。他忽然才发觉，维纳斯融化了，她被漩涡吞噬了，她的融化，不是从脚向上一点点融化，而是整个身躯一起融化，就像是冰雕见到了太阳。看到自己梦境中的潜意识消失了，谢蓟笙还是觉得有些伤感，就像看着自己卫生间地上的毛发团一样，那本也是自我的一部分。谢蓟笙忍不住好奇，问梦境代理人，“这是在你的预计之中？”梦境代理人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说：“你真的以为我现在是在占优势吗？我最初还一直怀疑梦境支配者的力量不过如此，她对梦境里面的力量的调用，都是取巧。我现在才知道，她分散了大量的精力和算力在这里构建这个精确的结构世界，如果我真的摧毁了这里，她反而被释放了……”谢蓟笙认真思考了一下梦境代理人说的话，才明白过来，小绿之所以最近一直躲着梦境代理人，又想要识破梦境代理人的伪装，是因为自己掉入了一个逻辑怪圈。她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梦境的逻辑中打败梦境代理人，所以，她要构建一个不同于梦境的环境作为战场。梦境代理人反而可以确定，自己在这个脱离梦境逻辑的舞台上，是无法施展力量的，他必须破坏这个舞台。但是，这个舞台一旦破坏，梦境代理人就要面对一个只需要全力专心和他战斗的小绿……当然，谢蓟笙无法理解两个精神意志到底要如何战斗？说到底，所有的精神意志的核心，都是维持“我”的存在逻辑，用记忆巩固“我”，用经验肯定“我”，用行动保护“我”，用信条强化“我”。甚至用表达去侵略别人，在别人的思想中繁殖“我”的碎片。“如果你不确定自己能赢，为什么不逃跑？反正你有无尽的生命和时间，就和小绿拉锯战好了，定期来摧毁小绿构建的这个秩序位面，就足以把小绿压制在这个梦境芯片中了。”谢蓟笙转换了一下思路，想起了游击战这个古典游戏。梦境代理人苦笑，“我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啊，你看小绿，她准备反击了。”谢蓟笙向小绿的方向望去，小绿站在一块如同浮冰的残存像素区域，她的周围已经被漩涡洗刷成混沌状态的黑暗之海，那些如同灰尘又宛如泥浆的粒子洪流在不断蠕动变幻。小绿的目光和谢蓟笙的目光交接在一起，谢蓟笙听到了小绿的声音：“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在这个位面彻底崩溃之前，他依然是无法调用梦境芯片的整体力量的。这里就是最简单的意志与意志的较量，你的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你只要不断贬低你的敌人，就是最好的助力。你想清楚，你要诋毁谁了吗？”小绿脚下的像素碎片区域，开始像艘船一样滑行，越来越接近混沌的中心与风眼的起点。谢蓟笙忍不住抬头看看那风柱的高度，这个位面里，向上的天空本来应该是有限的，有准确的数据定义天空的一切，但是，现在的梦境算法风暴已经突破了这些定义。谢蓟笙忽然意识到，此时，头顶是虚空，脚下是混沌。两个顶级的意志力就要发生碰撞。就好像在重演无数的文明与传说中所描绘的开天辟地之刻与万物毁灭之时，结束就是开始。这一刻之后，也许会有新的构架世界诞生，也许会一切归于沉寂……在404的那间病房里，小金和文七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地守候着进入小锦梦境中的轻禾。文七知道一直盯着一个沉睡中的女孩的脸，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轻禾的睡相。他走到窗边，发觉这间病房的视野其实不错，甚至能看到那条古老的护城河。爱因斯坦说过，对于个体来说，在不同的情境下，时间的流速是不同的。文七觉得自己现在是悬浮在时空之外的，他的情绪在焦虑，放空，怀疑之间完全不受控的随意切换。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轻禾，他也不确定自己该如何去重新定义小绿，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依然在梦境中没有醒来。时间的流速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甚至想跳过一切过程，直接看到一个结果。雨夜的天空，是另一种黑，就像浓墨泛起了气泡，就像焦糖沾染了灰。整个世界忽然变得有些粘稠，医院这个特殊的空间里，在雨夜更是泛起一种特备的气味，介于生死之间的某种发酵的气息，是老人的味道，是病人的气息，是残喘的呼吸。“她眼转加速了。”一直盯着轻禾的小金，这时提醒文七。文七忙凑了过来，看到进入梦境状态的轻禾的眼球在闭着的眼皮下开始了加速的旋动。小金忙盯着工作屏幕上的运行数据，“动眼加速和常规的快速眼动睡眠期不一样，一般情况下都是做噩梦的表现，表示睡眠者的大脑在经历强烈的刺激，而又无法醒来。如果伴有肢体不受控的激烈运动，就是RBD症状……”“你是说，轻禾在小锦的梦境中遇险了？”文七忍不住关切起来。“不一定是遇险，也可能是看到了什么自己无法相信的事情，那种甚至在梦中的非常容易自洽的逻辑中都无法认可的事情。”小金也有些着急，她又看了看小锦所在设备的运行数据，小锦的体征状态非常正常，脑电波也非常稳定，各种激素水平也十分平稳。“难道是她看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未来？”文七这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先进入小锦的梦中去探探路，他没发觉，自己似乎有了一种导盲犬一般的自我责任感。“别想太多了，如果是你进入小锦的梦中，也许不会触发那些关键的事件展示。既然小锦说必须轻禾进去，那就只能是轻禾进去，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许，都是命中注定吧？”小金试着安慰文七，虽然她本就不会安慰人。文七倒是原本就体贴而细致，他听小金这样说，心底有几分愧疚，小金其实完全是被卷进这件事的人，如果说，作为金丝雀，她还有营救小绿的义务，那么，此时此刻，小金是没有理由为了小绿的复制品轻禾在这里忙碌的。“你不回家没事吗？”文七试着岔开话题，“你也是超过24小时没和家里人联系了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客气。其实，我做金丝雀，也是因为好奇心啊，能接连遇到梦境支配者和预见梦的拥有者，对我来说，也许是了不起的好运气，我想，今后两年的时间里，我都不会买彩票了……好消息，你看，她的眼球转速平稳了。”小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屏幕。文七轻声说：“那太好了……这些数据指示的文字都很直接，我也能看懂，你休息一会吧，我来盯着。”小金这时才回头看了看文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小绿真是个好运气的人啊。”小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在这盯着，我出去买点吃的，估计一会儿她们两个醒过来，都会非常饥饿，做梦也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啊。”小金从病房里出来，沿着走廊去电梯，她看到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还在正常的节奏里，抱怨，撒娇，长吁短叹，有病人偷偷溜出病房吃零食，有小护士忙里偷闲给男朋友打电话。没有人知道这间病房里和脑内小说俱乐部里，人类正在面临进化路上的再一次竞争选择。也许，多少年后，才会有人回溯到这个时间点，记录下肉体人类消亡的起点时刻。也许，这一夜的危机被消弭于无形，不过就变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商业管理事件，甚至不会作为小道消息被流传。人生，也许会一直碌碌无为，不过是亲朋好友之间的小世界。人生也许会忽然面临巨大的事件，但是，也要为此付出自我人生的巨大代价。小金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次，她没有迷路，她顺利的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出了医院的门，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小心，不要接近商业用梦境体验仪，也许，整个公会的网络都被入侵了……”小金看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忍得住，忙启动与燕如雪的通话申请，然而，对方那边只是盲音。系统提示音响起：“您好，你拨打的用户，目前的体征状态是睡眠状态，心跳等健康情况完全正常，如有要事，请留言……”系统提示音又重复了一遍，小金挂断了通话申请。她看了看信息发来的时间，在脑海中开始推算，她不确定这条信息是燕如雪在什么状态下发给自己的。但是，不要接近商业用梦境体验仪，这段警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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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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