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病人——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19）（作者：姜琍敏 播讲：邹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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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心劫》连载（19）

心    劫

       

第 十 九 集     

  

失踪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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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诊疗室里躲闪的目光

秦义飞漫不经心地哼哈着，两眼却总向窗外翻

护士唤到秦义飞的时候，他没有应声。迟疑地看了齐佳一眼后，他含糊地嘟哝了一声：“我看还是……”

“这怎么行？”齐佳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秦义飞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向诊室。

大约前头已谈了一个的缘故，医生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外面的什么响声也没听见似地，一边快速翻着秦义飞的心理测试表，一边例行公事地问了些姓名、职业之类问题。

秦义飞漫不经心地哼哈着，两眼却总向窗外翻。医生顺他目光看去，只见窗外天色昏暗，玻璃上模糊不清，偶尔看得出纷乱的雪片打在玻璃上的闪光，令人不寒而栗。他赶紧收回目光，加重语气道：“这么说你是初诊。表格上好象也没什么特别问题。那我们就随便聊聊？”

“聊啥呢？”秦义飞闷声道。

“这要问你呀？比方说，你到这儿来主要想求助什么。或者，有什么心里话或苦闷什么的，无话不可对我说。心理咨询嘛，你首先应该对我们有信心，对自己的心理状态有个基本的认识，对不？你看这地方暧和和的，又没旁人。我们的职责之一就是为患者保密。所以，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可秦义飞没听见似的，歪着脑袋连哼也不再哼一声了。

本来，随着渐成沉疴的心理困扰，他早已饱尝其苦。生理上的检查做了不少，惊吓也吃得够够的，却始终查不出什么明确的疾病，本以为这是好事，毕竟身体无恙，心理慢慢会松驰下来。可结果却丝毫没能改善自己的心理状态，反而可说是每况愈下，可能是注意力失去了关注的目标了吧，一些自己冷静时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可怕的怪念头、怪症状反而也层出不穷地涌现。

这使他逐渐又添了一层新忧，真怕自己哪天突然就疯了、傻了——那岂不是比死还可怕吗？而这类念头一经产生就顽固不化，越恐惧它、排斥它，它反而还越发地嚣张，搞得他成天坐卧不宁，太阳不出盼天明，天明以后又觉得白天过于漫长，恨不得太阳赶快下山，长夜尽管漫长，辗转反侧尽管可怕，毕竟还有一张安静的床榻，可以让自己躲在无人的黑暗中静静地舔舐伤口……因此，他早有寻求心理支持的意愿，但每到临头，却又被心中那个更大的绝望绊住而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个绝望就是：我又不是傻瓜，甚至，那些心理医生未必会有自己的智商。而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根本无须向任何人咨询或谈什么，他们可能说的那一套，不说我也有数，根本不可能解决我的任何实际问题，也决不会改变自己面临的既定命运。既如此，那又何必来白费口舌？

沉默中，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多少也有些意外地观察着秦义飞。见他刚进来时紫胀的脸上已恢复了青灰、憔悴的本色，说话时眼神矜持而紧张地溜着窗口，就是不向他这儿看。但插在裤袋里的两只手却一直在鼓鼓突突、握紧松开地不安分着。经验丰富的医生马上叫他坐得放松些，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

可秦义飞的表情突然惊慌起来，怎么劝也不肯把手拿出来，反而口是心非地强调自己好好的，什么心病也没有，完全是老婆瞎胡闹，把自己硬哄来的。

“既然这样，我们更可以自然相处了。”医生表示宽容地笑笑：“我也最好你什么事也没有，乐得轻松。只是有一点我该提醒你，别忘了你们一大早从市中心赶这郊外来，打车费不说，还要付给我们钱的。一小时啥也不说，那８０块花得就有点冤哪，这费用又没法找公费医疗报销……不，你现在走也没用，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收费。”

秦义飞垂头丧气地坐回原处，两手却更紧地捂在裤袋里。医生不出声地又等了几分钟，见他仍不说话，突然提高声音说：“那你说说看，你爱人硬把你哄这来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好好的，有什么心理障碍的倒是她？”

秦义飞下意识地偏头看了医生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眼光一落到他桌上的台历上，头又刷地扭开去，脸一下红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而两手又在裤袋里一阵乱折腾。医生敏感地叫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他就是不肯。

医生神色陡然严峻，喝问他是否对自己有什么不信任？他使劲摇头。

“那你在我身上或这桌上看到了什么？某种令你恐惧的怪物？或者，这枝笔变成了一把利剑？”医生逼视着他不放，力图判定他是否出现某种幻觉：“说，说出来，大胆说出你的真实感觉！把手拿出来，拿出来，手！”

最后一个“手”字，医生几乎是命令式的叫喊，把秦义飞吓得直往后缩，额头上也突然沁出一层冷汗。他不得不抽出一只手，哆嗦地指着医生面前的台历：“请，请你把它拿、拿开吧。”

“为什么？”医生一步蹿到秦义飞面前：“为什么它会使你害怕？你觉得它是什么？”

“台历呀，一本普通的台历呀？”

医生坐了下来。徐徐道：“那你为什么害怕它？”

“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紧张。因为我老觉得它放得不够正。”

“这不好好的吗，有什么不正？再说，它放得正不正跟你有什么关糸？”

“我也知道没关糸。可是……总觉得不舒服。”

“想把它摆摆正？”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可我怕你笑话我，就只好……”秦义飞谄笑着靠近桌前，可伸出去的手被医生挡住了：“试试看，你今天不去摆弄它会怎样？”

秦义飞脸色骤变，双手一下子又插进了裤袋里。

医生恍然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考虑了一会后，又换上和颜悦色的神态，柔声道：“还是随便谈点什么吧，对我不要有任何顾虑，从心理学上说，一个人能把心里的郁闷倾吐出来，至少能缓和一下情绪的张力。”

秦义飞的头摇得更重了：“对不起医生，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有什么意义。我的问题是没有任何疑问。一切都清楚明白，就是看不到出路在哪里。也看不到……”

医生笑了笑，又换了个角度：“那么，可以告诉我最近的情绪怎么样吗？比如，是否失眠，是否感到疲倦，沮丧，是否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是否有什么具体的难以排解的恐惧或者忧虑……”

秦义飞对此的回答是一律报以沉重的点头。

“这么说，你可能还有——哦，你的表格上对是否有过自杀念头的回答是否定的。”

“对，这点我可能又和人不同，我非但从来没有轻生的念头，恰恰相反，我对死亡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还常常顾虑到死亡以后的问题，起先还只是穷思竭虑一些玄奥而抽象的问题，比如人为什么一定要死亡，世间究竟有没有鬼神，究竟有没有天堂或者地狱；有一阵我极度恐惧地担心自己死后可能会被打入地狱，那就永无宁日了；世上林林总总的宗教中，究竟哪一门教义更接近真理，为此我最近一年来几乎把所有宗教的教义都翻了个遍，有时感到振奋，有时感到绝望，最终仍然感到找不到一门可以放心踏实地让我信仰的宗教去皈依……”

“呵呵……到底是知识分子，你很哲学，很形而上，这没有什么不好嘛。从根本上来说，物质都在不断运动变化之中，人和生灵怎么可能不生生灭灭呢？可以理解的是，渴望长生是有思想的人类最古老而悠久的梦想。所以，人类的一切宗教、哲学可说都是人类为抵御死亡的恐惧而不懈探求的产物。可见，害怕死亡也很正常呵，毕竟，谁又喜欢死亡呢？”

“但我……有一段时间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不在害怕这个问题，以至怕得我转而更加害怕这种病态的怕了。而且……很多时候我又分明是害怕生，害怕活……总之我怎么都不如意，怎么都振作不起来，怎么都没法对自己的一切感到哪怕是丝毫的满意。”

血液不知不觉开始沸腾，秦义飞的脸上又开始胀红，情绪也随着自己的叙述而亢奋以至竟手舞足蹈开来：

“起先我担心自己生了什么大病，可是跑了无数次医院就是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疾病来。后来我反而羡慕起那些挤在诊室门口愁眉苦脸、哼哼哈哈的病人来，我宁肯像他们一样明确自己生了什么病，肝炎、或者肺结核，哪怕是断了两根骨头也好，这种肉体上的痛，比起精神上的痛，在彼时的我看来，简直是一种享受了……还有，我现在经常会无端地羡慕一切比我过得好的人。不，我不是说那些挣大钱的款爷或者走鸿运的达官贵人。钱财和官位现在对我毫无吸引力。我更羡慕的是那些被人视为低贱的头脑简单却四肢发达，吃得香睡得稳的劳力者。比如夏夜晚上，我看见那些进城卖菜的人赤着膊睡在拖菜的三轮车上，蚊子就在他们脸上盘旋，他们偶然伸手抓上一把，照样酣声如雷；我会感慨，他们至少还有酣甜的梦境，我连做个好梦都成了奢望！”

秦义飞接着说：

“但就是这些人，他们不会被魔鬼迷魂一样毫无止境地思虑生呵死、病呵痛或者意义呵，使命呵、职责呵这些崇高而折磨人的问题，他们在过去的我看来，多半是迷信而愚蠢、庸俗而无能的，但他们的精神世界实际上却比我单纯而轻松得多。或许就因为，他们轻易就会相信自己的一切都是前世命定的，自己的生命意义就是苦钱，就是吃苦受罪，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结果呢？他们反而能随遇而安，过得轻松而快乐。而我呢？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或者因为不明白而要反反复复地弄个一清二楚，想个万全之计才安生，结果反而是活得浑浑沌沌、疲惫不堪而又欲罢不能——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个问题来，我眼下的最大问题就是：人生在世，真的是难得糊涂吗？怎样才能停止我的那些伟大的思考，或者说怎样才能停止我的焦虑？”

“这个……应该是可能的。但现在……”医生把原珠笔在手上绕来绕去地摆弄了好一会，微微一笑，便站了起来，说是要请秦义飞暂时出去一下，他想先和他爱人谈一谈。

2、电脑键盘下的诗句

说到这里，齐佳心头一颤，嗓子发哽了，不得不停下来擦泪

和秦义飞正相反，齐佳显然早憋了一肚子话了，闸一开就哗哗狂泻。好象来咨询的倒是她：“医生你猜得真不错。他的性格确实比较内向，做起事来也丁是丁卯是卯，一点不带含糊。但他也确实像你说的，是个心地相当善良而敏感的人。单位里搞的捐款什么他从来都是积极分子，外面碰上缺胳膊断腿的要饭的，总要掏几个钱给人家。就是搬家公司帮我们搬完家后，付钱时他也一定要多给他们几个，说他们是在透支健康，拿命换眼下的生活，太苦了……可这显然不是他得病的原因呵？而且，过去他一直好好的，在外面人缘也不错。在家里除了有时候脾气倔一点，没啥太出格的。可现在……细想，也就这三两年里的变化，他越来越怪，越来越……有时候简直是走火入魔，还死不承认有心理疾病，反而成天担心自己要早死，查这个查那个，医院门槛都快踏断了！”医生会意地微笑着点点头：“那么最近呢，是什么促使你们来这儿了呢？”“这个呀……其实我早就劝他要看看心理医生了。但他就是拖着不肯来，说起来这也是一大怪，怀疑自己有这个病那个病的，跑医院像上菜市场，就是忌讳看心理门诊。近来实在是……比如我家床对面墙上挂的那画，不知怎么就碍着他了。怪的是不躺上床他好象一点也看不到那画，一躺到床上就嘟囔着要我看那画怎么又歪了。起先吧，我看着也是有点歪。就帮他拨拨正。可他那个搅劲哪一一天下哪有绝对正的东西呢？明明我看着很可以了，他却死活不通融。一会儿指挥我左一点，一会儿又指挥我右一点，反正怎么也觉得那画没挂正！弄到后来，我们家所有的画框呀、条幅呀、闹钟啊反正一切要摆正的东西，能摘的我都给摘完了。摘一样，他好象太平几天，过不了多久，又瞄上另外件东西。反正他就是走火入魔——对，就象你说的‘强迫症’。你注意到没有，他现在常常把手插在裤袋里。说是非这么着在有那些东西的地方心里才轻松点，否则就烦燥、紧张、冒冷汗，甚至，据说厉害起来还会胸闷、手抖，甚至要死过去似地喘不过气来。有回我见他大腿两边都是一溜的青紫块，以为得啥病了。原来他在单位里，有时伸手拨弄挂画什么的欲望太强，就用手隔着裤袋掐自己！”说到这里，齐佳心头一颤，嗓子发哽了，不得不停下来擦泪。医生忙开导她一番，多少也吐几句心里话：“……总之，任何一种心理异常，都有诱发它的性格基础和心理诱因。目前我们要做的，首先还是理解和同情，其次就是要通过细致的交谈，摸到其深层的原因以对症疏导，再辅以一定的药物治疗。其实呵，很多问题都是个观念或视角问题，凡事也都在于你怎么看待它。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很多矛盾都跟如何适应现实有关。起码，从我的职业角度看，劝不了社会，就只能劝人。根本上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比如说生老病死的客观规律，哪怕你贵为天子，照样逃不脱它的制约。但我们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看待死亡的态度来改变我们的心境，对吗？陶渊明有几句诗，就是一种有独到认识和参考价值的明智态度，你不妨给你爱人看看。诗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当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现在，他的处境的确够窝囊，其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正常人怎么想象都难以体会真切。但不论他遇到什么精神困扰，首先应该树立起勇于面对的达观态度；记得有位圣人曾对信徒说，他能让前面的大山走过来，但他连唤几声，山丝毫不为所动。你猜他怎么说？‘山不肯过来，那我就走过去……’品味一下，是不是我们也都应该有一个灵动的人生观来调整我们的观念，应对面临的种种矛盾呢？凡事如果能换个角度看的话，其实就会有不同的感受……”齐佳全神贯注地听着医生的话，连连点头，又从手袋里摸索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请医生看：“你看看，这是我从他电脑键盘下面发现的，不知是他自己写的还是从哪儿摘录的一首诗吧——他贴在键盘下，肯定想经常看看来宽慰自己。”医生一边看，一边就吟诵起来：面对着一切不幸，我坦然。面对着任何失落，我坦然。就这样承认，就这样接受，不幸与失落不再是一种痛苦，生活的必然更包含着不幸与失落。除了一份快乐，一份喜悦。我就不再埋怨，不再指责，不再遗憾；现实的一切便是生活所馈赠与我的一切。就这样坦然，生活就不再会如此沉重与压抑。确信这不是一种屈服——

坦然地对待，生活就变得如此洒脱与自在。

“挺实际的一种人生态度呵！”医生点头赞赏道：“和《菜根谭》强调的“嚼得菜根，吃得百苦”是差不多的意思吧，都是鼓励人们敢于承受挫折、敢于与不幸共处，从而克服挫折和不幸的辩证观念。”3、失踪的病人

没想到，齐佳出去转了一圈后，却慌慌地跑来说秦义飞不见了

不知不觉间，又是半个多小时悄悄流逝了。直到齐佳停顿下来，拿纸巾拭着眼睛，期望地望着医生的时候，他才温和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我明白了，这才是你先生表面上林林总总的心理症像的根本所在。他的那些奇里古怪的强迫症状和强迫性思维，不过是他的潜意识为逃避这一根本矛盾而表现出来的假象。但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快刀斩乱麻就得以解决的问题。所以他才流露出看不到出路的消极心态。显然，他心中也为此充塞了太多的懊悔和内疚、自责，想要面对现实又无能为力，想要逃避这一切又无处遁形。于是只能在情绪层面上转移这种焦灼，并拼命为自己寻找开脱的理由……”齐佳连连点头：“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实往往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或者说办法。比如，我很清楚，他其实是很掂念那个孩子的，对其一直怀有深重的负疚感。但现实却是那个女人从来就不给他接触的机会；而同时，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又越来担忧与他可能的见面或直接联系，忧惧的就是，这可能打破现有的生活平衡，甚至担心他又会象他母亲一样不可理喻而成为一个新的对立面，或者，生出种种新的烦扰来；以至他有点像叶公好龙一样，陷入日益加剧的患得患失而不可自拔……”“你分析得有道理。希望他本人也对自己的问题有明确的认识，并在下来的疏导中也能有你这样积极配合的心态。这需要过程，但我现在有数了。你先去叫你先生进来，我再和他好好谈谈，拟个详细的疏导方案吧。请你们都放心，只要有积极配合的意愿和的治疗的信心，再加上适度的心理和药物治疗，相信他的状况会有改善的。”没想到，齐佳出去转了一圈后，却慌慌地跑来说秦义飞不见了。医生忙跑出去，齐佳指着候诊厅墙上的挂钟和贝雕画，直怪自己大意，有这些东西在，秦义飞一个人自然呆不住那么久。医生点头，却相信秦义飞不会跑远，肯定到哪个没这些东西的地方猫着了。于是，两人出了诊室到外面来找。外面寒气袭人，雪越下越大。随风乱飘的絮絮团团打得人不敢睁眼。两人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直找到医院大门口，也没见着秦义飞的影子。齐佳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抹开了眼泪。终于，俩人在诊室后一拐弯，住院部前的老雪松后，发现了秦义飞。老雪松虬枝纷披，巍峨而孤独地挺立于大雪之中。枝上枝下和四面围护的冬青丛上都积坠着沉甸甸的白雪，唯独树冠下裸出一圈，枯黄的松针上躺着只呢帽和围巾。再看那秦义飞，此刻却双手大展，满面通红地站在冬青圈内，孩子般一个接一个捏着雪团，然后使足吃奶的劲，嗨哈有声地向着老雪松那粗壮的主干上狠命砸去。雪团碎开成朵朵白花，苍劲的树杆上布满点点白斑……医生捂嘴偷偷乐了：“好一个撼树蚍蜉！”齐佳刚想喊他，肩上被医生拍了一下：“别管他！难得有个宣泄一下的乐子，你还想让他把手窝在袋里掐自己？”（本作品已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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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李建丽

文/姜琍敏 

姜琍敏，国家一级作家。曾任《雨花》杂志主编。现为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江苏省散文学会会长。巳出版各类文学著作26部。

主播/邹建华

《人民作家》特约主播，湖北襄阳广播电视台主播。担任襄阳朗诵协会、京剧艺术社负责人。一直走在声音艺术探索的路上，多次策划、执导朗诵朗读沙龙、大型情景朗诵剧，是众多诵友的引领者。有微信公众号“声动飞天”，和荔枝电台FM324684。

片头/张天明

张天明，湖北襄阳人，自由职业者，常做婚礼主持人，是话剧唱歌朗诵等声音艺术的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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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病人——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19）（江苏/姜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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