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谣：喝咖啡并不会导致抑郁症！|喜点评 · 第 17 期
《喜点评》医学项目足于领域前沿研究，并邀知名专家/一线临床医生分享精彩见解，旨在为国内精神/神经内/心理科同仁搭建桥梁，实现研究成果向临床实践的转化。
本期《喜点评》，我们邀请到了天津市第五中心医院 李晨主任医师、河北省第六人民医院儿少精神科张旭静副主任医师、天津市安定医院 张勇辉主任医师，针对一项探讨喝咖啡并不会导致抑郁症的研究进行点评。
抑郁症被认为是导致全球疾病负担的主要因素，而咖啡则是全球消费最广的饮料之一。
目前，有关咖啡摄入与抑郁症之间关系的研究有限。近期一项纳入了3项纵向研究和5项横断面研究的荟萃分析发现，咖啡摄入与抑郁症之间呈负相关。但值得注意的是，纵向研究均未校正其对整体饮食结构的评估。由于咖啡摄入可能与高质量的整体饮食结构有关，且健康饮食结构（如地中海饮食）已被证明与较低的抑郁症风险相关。因此，整体饮食结构可能是咖啡摄入与抑郁症之间关系的混杂因素，已有的研究结果可能受整体饮食结构的影响。
为此，2018年9月，西班牙纳瓦拉大学医学院等机构的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研究，在校正地中海饮食的情况下，评估咖啡摄入与抑郁症风险的相关性。
Seguimiento Universidad de Navarra (SUN)项目是西班牙的一项前瞻性多目标队列研究，旨在评估饮食与慢性疾病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对SUN队列中的14,413名初始无抑郁症的大学毕业生进行了分析，平均随访10年。采用一份经验证的食物频率问卷（FFQ）来评估咖啡摄入。在随访期间，当受试者同时满足以下两个标准时，可判断其为抑郁症发作病例：（a）经证实的自我报告的医生确诊的抑郁症，且（b）新近使用常用抗抑郁药（过去2年内）。两个标准均需满足，若受试者仅满足标准之一，则不能被认为是抑郁症病例。
主要研究结果显示：
（1）在144,029人-年的随访期间，共识别了199例抑郁症发生病例。
（2）总的来说，并未观察到咖啡摄入与抑郁症发生率之间存在线性的剂量-效应负相关性（趋势P=0.220）（表1）。
（3）与咖啡摄入＜1杯/天者相比，咖啡摄入≥4杯/天的受试者的抑郁症风险显著降低达63%[危险比（HR）：0.37（95%CI 0.15-0.95）]（表1）。
表1 根据基线的咖啡总摄入量，抑郁症发生率的危险比（HR；95%置信区间）
（4）本研究还对普通咖啡与脱因咖啡（无咖啡因的咖啡）摄入与抑郁症的相关性进行了特定分析。在已校正脱因咖啡摄入的模型中，与摄入普通咖啡＜1杯/天相比，摄入普通咖啡≥4杯/天的受试者的抑郁症风险的HR为0.44（95%CI：0.18-1.11，趋势P=0.141）。此外，在全校正模型中，脱因咖啡的摄入也与抑郁症风险无相关性。
总而言之，在地中海饮食队列中，虽然咖啡摄入量与抑郁症之间的剂量-效应关系并不显著，但咖啡摄入量高与抑郁症的发生率呈反比关系。未来还应当进行纵向设计和干预研究，以考察咖啡摄入对健康的潜在益处。
文献索引：Navarro AM, Abasheva D, Martínez-González MÁ, et al.CoffeeConsumption and the Risk of Depression in a Middle-Aged Cohort: The SUN Project[J].Nutrients. 2018 Sep 19;10(9). pii: E1333.
（专家按姓氏首字母排序，排名不分先后）
咖啡是全球消费最广的饮料之一，喜爱者欲罢不能。有关咖啡摄入对健康的利弊也有多争论，目前主要集中在与抑郁症之间的关系上，但有质量的研究有限。本项荟萃分析发现，咖啡摄入与抑郁症之间呈负相关，但在未来中还应当进行纵向设计和干预研究，以考察咖啡摄入对健康的潜在益处。理论上，由于咖啡中所含的咖啡因是一种生物碱，通过提高肾上腺素与皮质醇,使人机敏而有活力，另外咖啡富含多酚，具有抗炎作用，而以上作用均与抗抑郁机制相关。
咖啡虽可能有益但不能贪杯，过度饮用会出现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现象，从而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快。此外，咖啡因会刺激肠道收缩，空腹喝咖啡会造成腹泻，使胃酸分泌过多造成胃溃疡。不仅如此，咖啡还会增加尿中一些重要矿物质（如钙、镁、钾、钠、维生素B1等和维生素）的丢失。
本研究讨论了与我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饮品（咖啡）与抑郁症的关系。作为一项纳入了3项纵向研究和5项横断面研究的荟萃分析，研究得出了咖啡摄入与抑郁症之间的关系为呈负相关的结论，即证明了每天饮用≥4杯普通咖啡比每天摄入＜1杯的普通咖啡患抑郁症的风险更低；另外，在去除混杂因素方面还进行了讨论，为了证明是咖啡因起作用，探究证实了无咖啡因的咖啡和抑郁症的发生无明显相关。结论为今后的研究和设计提供了方向。
现阶段，有两个主要的假设可以解释咖啡摄入量的增加和抑郁风险的可能降低之间的联系。首先，咖啡是咖啡因的主要摄入源，咖啡因是一种生物碱，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刺激作用，通过非特异性对抗A1/A2腺苷受体来调节多巴胺活性，适量摄入咖啡因对身体有益，可改善精神运动活动，增加机体活力，提高警惕性、灵敏性。其次，咖啡中含有高浓度的多酚，如绿原酸和甘油三酯，它们具有抗氧化、抗衰老的潜力。
然而，我并不建议抑郁症患者过多饮用咖啡，尤其失眠患者需要权衡利弊，影响睡眠则过犹不及。另外，对于对咖啡因敏感的患者也要注意对身体（尤其心血管）的影响，避免引发心慌、心跳加快等反应的发生。
精神障碍(尤其是抑郁症)已成为严重影响人类健康和生活的主要疾病之一。对于抑郁症易感因素和保护性因素的研究也成为众多研究领域的热点之一。本研究历时10年余，受试者1万4千余人，且将受试者饮食结构、咖啡因摄入量等因素作为变量，分析了对抑郁症发生率的影响，无疑较既往研究得到了更令人确信的研究结果。但抑郁症的易感因素是复杂的，未来类似研究如果能从生物-心理-社会因素这样一个更大的视角去分析，将更有助于对研究结果的诠释。
大量（≥4杯/天）摄入咖啡减少抑郁症发生风险在生物学因素上，可能的原因如下：
（1）抑制神经炎症反应：咖啡中的主要成分对神经炎症反应的作用与抗抑郁药物相似，能调节炎症因子，改善外周免疫系统激活，进而影响中枢免疫系统；还能调节NF-κB进入细胞核与特异性序列 κB 结合，诱导相关基因转录表达，从而减少抑郁症发生。（2）抗氧化应激作用：抑郁症存在氧化应激，咖啡中成分及其代谢产物可防止羟基自由基、过氧化氢自由基、单线态氧等的产生，具有抗氧化作用，并且呈剂量依赖性。在炎症反应中，咖啡酸可能通过氧化还原敏感通路产生抗氧化效应。（3）神经递质作用：咖啡中的阿魏酸可呈类似于单胺氧化酶 A 抑制剂的作用。咖啡因等成分可通过影响炎症因子的表达影响 5-HT 生成通路，还可抑制5-HT 再摄取，增加突触间隙的含量，影响抑郁症的发生。咖啡因等成分还可抑制胆碱酶活性。但涉及咖啡主要成分对抑郁症患者临床症状学及相关临床检测指标的影响尚见诸于报道，上述观点多停留在动物实验阶段，有待在人类临床实验验证。
纵然饮用咖啡可能减少抑郁症的发生，但临床上并不建议抑郁症患者过多饮用。抑郁症的发生具有复杂的生物-心理-社会因素，目前咖啡对抑郁症的改善作用仍不明确，且有报道过量的咖啡可能加重患者的焦虑、影响睡眠。相较于要求患者合理膳食、适当体育锻炼而言，对抑郁症患者饮用咖啡的建议尚缺乏恰当的、基于循证医学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