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疯狂的男粉丝（下）
文：榴芒鹿 图：小鹿
上章阅读
（点击下方红字即可阅读）
👇
半夜疯狂的男粉丝（上）
01
有了外卖这条重要线索，我们马上到了小区的物业。
监控室就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值班，出乎意料地热情，二话不说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还站在一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看来是平时太寂寞了。
山师职工宿舍内的监控很少，找来找去，只有一根路灯杆上的监控能拍到钱诺拉家下面的单元门口，相距超过三十米。
幸好监控是这几年新装的，画面比较清晰，否则大晚上黑乎乎地，只能瞧个轮廓。
昨夜11点23分，一个美团的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出现在楼前。
他戴着头盔，停好车子，取出一袋快餐，大步跑进楼道里。
我正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夏沫抢先说道:“时间！看时间！耗子说他和钱诺拉十一点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外卖才敲门，可这小哥不到十一点半就到了，爬着上的五楼？”
我摸摸满是细密胡茬的下巴，表示同意，“继续看。”
屏幕右上角的数字一分一秒地流逝，画面定格般，陷入一片死寂。
问题来了！
这外卖小哥就没出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笼罩在心头，我紧张地旋转摇杆，快进。
直到凌晨一点，他重新走入监控区域。
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我cao！”
“我cao！”
耗子和我同时骂道。
“怎么了，怎么了？”
值班老大爷也来了兴致，扒开我的肩膀，睁着杏核眼朝屏幕看。
近些年，外卖行业火爆，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借着外卖工作的掩护，提前踩点或者临时起意，尤其针对独居的女性和老人，入室盗窃、抢劫、强J，层出不穷，屡见不鲜。
难道这也是一起外卖小哥引发的类似案件？
“小五哥，报警吧！”耗子大喊道，“钱诺拉指定装在那行李箱里！”
我拄着腮帮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耗子见我没有反应，自顾自掏出手机，摁下“110”三个数字。
就在他手指放到通话键的一刹那，我一把抓过手机，“等等，我再看一遍。”
02
我没有再看一遍，而是放大倍数，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看出什么了？”耗子焦急地问道。
我没说话，手一扬，伸出食指和中指。
耗子知趣地塞到指间一根烟，又帮我点着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反问道:“你们能确定前后是同一个人么？”
“啥意思？不就外卖小哥么？还能有谁？”
夏沫也挺疑惑，“这人戴着头盔，也看不到脸呐！”
“首先，虽然服装一致，但这人的身高感觉变矮了一点，之前那人目测至少有一米七，现在最多一米六五，第二，如果外卖小哥袭击了钱诺拉，为什么在她家里没有发现一点血迹？也没有任何作案的痕迹？”
“当然，这不是关键，你们发现没有，他在搬行李箱上车和插钥匙开车的时候，下意识地做了两个特殊的小动作，就是这两个特殊的小动作，让我产生了怀疑，因为那是压力之下个人的习惯动作，掩饰不了，也模仿不了。”
“什么动作？”夏沫和耗子异口同声。
“大拇指抚右耳垂，想想，谁做过这个动作？”
“我去！”夏沫脸色一沉，“502的眼镜男！”
耗子半信半疑地，一拍脑门。
“那之前来的外卖小哥去哪了？！”
03
十几分钟后，我们返回502室。
这次眼镜男一开门，我直接推开他闯进去。
夏沫紧跟着我，耗子拖后，抱着肩膀堵在门口。
“你们要干什么？”眼镜男跳开一段距离，惊呼道。
我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盯着他。
“我报警啦！这是私闯民宅！”眼镜男举着手机装腔作势。
“报吧，我等你。”
说完，我若无其事地翻翻茶几上杂乱的东西。
可乐瓶，饭盒，泡面桶，薯片袋……典型的宅男生活。
眼镜男来回看着我们三个，犹豫半天，换了一副哀求的语气，“你们究竟是谁啊？我不打架不泡妞儿不借高利贷，本本分分一个人，干嘛找我麻烦？”
我没理他，而是指着茶几上红色的半盒香烟问，“喜欢抽这牌子的？”
“是啊，怎么了？”
“品味不错嘛，这大 鸡牌早些时候很普遍，但十几年前停产了，去年刚变换包装，重新投入市场，根本没几个人抽！”
“我爱抽什么抽什么，你管得着嘛！”
“我管不着，可我在对面也找到两枚大 鸡牌的烟头，不会是你留下的吧？”
“胡说八道，纯属栽赃陷害！”
我摆摆手，“你别喊，我也不争，叫警察来，过滤嘴里有DNA，验一验就清楚了。”
眼镜男一听，明显慌了，膝盖一软，忙扶住身边的椅子。
“大哥，我说实话。”
“快说！”我陡然提高音调，一拳砸在茶几上。
眼镜男身子随着一哆嗦，支支吾吾道:“我是对面女主播的粉丝，我暗恋她两年多了，但我知道她不可能看上我，我就趁她不在家的时候，潜入她家里，抚摸她的衣服，感受她的气息，我只有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了！”
“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我是两年前在快手直播上看到她的。”
“不认识？你在网上暗恋她两年多，而她搬到这儿才一年，这么巧？正搬到和你门对门的地方？”
“可能是上帝可怜我，故意安排的缘分！”
“上帝个锤子，别糟蹋他老人家了，恐怕是你跟踪钱诺拉，特地在她对门租的房子吧？”
“不信拉倒，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承认，我进过她的家，烟头是我抽的，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做！”
04
正僵持着，夏沫走过来，弯腰趴在我耳边。
“没找到人，但我找到了一本日记，一个听诊器，和一瓶奇怪的东西。”
我戴上手套接过来，奇怪的东西是一瓶假死喷雾，黑色的瓶身上都是拉丁字母，在暗网用虚拟货币可以买到，一旦吸入口鼻就会深度昏迷。
夏沫所说的听诊器也不是听诊器，是一种外形类似的简易窃听工具，俗名“隔墙听”，在普通的购物网站上就能搜到。
我又看了看那本日记，里面写满了对钱诺拉的爱慕思念之情。
其中有几页的内容很奇怪，是这样的:
“5月2日，诺拉在直播中提到她下午三点出门的时候，遇到一场暴雨。我查阅了各城市详细的气象信息，只有济南市在这个时间点下雨，因此，直播定位无误，确定诺拉在济南市，我将动身前往济南。”
“5月6日，诺拉在直播中吐槽坐十八路公交车的感受，说人多车破，司机师傅还不耐烦。于是，我做了一整天十八路公交车，并记下了沿线经过的每一个小区。一想到自己坐的位子可能是诺拉坐过的，我就兴奋得无法入睡。”
“5月22日，诺拉在直播中谈起她的母校，谈起母校大门口的毛主席雕像，还说她晚饭后经常去校园散步，偶遇打篮球的小哥哥。据此判断，诺拉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而且从饭后散步来看，诺拉的家就在山师附近，在文化西路上。接下来，我将重点调查文化西路周边的几个小区和公寓。”
“6月3日，诺拉在直播中抱怨外面大院里臭气熏天，不敢开窗，我通过实地走访了解到，当日，文化西路的山师职工宿舍正在整修下水道，因此确定，诺拉住在山师职工宿舍！”
“6月10日，通过一周的蹲点守候，终于等到诺拉的身影，亲眼看到她进了五号楼三单元501室！她是那么地美丽可爱！好激动！心怦怦跳！！！”
“6月30日，租下502室！新的生活！与女神一墙之隔！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吸！幸福！！！”
05
合上日记，我多少有点震惊，额头禁不住渗出一层汗珠。
眼镜男几次想扑过来抢走，都被耗子架住了。
“你丫行啊，能去FBI当特工了，把这脑子用在正地方不好么，大大方方追女孩子不好么？！”
“你们一群俗人懂个屁！”眼镜男面目狰狞地咆哮着，“我的爱是纯粹的，是高尚的！”
“别叫唤了！你嘴不累我耳朵还累！我问你，钱诺拉人呢，藏哪儿了？！”
“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眼镜男嘴一撇，依旧死不认账。
“不说是吧，那我说，你听着！有遗漏的地方你补充！”
我边走边说道:“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你了解钱诺拉的生活规律，知道她有吃夜宵的嗜好，昨晚，你躲在楼道里，用假死喷雾袭击了按时送餐的外卖小哥，把他拖到家里，扒下他的工作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假装外卖小哥敲开钱诺拉的门，迷晕了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卖小哥已经被你杀害抛尸了，行李箱里装的不是钱诺拉，而是这个无辜的人！”
“你猜到人们发现钱诺拉失踪之后会去调监控，所以精心布了这个局，因为人们通过监控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外卖小哥上门杀害钱诺拉，并转移尸体，而且，人们一旦找不到外卖小哥，就会更加坚信是他畏罪潜逃，压根不会注意到你这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邻居，相反，你还可以作为证人，证实有人半夜敲钱诺拉的门！”
“好一招借刀杀人移花接木瞒天过海的连环计啊，我差点就被你忽悠了，你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是你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出卖了你！”
听着我的话，眼镜男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着，吃惊、愤怒、沮丧、绝望，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注视他，“我只有一件事想不通，你住了这么久都没伤害钱诺拉，为什么昨天晚上会突然绑架她？我想你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否则以你这么缜密的心思，绝不会之前在她房里留下烟头这种铁证！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爱她！”眼镜男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和我对视着，“我暗恋她两年多，她都没有男朋友，我知道她在等我，在给我机会，可昨天晚上，她竟然背着我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天，打情骂俏，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自然，我不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允许别的男人夺走她！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听着眼镜男略显混乱的语言，我明白了，顺势看了一眼耗子，他的眼睛睁得老大。
“一切都结束了，”我轻轻地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你知道以后等待你的是什么刑罚，你照顾不了钱诺拉了，你忍心看她受苦么？”
我话未说完，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两行泪水涌了出来。
他缓缓地仰起头，眼皮却沉重地闭上了。
半天，眼镜男颤抖着伸出胳膊，指向卧室，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床下。”
留下耗子看着他，我和夏沫跑进卧室。
掀掉床垫，揭开床板，一个隔间显露出来。
钱诺拉躺在里面，全身赤裸，缠满一圈一圈的透明胶带，只留着一张精致安静的小脸。
仿佛一个成熟的蚕蛹，破茧而出的一刻，突然凝固了时间。
她的四周，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和布娃娃。
像一所牢笼，更像一座祭台。
惊愕之际，夏沫发出一声尖叫。
“小五，人还活着！胸脯在动！”
06
二十分钟左右，警察、医生先后赶到，接管现场。
我们配合地退到门外，等待回刑警队询问。
耗子倚着脏兮兮地的墙，眼神恍惚，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我叹口气，走过去捅捅他的腰眼儿，故作轻松道:“你丫抑郁了？至于嘛，咱哥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耗子看看我，拉着哭腔说:“不一样，这件事我有责任！”
“看开点，很多时候人都控制不了所做事情的后果，更控制不了别人的思想，即便没有你……”
“啊……呜呜……”
没想到我一安慰，耗子居然抱住我，咧开大嘴哭起来。
我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只好哄他:“乖，哥们儿今晚上陪你喝酒。”
“呜呜……我再也不吹牛比了，吹牛比害死人呐！”
耗子搂得更紧了，鼻子直往我脸上蹭。
一个警察闻声走出来，好奇地盯着我们两个，问旁边的夏沫:“怎么回事儿？”
夏沫嫌弃道:“没事，搞 基 呢！”
- 榴芒鹿的第297个原创故事 -
∞
未完待续
【滑动灰色区域，有你错过的小五和夏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