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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菲《卵生的救世主》(二十六) | 科幻小说

赵雪菲 不存在科幻 2020-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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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菲《卵生的救世主》


今天更新赵雪菲的长篇《卵生的救世主》26话~

【前情提要】

在决定桠命运的仪式上,祭司不友好的态度除了让桠害怕,也让她费解。于此同时,危险悄悄降临桠和她的家人所生活的村落......

| 赵雪菲 | 科幻作者,考古学生。曾获得第四届水滴奖短篇小说三等奖,作品多是围绕个体的情感诉求和技术(或通过技术和外界)互动,比较擅长表达人物情绪,引发共情。代表作《像正常人那样活着》《它的脑海之中》《材料两则》。


卵生的救世主

第二十六话 离散泉

全文约3700字,预计阅读时间7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跑?”

往哪儿跑?为什么跑?桠想要听到更多的信息,可是父亲的心声都湮没在祭司的吟诵中了。  

感谢莱神为我们创造大地,感谢肯神为我们创造太阳和双月,感谢辛神创造一切生命,世界因为这三种力量存在,而来自镜水湖的颗想要向完满的世界讯问三位孩子的命运,他们将要和世上所有生命一样踏上旅途,请让他们的未来像是一句被说完的话语一样肯定而完满——一如三元神所创之世界。

桠想要离开,可祭司比她先一步在蕨树和承力柱间拉起一道网丝,他速度极快地在桠身边绕了一下,网丝就连她探查振动的前置一并缠绕起来。

你是一个心急的孩子,我们可以先从你开始。

“我要成为一名补语者。”桠抢在祭司开口说话之前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不需要听什么鬼预言,现在,放我走。”

看着被自己绊倒的桠,祭司的颚夹因为愉悦前后晃动起来。

可祭司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并不只是一位年轻挲玛,望——桠的姐姐速度最快,把自己的丝缠绕到承重柱和祭司的前肢上,一个飞身落到下层——也就是父母前来的那层网上。葛比她略慢一些,他用双颚一夹,钳断了限制桠的网丝。

辛神带来生命,补语让一个语句生动起来......我不知道补语者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在你的未来中,看到了很多死亡......远超我这一生所见数量的死亡,远超一位高强的助语者所能见过的死亡......

祭司心声中所言,桠都听到了。她的一个反应便是觉得他的话不可信。最差也是危言耸听,桠想到,他和他的离散泉都让他的预言像是断在风中的丝线一般飘忽.....

“我不明白,我从小到大并没有过任何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桠试图和祭司争辩,希望他能够再好好揣度一下他从另一个世界看来的信息。

“桠,快来!”姐姐的话打断了她的反问。

我告诉你的都是我所见到的,没有什么比死亡的影像更加可靠真实。

“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一个靠离散泉活着的老家伙的预言,我会自由地寻找我的道路!”桠丢下这句话就顺着姐姐留下的丝滑向下层。

祭司停留在原地,他难道不怕父母的警告么?桠有点疑惑,或许是追他们会让他颜面尽失,桠无暇多想,借着滑下来的力量一跃追上了父母和姐姐。

“到底发生了什么?”桠颤抖着自己的前肢不敢接触节肢下震颤的网。在她曾经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大的颠簸,网以一种快要把桠弹回到天上的韧性弹动着。

是黑崖的战士,我们一得到葛的补语者母亲的消息,就过来找你们了。

“振动的频率很细碎,似乎一些起伏抵消了另一些起伏.....他们人很多.....”葛跟在桠的父母身后,冷静的回答和分析却只让桠更担忧了,“祭司没有跟上,我怕......”

“我去叫上他,你们只管走,保护好大家,”望托付过葛之后,便跳上一旁的蕨树,把网丝固定好后借枝干和网丝的弹力荡回上层。

桠麻木地跟着深浅的影子,她的脑海中,恐怖的景象在生成——危险好似来自于传说中那位不停折叠世界边缘的魔鬼,他挥舞着臃肿的前肢吞噬落到它网中的一切。

真实情况可能比传说中的恐怖来得更真切一些。

五六个身体庞大的挲玛不知道从哪儿跳了出来,拦住了桠一家离开村子中心织网的道路,桠的母亲发出主语者特殊的凄厉尖叫,让在场的所有人身体为之酸麻。黑崖来的战士们身体上披覆着颜色各异甲壳缝缀而成的护甲,从敌人尸体上截下的一节一节的附肢串在一起系在护甲外面;肢节上绑着破裂开尖锐刃缘的火石,他们挥舞前肢。

桠忽然发现事情的怪异之处,站在他们身前的黑崖战士全部都是主语者,无一例外,他们远超桠的助语者父亲、却和她的母亲相仿的体型,他们沉默而危险地挥舞前肢驱赶他们向后的姿态,无一不让桠觉得恐惧,主语者支配的天赋在他们身上被放大成了一种威逼他人的暴力。

桠和她的家人们一点一点地退回原先的地方,她有些顾虑地看向左上方的那层网,试图找到姐姐和祭司的身影。

他们确实还在那里。

但坏消息是,从网的另一端,桠看到另一队身着黑崖甲胄的主语者爬了上去。

“请快和我走吧!是黑崖的魔鬼们来了,您为什么显得一点都不担心呢!”望大声说道,可祭司还沉浸在他自言自语般的心声中。

辛神啊,您真的愿意让那样一个孩子成为您的使者么?我愿聆听您的答案.....

“答案是预言仪式到此结束了!”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令人恐惧的织网震颤——远超诸多大型猎物的力量、却也比摧毁一切狂风稍微逊色。

如果你能像我一样看事情,你就不会担心了。祭司抽出他背在背上的泉水皮囊用双颚夹住送到口器中,但是你不能,你会走上另一条道路——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小心!”望看到祭司的身后有一个主语者要攻击他。

祭司仿佛比望的眼睛或者是前肢更先感觉到袭击,他轻松地跳开,借着主语者在自己跳跃余波中没有站稳身体,又反向跃回远处。

我梦到这一幕很多次了,可每一次你都是这么莽撞。他还有些神秘地低语着,顺势躲开了下一个爬上上层网的主语者进攻。

“这里怎么会有镜影山的人。”似乎是黑崖主语者们中唯一那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鼓动着匣腔发出疑问,他举起一只前肢示意攻击停下。

通过他的举动和黑崖战士的反应,望竟然感到一丝得救般的欣喜。

祭司好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对望说,今天不是令人快乐的日子,孩子,你最好还是和你的家人呆在一起,你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望选择了相信,她方才织就的丝线已经已经失去了黏性断裂开了,她以最快地速度攀爬着承重柱,似乎是为了印证祭司话语的正确,一阵聒噪而悲伤的匣腔声音从下层网传来。

望边爬边向下看去——桠和葛还有父母都围在一具挲玛的尸体,望当然认识那具尸体的主人,那就是葛的补语者母亲。

“母亲...…”她看见葛趴在尸体上号哭,父亲攥住他的前肢,但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望站在她们身前保护她们,却险些被黑崖来的主语者利刃划伤,还是妹妹桠把她拽回了包围之中较为安全的中心。

“我以为......”惊魂未定的望颤抖着匣腔说。

桠沉默地用所有的眼睛看着她无畏的姐姐,“你尽力了......”

那些目光仿佛在说,没有谁可以改变这一切,成年主语者似乎拥有撕裂一切反对者的力量。

放她们走!桠听见自己的主语者母亲先是用心声说了一遍,又鼓动匣腔当做恳切的央求。

“孩子们...…”

“无辜。”她父亲如此补充。

“你离开黑崖的时候便应该想到这一切,不管是你还是你畸形的孩子都不无辜,”桠这才看到那个和自己的年龄相仿的黑崖孩子,身披一种黑色轻丝织就的斗篷以彰显其地位的不凡,他用匣腔说出的话语也用有一种古怪的、不符合他年纪的傲慢,“我们今天便是替莱神对这一切做出审判。”

那个黑崖来的孩子说完审判两个字,下层网的刽子手便扬起绑着锐刃的前肢,挲玛坚固的甲壳应声碎裂。

桠听见姐姐的匣腔剧烈地鼓动着,发出的却是一些杂乱无章、不成词汇的短音。

跟在我身后,如果我能冲塔中从菌树下三纬的位置离开村子,背着织神星一直走。

桠的父亲心声很低地告诉三个人,桠和望很少听到父亲说话,他总是沉默地生火、垒砌石头、查看织网,只在极少的时候附和他母亲的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凡听到的挲玛都会觉得心被什么包裹保护了起来。

桠还想再听父亲说几句......她还想回到昨天晚上,告诉他自己不应该那么和他们说话,告诉他她很爱他,告诉他们现在她明白了,这一切不晚对吧.....

可他想也不想地往前走去。

桠的助语父亲只是力量普通的成年挲玛,他经常用来生火的第二前肢被磨得有些短,这也让他的步伐和灵敏完全沾不上边,而他对抗这些武士的方式,恰好只有毫无策略意义可言躲闪,这根本不是较量,这只是无谓的拖延.....

我受够你们一家的愚蠢了。祭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他也从网上下来了,奇怪的是,黑崖的主语者们对他产生的任何敌意,都被那个孩子制止。

他们不想伤害祭司,桠发现,他们对父亲也并非果决的仲裁,而像极了威慑性质的进攻......

“他们不会轻易伤害助语者。”葛从尸体上抬起头。

祭司接着用近乎悲哀的语气冲桠的父亲说,他的声音和母亲的嘶吼一样,那种难以言明的疼痛渗到挲玛们坚固的甲壳连接的缝隙当中,平和幸福都是一戳就破的东西,你没有梦到过这一天么?你梦到过的,我知道。

但终归是值得追求的.....

如果你觉得值得,那么我便没有任何可抱怨的......

“交换。”祭司用匣腔声和这队黑崖挲玛的“首领”谈判——即使他不管是从发声方式还是体型来看都不过是个和桠同龄的孩子。

两个助语者换三个野种,这难道不划算么?祭司问道。

披轻纱的黑崖挲玛从高处跳下来,他双颚笑得发颤,举起左肢示意主语者们继续。

“黑崖不接受谈判。”

包围他们的阵型原来越小,桠最靠上一排的眼睛中所能看到的天空越来越少,她最后试图从主语者节肢的缝隙中突破,却被利刃逼退回来。

当然,当然!祭司高声说着,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心声而感到一阵酸痛,黑崖向来不接受谈判,但是...…

他趁着主语者恢复的刹那扑向指挥所有人的黑崖的孩子,桠的父亲看到他行动也跟上去,默契地用尚未被磨短的那只前肢刺入黑崖挲玛头腹相接的地方。

轻纱也被撕破,落到网上。

主语者们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们疯了一般涌向两个助语者,愤怒的尖锐匣腔声不绝于耳。

“跑!”

桠不知道最后那句话是谁说的,她有些迟疑,只有身体还无意识地跟随者望和葛在移动——准确地说,逃命。

那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么?桠问自己,那个呢?是脏腑被从躯壳中挤压出来的声音么?

那声痛苦的匣腔震颤,是父亲还是村里的祭司?

那就是死亡听起来的样子么?

桠不停地询问自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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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电影《星之彩》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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