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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水的两个女人——一个俘虏兵的自述。长篇小说《火流星》连载(18),播讲:语汐 平凡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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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少 坤 在 线


   

栏目主编:李建丽

责任编辑:张亦怡

音频编辑:管   鑫
实习编辑:金海霞



江苏省作家协会

2019年重点扶持作品

长篇历史小说连载




火 流 星

(十八)


作者|王少坤

播讲|语汐 平凡

 

献给亲爱的乐珊


我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我要回去——不,不是回家,而是回到彼岸,回到那个曾经点亮我们心灵的家。

——约翰·斯坦贝克



硝烟散尽,还有真相吗?





凫水的两个女人 





1
谁想吃天鹅肉?  

喜子下楼换岗,问我发现了什么?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喜子问,都说了些什么?我说,小女子五体投地。

大男人无动于衷。明明是一点就着的干柴烈火,两个人却都表现得冷若冰霜。这些读书人怎么这么怪异呢?为人做事也太不合常理了。

喜子问他们谈了什么?我说,云里雾里,我是一点都听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喜子问有什么不一样?我说,卢艺娟没有当上那个官按理应该怨恨朱排长。可是,她不但不怨恨反而对朱排长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朱排长。他原本可以去团部吃香的喝辣的,却偏偏要求带我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们中了什么邪呢?

喜子说,没人中邪,是你自己没有觉悟。我说,我当然不如你有觉悟了。但是,你赶紧去告诉你的那个生死兄弟,人家是天和地造的一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谁想吃天鹅肉了?

我看着喜子生气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我埋怨喜子做人不够意思。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替你做了,可是你却对我藏着掖着。你就不能对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你应该去告诉大柱子,他是头猪。自以为强悍,看见母猪就想配种。殊不知,那不是为你预备的。

我知道这么说话不合适,但是你应该理解。我这么说全都是为了大家的好。只有团结在朱排长周围,我们才能打败孔子乙,不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喜子说,这些都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事情。纯粹是胡说八道。我说,绝对不是胡说八道。男人嘛,只有两种东西最要命。一个是面子,一个是女人。

朱排长是最有头脑的长官。大柱子是最猛的战士。打仗要依仗他俩。要是他俩扛上了,孔子乙再来,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呢?

喜子说我胡扯,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在哪里?孔子乙奈何不了我们。但是,好心人会让我们死得很惨。

我问喜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反问我,卢艺娟是不是和朱排长谈了关于赤卫队的事情?我说,一个字都没有谈。

你敢肯定?

信不信由你。

喜子上来拍了我的肩头。他说,他会记着今夜我替他做的事情。我说,并不是想替你做事。我心里也很不踏实。

喜子问我担心什么?我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喜子又拍了拍我的肩头,让我上楼睡觉。

我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你是不是对朱排长有看法?

喜子说他最担心是卢艺娟搅和赤卫队的建设。当务之急是把赤卫队员训练成为能杀敌的战士,而不是心慈手软的菩萨。

我听喜子这么一说,不禁朝他竖起来大拇指。我说,要是你能做成这件事情,那么孔子乙就得重新掂量他的分量了。不过,你真的不担心大柱子会做傻事吗?

我劝他回头去提醒大柱子,不要在人家中间插一杠子。人家是读书人。这里没有你的事儿。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

我回去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喜子找我说话。他问我是不是还想拜把子?

我说,不是说不兴这一套吗?他说,其实不是拜把子,而是建立帮扶关系。党支部有规定,党员有帮助非党员的义务。

我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占点便宜。可是我这个人有个做人的原则,当不能回报的时候,绝对不占别人的便宜。

喜子说,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我帮助你,可以使你提高对共产党的认识。

我说,得!咱没有那份觉悟。打完了仗,我就回家种地。

在回炉营,我听长官说,共产党会把地主的田分给穷人。要是共产党守信用,分两亩良田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有所不知,我爹是个种地的好把式。他种的谷子都比别人的高一扎。

喜子说,回家种地就不需要共产党了吗?天下是共产党的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归共产党管。

我问喜子这是从哪里听说的?喜子说,党支部。你要是参加了共产党就可以参加党支部的会议,就能明白大道理,了解天下大势。像你这么精明的人如果思想觉悟了,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

我说,喜子兄弟,你说的对。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过上了红火的日子。可是做梦归做梦,白天醒来找不着白面还是做不成馒头。

喜子问我有什么顾虑?我说顾虑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有一个经验,每碰上一件高兴事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件倒霉的事。昨晚,我的脑后勺凉飕飕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喜子说,不要太悲观。群众已经发动起来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不必害怕。

我说,共产党和国民党确实不一样。但是,预感不会错。打了这么年的仗,每次小胜之后都是大败。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都应该感谢我的谨慎。俗话说,小心撑得万年船。你还是回去劝劝大柱子吧!

顺子过来通知我去西厢房见朱排长。我问,有什么事情?他说不知道。我说,新兵蛋子,别在我跟前耍滑头。你肚子里有几条蛔虫我还不清楚?

顺子说,既然知道,还问干什么呢?喜子在一边呵呵地笑。我问他是不是知道朱排长找我干什么?喜子摇头。我心里开始打鼓。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莫非昨夜让我偷听是他们之间的阴谋?

敲开西厢房门的时候,朱排长正往腰间插勃朗宁。他让我跟他上山。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我怯生生地问:要带枪吗?朱排长盯着我看了一会,点头同意。

我立刻去堂屋取枪,并且上了刺刀。

雨过天晴,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初升的太阳从云层钻出来,照耀着山林。叶面上闪着墨绿色的光泽。雨滴挂在叶尖上,在微风的摇曳下被拉成纺锤形状。但是,每个雨滴都拼命抓着叶尖,不愿意掉到地上。

我跟着朱排长上山,始终保持着一杆枪的距离。一般来说,持枪劈刺的速度比掏枪射击的速度更快。这是个常识,大家心里都明白。

走到老鬼坟前,朱排长停住脚步,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路边捡起几块石头放在坟头上面。我背枪肃立,不低头也不弯腰去捡石头。等他上好了坟,我问要不要回去找点纸烧烧?他说不用。人死如灯灭。我们帮不了他。

我说,大柱子逢人就说一班长的死让他受不了。可是,在我看来受打击最大的是你,不是大柱子。

他问我为什么这样说话?我说,他们都听一班长的话。要是他活着,你就不用这么操心了。他说我很聪明,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见解。大柱子和喜子都是一班长带出来的兵。他们情深如海。

我说,这事儿我知道。他听我这么说话,就停顿了一下。他问我是不是心里有话不敢明说?我说,没有!我这个人是个直爽的人。心里有什么,都会说出来。人生在世,转眼就是百年。何必活得那么憋屈呢?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看我不愿意再往下说就迈开脚步继续朝山顶上走。

我始终与他保持一杆枪的距离。走到山头的时候他摘下帽子扇风。他问我在国民党军队里军官是不是找士兵谈心?

我说,他们哪里有那份闲功夫呢?有功夫肯定去逛窑子。和女人鬼混肯定比和穷当兵的在一起说话快活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长官有时候也请我们喝酒。喝的好,有赏。喝不好,钻桌子。打仗嘛,毕竟还得靠老兵撑着。

他呵呵笑了。他说,共产党不兴这一套。解放军提倡官兵平等,提倡谈心。要是心里有疙瘩,就说出来。这比喝酒强多了。

我说,道理是这样。可是说出来心里话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当官的想吃肉,当兵的也想吃肉。可是,肉就一块,给谁吃呢?平心而论,和你们在一起我过的蛮开心。你是长官,有肉吃的时候总是让着我们,从来都不多吃多占。共产党真正做到了官兵平等。国民党就是做不到。

朱排长说我说的有道理,但是,肉不够吃只是一个因素,就是肉多的吃不了也解决不了国民党存在的问题。

我说朱排长说的对。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是永远满足不了的。

朱排长说,贪污腐化是表面现象。本质在于理想的丧失。解放军具有强大战斗力的根本原因在于每个战士心中都有远大的共产主义理想。这是共产党与国民党之间的根本区别,是解放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最大秘密。

我说,朱排长伟大,站得高看得远。我嘛,鼠目寸光,整天盼着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能种上田,填饱肚子。

朱排长说,这并没有什么错。理想很美好,但是不能当饭吃。看重自己利益的人也不是鼠目寸光。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要是愿意,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共产党提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站住山头上,看着峰峦叠嶂的远山,默默无语。风从山谷里掠过,在墨绿色的树叶上拉出一道道亮绿的闪光。我学着朱排长的样子摘掉帽子,让长发随着山风飘舞。

说吧!朱排长催促我开口说话。

我猜这就是朱排长带着我上山的用意。我不应该再往坏处想。要是现在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太不厚道了。

于是我说,朱排长啊,你是一个愿意相信别人的人。可是,这个世界有几个人值得相信呢?不说远的,就说我们身边的事情。

比如,廉儒生。难道你不怀疑他是孔子乙留下来的奸细吗?他推荐了厨娘过来为我们做饭。可是,磐石镇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找来一个和我们有杀夫之仇的女人给我们做饭呢?有这么两个不可靠的人在我们身边转悠,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暴露在孔子乙眼下。

还有,喜子只带回来一个女人而没有能够带回来军火。这事儿要是被孔子乙知道,他会袖手旁观吗?要是土匪再次进攻,我们还能扛得住吗?不是我散布悲观情绪扰乱军心。我的后脑勺凉飕飕的,总觉着一场大难正等着我们。你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呀!

朱排长问我有什么建议?我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朱排长问我往哪里走?我说,去县城!向大部队靠拢。

朱排长说,大部队已经开拔。他伸出手臂指向东边。快到福建了,应该在准备渡海战役了。

难道我们被他们丢弃了?我问。

朱排长呵呵笑了。他说,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现在的任务是在这里建立新政府,巩固胜利成果,怎么谈得上被丢弃呢?

我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考虑我们面临的危险?他说,敌众我寡,危险摆在面前。但是完成任务是不能含糊的。

我说,那也要看我们手里有没有本钱。不要说我是个怕死鬼,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是有感觉的。

朱排长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他鼓励我保持警惕,但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要拿出一股压倒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压倒的英雄气概。

我问他带我上来就是为了给我打气吗?他说,你身上缺少一种必胜的信心。我说,放心吧,我信命,我不会死。关键是大家。

他看我这么说话就忍不住笑了。我问他难道一点都不相信天命嘛?他说,以后再谈吧!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他指着一片空地,在这里盖一个厕所。

要男女分开吗?我问。

他向我竖起大拇指,让我再动一动脑筋,在楼上为卢艺娟隔出一个房间。我说,这就不用我动手了。大柱子已经在阁楼东头做了一道隔断。

哦?那很好!说完,他用手搭起凉棚观察湖面。

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提醒他认清我们面临的危险。可是,他的眼睛盯着湖面。我猜不出这是为了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还是有别的意思?

我也用手搭起凉棚观察湖面。有人在凫水。仔细观察,是个女子。她仰面朝天躺在水面上。修长的身体像只美人鱼。长发在湖面上铺洒开来像一团散开的蒲草。

我问朱排长,这是谁家的女人这么疯癫?朱排长不回答我的问话,呆呆望着湖面。

我再仔细观察。靠近岸边的水域还有一个女子在凫水。岸边有个背枪的男人走来走去。

那是大柱子!我指着岸边惊叫起来。朱排长摇头不语,转身离去。

2
山路中央的两只麻袋  

午餐实行了分餐制。一打听,才知道是卢艺娟的主意。她要求厨娘事先把饭菜分到各人碗里。

我说,这是个馊主意。现在正是放开肚皮大吃大喝的时候,何必分餐呢?

大柱子听我这么一说就哼了吧唧。他说,不够可以再添。没有人担心你多吃。

我朝喜子挤眼,端着饭菜凑过去告诉他在山头上的见闻。喜子非常吃惊。他问我看清楚是谁在游泳吗?我说,眼睛看不清,但是脑袋还想不到吗?乡下女人,谁会游泳?

他问我还看到了什么?我说,这就要去问朱排长了。他戴眼镜,一定看得更加清楚。

喜子说他想知道湖边有没有其他人?我问,是指野种吗?喜子让我严肃一点。我说,岸边都是树,要是藏到树丛里干什么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卢艺娟过来吃饭的时候,头发还湿漉漉的。大柱子的眼睛始终盯着她转,这让她很不高兴。

她走到朱排长身边说,有个重大发现。后山有个大湖。湖水清澈。建议排长每周带大家去湖里游泳。一方面这将有助于搞好个人卫生,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强体质。

朱排长板着脸,不说话。我就凑上去问她下水的时候不怕挨黑枪吗?

她说,互相警戒不就行了吗?我又问,今天下水是不是有人替你警戒?

她问我到底想说什么?我呵呵笑了,并不回答。她就转向朱排长催促朱排长快做决定。她说,讲究卫生对于我们小分队来说是一件大事情。现在的卫生状况令人担忧。除了洗澡,还应该剃光头,消灭头虱。

她问大家是否知道虱子的危害?伤寒!虱子是传染伤寒的元凶。历史上,许多最英勇的军队没有被敌人打败但是却因为伤寒丧失了战斗力。远的不说,就说苏维埃吧。她问我们大家是不是读过描写苏联红军的小说?许多红军战士挤在战壕里,虱子积聚在领口上和胳肢窝里。英勇无畏的红军战士没有倒在敌人的炮火下而是倒在伤寒里。现在,是时候了。我们到后山去。每周一次,每个人都必须下河游泳并且换洗内衣。

我趴到喜子耳朵边上悄悄说,这女子厉害呀!明明犯了事,嘴巴一歪,就变成了好事。

喜子让我说说卢艺娟犯了什么事?我劝喜子直接去问大柱子。不该说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

卢艺娟逼着朱排长表态。朱排长就问她和谁一起游泳?

她说,上午去郎中家做动员工作,碰巧遇到了郎中的女儿。一聊才知道居然是校友。

我们聊到了学校的游泳池。于是,她就建议一起去天然游泳池。她说她还有另外一个建议。

除了每周去湖里游泳,希望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学习文化。我愿意承担部分教学任务,另一部分可以请廉香秀分担。

我们是革命的队伍,将来建成了新中国需要科学和文化。现在就应该教大家读书、识字。

两个新兵蛋子一听兴奋起来。小布点说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将来就可以免去别人代替签字的麻烦。喜子照着小布点的脑袋扇了一巴掌。他问小布点是不是因为受到某些坏人的影响准备签字领饷?

我说喜子的做法不对头。不应该责怪小布点。要是不识字,你的饷没准就会被别人冒领。

喜子说,那是国民党,不是共产党。我说,话也不能说的太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不喜欢钱呢?

大柱子对我怒目相视。卢艺娟劝大柱子不要发火。她说,金有财暴露出来的思想正好说明加强学习的迫切性。通过提高文化素质,才能让大家有理想、有信念,不会一切都为了钱财。

朱排长沉默寡言。我们大家都习惯了他不干涉大家讨论的作法。不过,今天他的胃口实在太差,只吃了半碗饭就离开了。

饭后,大柱子和喜子一块在院子里绕圈子。他们俩一直在低声叽咕。看样子,他们谈得不投机。喜子不是叹息就是摇头。而大柱子满脸横肉,牙齿咬得咯咯响。

下午,卢艺娟站在堂屋门口呼唤大柱子。大柱子取了枪,低着头,跟着卢艺娟出门。

我问喜子,谈的怎么样?喜子让我少啰嗦。他说我没安好心。我说,喜子兄弟,我哪里敢安什么坏心呢?要是你愿意,我就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看。

喜子让我把心窝子掏出来扔给狗吃。

我说,喜子兄弟,你对我很不够意思。我把你当兄弟而你却总是处处提防我。你不要学大柱子。我看过他的星宿,他的命运不济。这话说出来不吉利。但是,信不信由你。我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才对你说实话的。

廉儒生颠颠跑进院子。我喝令他站住。他说有急事要向朱排长汇报。我说先说给我们听听。廉儒生说他看见卢艺娟和大柱子去了郎中家。

我问他是不是一男一女挨着走路坏了山里的风俗?廉儒生说,不是那回事儿!他担心的是郎中。让孔子乙的耳目看见你们的人老是去他家总归是对人家不利。

我说,你心里总是想着郎中。是不是要求我们偷偷摸摸的去?难道现在不是我们的天下么?

廉儒生说我误解了他的意思。我问他的真实意思是什么?他吞吞吐吐,比手画脚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来。

喜子不许我刁难廉儒生。他推开我,让廉儒生进屋去找朱排长。

没一会,朱排长从堂屋出来。廉儒生窜到前头为朱排长带路。喜子迎上去问朱排长是不是需要他跟着?

廉儒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催着朱排长快走。我问廉儒生,急什么?是不是路上遇到了鬼?

朱排长不许我出言不逊。正在这时,陈四带来了一群人青年。他们扛着鸟铳等着喜子带他们去广场上操练。

朱排长吩咐喜子加紧操练。他说,摆脱困境的根本出路就在这些赤卫队员身上。喜子建议让我陪着他们一起去郎中家。朱排长没有答应。他说应该尊重廉儒生的意见。

大约一刻钟后,镇子外面突然响起枪声。我大叫不好,立刻呼唤顺子、小布点操家伙跟我朝枪响的方向冲锋。正在香榧树下带着赤卫队操练的喜子斜插过来。我们合在一起,朝村口猛冲。

冲出镇子听到有人在叫喊。仔细一听,是廉儒生的声音。他大叫着,一班冲锋,二班包抄,三班前进!

让人想不通的是,廉儒生在对谁发号施令呢?

我问喜子,他在搞什么名堂?喜子顾不上回答我,催促赤卫队员跟上。快到坡顶的时候,嗖嗖的子弹从我们的头顶划过。

一个赤卫队员蹲在地上提鞋子。他这么一停,后面的几个人也都跟着蹲在地上,不再前进。

陈四跟着我们继续往上面冲。冲到坡顶,看见廉儒生仰面朝天对着天空大声喊叫。一班冲锋,二班包抄,三班前进!

喜子上前拍打廉儒生的胖脸。吓懵了的廉儒生抓住喜子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我冲到前面,朝山坡下瞭望。两个穿藏青色布衫的土匪站在山路中间正举枪朝我们射击。

我赶紧卧倒,把枪架在土堆上,准备射击。突然,我准星上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眼一看,是朱排长从路边的树林里窜了出来。他的手枪顶在土匪的脑袋上。一声枪响,土匪应声倒地。前头的土匪赶紧转身。枪又响了。土匪手里的枪掉在地上,身体摇晃了一下,栽倒了。

我们发疯一样冲下去。冲到距离朱排长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对面又响起枪声。朱排长就地卧倒,快速向前爬行。爬到前面,他一手抓起地上的长枪,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他的眼镜掉了。

前方,大约距离我们一百米的地方,两个人骑在一匹马背上,飞也似的逃窜。我举枪瞄准的时候,他们的背影已经在山林的弯道上消失了。

喜子继续冲锋。他在距离我们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两只麻袋摔在山路中央。

喜子用刺刀挑开第一个麻袋。卢艺娟从里面钻出来。她捂着腰踉踉跄跄站立不稳。

喜子挑开第二个麻袋。满脸血污的大柱子蜷缩在里面,没了知觉。

我们一起把大柱子从麻袋里拖出来。他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费了很大劲儿,喜子才把他扛上肩头。

朱排长让我去搀扶卢艺娟。卢艺娟双手捂着肋骨,大口喘气。她摇摆着手不让我靠近。

两个被击中的土匪一个脑袋枕在血泊中,一个突然坐起来双手捂着眼睛大声嚎叫。

顺子上去扒开他的手,看见子弹击穿了他的眼眶。黑乎乎的粘液正从眼窝里往外流淌。

顺子问喜子怎么办?喜子背着大柱子走到跟前查看。他对顺子说,不要浪费子弹。顺子明白喜子的意思。他往后退一步,握紧枪,一个冲刺就把刺刀捅进土匪的心窝。

卢艺娟发疯一般扑上去对着顺子的脸左右开弓。顺子抱着脑袋挨打,不敢还手。朱排长上前抓住卢艺娟的手腕,强拧着把她掰开。这是战场!他对着卢艺娟大吼。

刽子手!杀人犯!他还活着。

喜子从大柱子的咯肢窝伸出头,朝歇斯底里的卢艺娟啐了一口。卢艺娟呜呜的哭。她质问朱排长为什么杀俘虏?我上去说,留着干嘛?让我们伺候?

走上山岗,廉儒生呆呆地站着。直到我们走到跟前才缓过神来。他激动得又蹦又跳。

又是一个大捷,又是一个大捷啊!他指着躺在山坡下的两具尸体。我马上回去把刁民们全都弄过来,让他们把两个家伙吊到香榧树上。


未 完 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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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历史的迷雾(上)(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二集:历史的迷雾(下)(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三集:我们是俘虏兵(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四集:我的排长是个秀才(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五集:烈火炙烤的庆功会(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六集:挺进磐石镇(上)(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七集:挺进磐石镇(下)(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八集:绝地厮杀(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九集:充满火药味的战地检讨会(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集:抢大户(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一集:失踪的朱排长(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二集:可疑的热心人(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三集:特殊救兵(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第十四集:病床前的争斗(点击本标题直接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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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凫水的两个女人(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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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文/王少坤

江苏南京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钟山》《雨花》《太湖》《散文》等期刊杂志上发表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等作品。其中,中篇小说《完美世界》、散文《斯坦利公园的老兵》分别被《小说月报》《读者》转载。

诵/平凡

山西太原人,从事管理工作,朗诵爱好者,《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诵/语汐

河南省鹤壁市人,新闻记者,朗诵爱好者,愿用有温度的声音倾诉人生。《人民作家》平台特约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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