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我去宁波“饭”家聊杭州“菜”
今天早上,我在处理完正常教务之后,记起要打个电话给宁波范爱侍牧师,约一下见面的时间。电话中,决定今天下午直接去到宁波范牧师家,遂于3点半左右到达。
去范牧师家的目的其实是为着研究原中国教会、浙江教会领袖蔡文浩牧师生平事迹。作为与蔡牧师同工多年的同龄人范爱侍牧师,相信是蔡牧师在教会恢复时期事工开始最有权威的见证人之一。范牧师与蔡牧师之间的关系,还特别在原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秘书长沈德溶先生在来杭州访问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打趣说:“浙江省有菜(蔡)有饭(范),不差嘛!”因此,在即将过年、告别农历2016年之际,我去宁波“饭”(范)家聊杭州“菜”(蔡)的事情,这实在是一次有意义的旅程。
范爱侍牧师,1916年出生,今年正102岁,为浙江教会中最长寿的牧师。他于1940年在国内首屈一指的金陵神学院毕业。我前天找到上海《申报》关于范牧师金陵神学院毕业的报道。1948年由循道公会宁波教区按立为牧师。1951年,时年36岁,任循道公会宁波教区主席,并且一直连任至1957年。1956年,范牧师担任宁波市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主席。1957年10月,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常委(扩大)会议上,范牧师被划为右派,成为全国首批基督教右派份子。从而经历长达22年的不公正待遇。改革开放之后,他恢复教会服侍,在接下来的22年里,范牧师先后担任宁波市基督教协会会长、宁波百年堂主任牧师、浙江省基督教协会副会长、浙江神学院首任院长、华东神学院董事会副主席、中国基督教神学教育委员会委员等职,弥补了他所失去的22年空白,为主尽忠,于2001年退休。
今天要跟范牧师回忆的蔡文浩牧师,比范牧师大三岁,于1913年出生于江苏江阴。早年曾就读于上海沪江大学、北京燕京大学宗教学院。在太平洋战争期间(1941年),他被日寇撵出燕京大学,只好束装南归,于1942年秋季进入金陵神学院就读,与范爱侍牧师成为校友。1946年赴美国新泽西洲普林斯顿神学院学习,获得神学硕士学位。1948年回国,任苏州江浙教会人才训练院干事,先后任苏州江浙教会圣经学院代理院长,中华基督教会浙江大会执行干事。1958年起担任浙江省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主席。1980年8月起又担任了浙江省基督教协会会长、中国基督教协会副会长。
在与范牧师交谈的一个多小时里,他详细讲述了自己如何从一位被冷落在师范学院教书的英语老师,重新踏上服侍的工场,并成为蔡文浩牧师最得力的同工之一。
范牧师提到自己虽然当时是全国最早恢复礼拜的百年堂的主任牧师,但他依然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在浙江省基督教于1980年4月23-29日在杭州召开的文革后第一次代表会议时,范牧师本来没有在代表的行列,是蔡文浩牧师在会议期间想到才临时叫他赶赴杭州开会的。
范牧师回忆,蔡文浩牧师为着推动整个浙江省的教牧人才培训,提出“两条腿走路”的方针:一是抓义工培训,以发挥义工力量,二是筹设神学院,以培养教牧人才。义工培训计划分批培训人数300-500人,每期50人。首三期在杭州举办,地点就设在思澄堂,每期为时5周。蔡牧师特别与范牧师商量,邀请他到杭州去负责省基督教义工培训班的教务与课程。范牧师负责的首三期培训时,他都住在思澄堂内,遂对该教会有着浓厚的感情。他说,这是他在文革之后重新投入服侍的第一个工场,是特别有意义的。
后来,蔡文浩牧师又于1984年筹办浙江神学院,地址也设在思澄堂。蔡牧师由于身兼数职,即是省三自主席,又是省基协会长,遂特别邀请范牧师再次到杭州主持神学院,任神学院院长。由于范牧师当时已身兼宁波市基督教协会会长,加上个人身体欠佳,遂一再推辞,却出于对教会的热爱、对主的忠心,而与蔡牧师一道平地起家、从零开始,于1984年10月浙江神学院正式开学。在神的恩典中,原计划一年为神学院募捐2万元的,却收到奉献共6万余元,大大增加了他们的信心和力量。范牧师原计划借调杭州2年,却因着神学院的需要,足足任院长5年。而且在蔡牧师主动建议下,范师母于第2年到杭州照顾范牧师的生活。
读过范牧师的生平,特别是他个人的传记《回眸百年侍奉路》,就可以得知他曾经为主受过许多的苦,被自己亲手培养的学生出卖,受苦达22年之久。但在他的交谈里,我没有看到、听到丝毫恨意,反而是满了感恩的话。在提到与蔡牧师几年的共事,他也是满心感恩,他放下一己私利,完全摆上,为能够与蔡牧师一起服侍浙江教会而感恩不已。在书中,他说:“蔡文浩老牧师肩挑着全省教务重任。我辅弼他做好义工培训及神学教育这片土地。艰苦创业,惨淡经营,任劳任怨,不遗余力。作为老园丁的我,眼见新生力量一批批地茁壮成长,不由得打从心底里欢欣雀跃,感谢天父不已。……感谢神,让我这个卑微器皿有份于浙江教会的重建。特别是,与同工们一起,培养了一批新生的教牧力量,从而实现了自我价值,留下了雪泥鸿爪,实在是主的格外恩待。我唯有感谢赞美主不已!!”
回来之前,范牧师拿出了几本于2001至2004年写的小册子,其中一本是写被打成右派之后经历的小册子,题为《辛酸的回眸、甘美的颂歌》,是他从教会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于2001年12月写成的。我在动车上,详细阅读其中的经历,几度被感动,只好拼命抑制自己的眼泪。特别令人钦佩的是,他能够完全地饶恕陷害他,要致他于死地的人,他能够为公然反对他的人求情。他以保罗那段经典的论述与自己的经历“共鸣”,也成为我心里所“阿们”的:
“我们有这宝贝放在瓦器里,要显明这莫大的能力是出于 神,不是出于我们。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至死亡。身上常带着耶稣的死,使耶稣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林后4:7-10)
2017年1月23日星期一深夜
《申报》,1940年6月17日,第8页。
王治心主编,《神学志——40周年纪念特刊》第26卷1-2号,1950年11月,第196页。
范爱侍著,《回眸百年侍奉路——范爱侍回忆录》,上海:中国基督教两会出版,2013年5月,第173-1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