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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是生命最后一天,今天要吃点什么?丨三明治

倩兮、非夜 三明治 2020-02-11

倩兮


坐标:德国

职业:学生


活泼严肃不可爱(才怪:P)




非夜


坐标:北京

职业:外企职员


过虚无缥缈的日子


倩兮和非夜一个在德国,一个在北京;一个无肉不欢,一个在挑战素食。两人把每日书共写的主题定为食物,非夜写道,“有时候想如果明天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今天要吃点什么呢?大江南北各路美食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转,突然觉得好悲伤,很多传说中的美食还未曾尝到过。”她们每天写一种食物,透过食物的滋味讲着人生的故事。



2019年第105篇中国人的故事
文丨倩兮、非夜

编辑 | 二维酱


倩兮:富森的红烧肉


来欧洲以前,以为自己是个对吃不讲究的人。什么动物内脏啦,牛肚啦,肥肠啦,甚至是某些高蛋白昆虫都曾入过我的胃。不论是多油煎炸,还是健康清蒸炖煮,只要给一碗米饭保准光盘。于是当我吃了整一个月意面披萨,全麦硬面包,奶酪和香肠以后,铁打的中国胃再也撑不住。

 

去年冬天,在德国富森小镇吃到的红烧肉让我念念不忘到现在。节假日当天到店里已经下午8点了,偌大的餐馆只有我们一桌客人。看我们是国人,75岁的香港阿伯亲自出来迎客:“喏,我们做的基本都是家常菜,红烧肉保证是最好吃的。”菜上桌后,我第一筷便伸向招牌——皮已是焦糖红色,肥瘦相间又泛着油光的猪肉让人欲罢不能。比起自己在家做的粗糙版红烧肉,阿伯显然是位有研究的老手,从入锅焖煮时长,配料比例和成色,明显吃出差距。

 

吃过半,阿伯慢悠悠从后厨的冰柜里掏出几根雪糕放桌上:“送你们的餐后小甜点慢慢吃。”然后坐下来,一群人桌边闲聊。常有错觉,任意一个饭桌上有了老人,就跟回了家一样。

 

说起做红烧肉的经历,他吞了口热茶:“我追老婆用的这手红烧肉,她上海人,19岁特意学做第一道菜,哇,如今做了快60年。”几个男生相互打趣让阿伯再教几手把妹秘诀,“当然要勤快点抓住她的胃咯。”

 

上一年四月,这家餐馆已经永久歇业。那天晚上我们拥抱着告别,阿伯说,在外读书辛苦,要对自己好点,我这片落叶先归根了。





非夜:春天的野味


小时候住平房,院子里是土地,每家还都有自留地,可以种些瓜果蔬菜。春天一来,土地带来很多惊喜,野花野草都可以吃。

 

记得我们把狗尾巴草叫毛毛,狗尾巴草没长出来的时候,是包在一层层的绿叶子里,呈锥形,拨开叶子里面便是银色的嫩嫩的一条,清甜的味道很新鲜。一开春最喜欢满地去找毛毛锥,还有特别奇怪名字的草,酸不溜,嫩的时候直接在嘴里嚼,有些酸酸甜甜的感觉。

 

除了去偷摸隔壁的槐花,小河边还有榆树,榆树没长叶子时候,已经开始滋出一团一簇的绿绿的榆钱儿,直到现在我也木有搞清楚榆钱儿究竟是不是榆树的花。总之折一枝撸下来一把放嘴里,现在想来都是清甜的味道而且有点点粘粘的。据说可以和在面里一起蒸着吃,这些基本都是我调皮捣蛋时候吃到的美味,我是不敢搞一堆回去让我妈给我蒸蒸吃看,弄回去免不了一顿呲儿。

 

总之那个时候,春天来了会莫名的欣喜,过了一个只吃大白菜的冬天,春天来了夏天就不远了,瓜果蔬菜可以撒开了吃了。



倩兮:酸辣还臭的螺蛳粉


螺蛳粉跟榴莲一样是0或1的存在。

 

据我对身边没吃过螺蛳粉的朋友们的观察,他们对螺蛳粉的接受程度只有“喜欢得很”跟“完全不能接受“两个选项。有的在打开真空包装第一秒被酸笋的“臭”味熏怕了,碰都不碰;有些则捧着碗连汤都得喝光,吃得津津有味。大学期间,我带着热爱螺蛳粉的同学朋友们陆续去几家魔都的螺蛳粉店里吃过。

 

家味是最早开在上海的螺蛳粉店。铺面很小但配料齐全,唯独缺少点青菜。整体吃下来味道算比较正宗的,汤料新鲜,酸笋够“臭”。记得前男友在某个纪念日专门陪我到这,第一次吃螺蛳粉的他最后把汤都喝个精光,平时却是个吃饭吃不到半碗就嚷嚷“好饱啊”的人。

 

近两年在浦东新开了一家东门七爷螺蛳粉,不光装修风格独特,米粉也很到位。除了普通带汤螺蛳粉还有干捞可选,另外菜单小食是完全柳州风味——桂花凉粉,龟苓膏,豆奶。吃辣配甜食的地道吃法,夏天来一份干捞螺蛳粉加凉粉,淋漓酣畅。

 

童年记忆里的螺蛳粉则被对面小区门口的一家无名小店承包了:将车库改造成米粉摊位,小小的空间能同时容下十几位食客。店铺老板娘一个人经营这家小店,自创的油葱几乎每天都被买光,后来我出去吃的螺蛳粉再没有跟她家油葱一样的味道;到了读书时代,好朋友常陪我去吃步行街边居民区的一家老店:从石板楼梯走下去,在有限空间里,煮粉阿姨的操作全看得到。店铺窄同时食客量大,所以我们在这练就了5分钟吃完一碗粉的本事,再赶回去上晚自习。

 

身在异乡每每想起这些细碎的欢愉时刻,格外念家。


图片由作者提供

非夜:北京小吃


北京的小吃中耳熟能详的可能是豆汁儿焦圈儿,虽然在北京生活了一辈子,我真正吃上这一口的时候应该是上大学以后在某个景点门口。豆汁儿只要不闻它的味道,喝起来和豆浆一样的,焦圈太油腻了,像简易版的炸麻花,我反正不太感冒。北京比较有名号的小吃基本都是清真的馆子,牛街走上一遭,可以躺着出来了,吃到走不动道儿挪不动窝儿。

 

我特别喜欢吃焦脆嚼起来有口感并且劲道的东西,炸灌肠完全满足我口腔需求,虽然也是油炸,每次吃完感觉贡献了一周的卡路里,但筷子忍不住夹起一片又一片,薄薄脆脆炸得表面有点酥黄,吃炸灌肠儿的精髓是蒜汁儿,蘸一口蒜汁儿把油腻全解掉,嘴里留下辣辣咸鲜的蒜汁儿味道,自己咂摸就得了,吃完不敢对着别人说话,如果在打个嗝会被人嫌弃死吧。

 

其实灌肠的原料是淀粉,超市里面有半成品,硬硬的一卷,回去用刀片成薄薄的小块,热油下锅煎炸几分钟,四边有点泛黄翘起就可以捞出来了。蒜汁最好用嫩一点的大蒜,切成极细极细的末,放一丢丢盐,一些水,搅拌好会有点黏黏糊糊的感觉。刚出锅的灌肠硬脆,可以蘸着蒜汁儿再铲起来一些蒜泥混合着放嘴里,脆,香,辣,整个口腔好像开了个party。

 

写完这段,突然觉得晚餐的菜谱有了。下午可以顺道去超市买个半成品回家炸起来了。



倩兮:夏日凉粉铺

 

来到两广,夏日食谱主打之一定有糖水。

 

距家不到500米有这么一家凉粉铺子,是我每次回家必访的。这么多年不管周遭景色如何流转,它始终存在于那个专属角落,和两张长桌几张小椅子度过了十几个四季。桌上的玻璃缸满了又空,空了再填满;顾客从小学生变成大学生,从单身少女升级为母亲……老板娘仍叫得出每个熟识面孔的名字。

 

“来啦,还是跟以前一样黑白凉粉加西瓜,不要薏米?”

 

远远发现我走过来,正坐在街边纳凉的老板娘笑眯眯招呼我。看我坐下,她熟练抽出小碗,快速将黑白凉粉舀入,加了些应季水果——芒果,西瓜,菠萝,再转身打开保存糖水的罐子,连着冰块一齐淋上,放在我面前:“快吃吧!”我还喜欢加几滴薄荷精在水中,一口吞下,透彻心扉的凉意将闷热烦躁一扫而光。到了蝉鸣不停的夏季,妈妈也会去超市买凉粉原料——用凉粉果磨成的粉末,为家人制作解暑佳品。回到家,往锅中烧好的热水中按比例倒入粉末,童年时我最喜欢干的事儿之一就是站在锅边,一边发呆一边用筷子顺着同一方向搅拌,直至锅中液体变成糊状。此时得立马将凉粉糊倒出来置于碗中,等它放凉之后存进冰箱。第二天全家人就能吃上滑嫩又下火的凉粉了。

 

在盛产百香果的地区,我吃过糖水中加入新鲜百香果汁的白凉粉,又是另一番风味——略带了果汁本身酸味,稍微中和掉糖水的甜腻。某个傍晚我再到店里去,顺口给老板娘提议,“你们可以在糖水里加些其他果汁创新一下,现在人的口味多变得很,大家都爱尝新鲜东西。”

 

昏黄路灯下,她坐在我对面,眼尾细纹清晰可见。“我们试过呀,加芒果汁加猕猴桃汁,可是来这里的老朋友吃来吃去最常点的还是原味。阿姨也没想把店做大,就这样简简单单经营一家小铺子虽然赚的不多但成本也不高,刚刚好。你们在外面赚得多吃得好,但是想我家凉粉的时候,还得回来吃。”

 

后来我在新的城市每天为并不明朗的未来奔波。结束一天日程后走回家,在昏黄的路灯下,又想起她和那间凉粉铺子。仿佛到下一个街角我就能点一碗冰凉粉,坐下来,跟她聊聊最近的生活。



非夜:麻酱拌凉皮


凉皮这个东西是高中时候的挚爱,记得学校旁边的菜市场,几个带着棚子的三轮车,贴着大红字凉皮凉面。

 

晚自习前常常溜出去拌一份,大姐手法娴熟,当当当几下把一张凉皮切成细条,搓起到小盆子里,再抓点黄瓜丝扔进去,一手拿起盆,一手拿个勺子,特别利落地把各式调料一一来点,放进小盆子,随后筷子呱呱呱呱一通搅拌,滋溜一下子倒进一个套着塑料袋子的一次性饭盒,完事儿!一手交钱一手拎饭盒随便找个地方可以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最爱的一家是用的麻酱调料,他们说北京人可以麻酱拌一切,我琢磨了一下,没麻酱夏天可能还真活不了。麻酱可以拌任何菜成为夏天的爽口凉菜,麻酱油麦菜了解一下,麻酱鸡丝凉面想吃不?冰箱里面常年备着一瓶麻酱,冬天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还可以来一顿麻酱做小料的火锅。

 

吃过很多别的风味的凉皮,陕西的善于放辣油,红红辣辣吃完是另一种感觉,但是都没麻酱凉皮吃完神清气爽。这些好吃的让我欲罢不能的东西每次都让我承担好多吃太饱的罪恶感,可是越是控制越是想念,冥冥中好像把好滋味强调得更厉害了。



倩兮:红薯


说起控制饮食似乎每个女孩都必须有这么一段经历。从小喜欢吃甜,节食期间最喜欢用来替代米饭的粗粮当属红薯了:口感粉黏,饱腹感强,自带甜味让菜谱没那么单调。

 

蒸红薯是最便捷的吃法:前一天晚上提前往电饭锅里加一点水,把洗干净的整个红薯放上蒸格,第二天早上就能拥有皮肉分离非常好剥的红薯了。如果选到成相饱满且实在有料的红薯,蒸出来表面还能看到渗出的糖汁,热呼呼的,能在寒冷的冬天清早吃上一口,幸福感不亚于在被窝里多窝一会。

 

来到欧陆宿舍有了烤箱,烤红薯条又成了最喜欢做的零食之一。切好的红薯条平铺在抹了橄榄油的烤盘里,再在表面撒上点水,放进180度的温度里烤个十到十五分钟,端出来冷一会,在表面挤上蜂蜜或者直接吃,口感一级棒。

 

红薯糖水则是妈妈的味道。每次老爸从外地出差回来,她总会雷打不动地煮一锅红薯糖水,晾在厨房里,等他到家。习惯持续了十年有余,我便也耳濡目染——如果真爱一个人,不介意数十年如一日地为他准备一碗简单糖水。



非夜:可乐鸡翅


据说是我的可乐鸡翅让我家的猴子决定以身相许的。可乐鸡翅应该是和西红柿炒蛋一个level的入门级菜鸟杀手锏。鸡翅洗干净就好,入锅后倒可乐没过鸡翅,放姜丝一起更好,开炖。通常十几分钟吧,沾满可乐甜汁的鸡翅就可以盛盘上桌了。从小吃北方style的炖鸡,突然学会的可乐鸡翅有点小清新。

 

我记不清是不是那一顿鸡翅成为我们关系的转折点,但是我还是会记得,某一天猴子一把拉起我的手穿过车流到对面的小卖部买可爱多。然后一路走下来,手一直没松开。自己骨子里面还是个贤妻良母的类型吧,喜欢做饭,喜欢看着家人一起吃完。

 

开始一起生活的两年里,我家的厨房好像是个实验室,我因此喜欢上了下厨房的app,基本我能想到的菜,都能找到对应的菜谱,一步步按照步骤便出不了大错。红烧肉,糖醋排骨,各种家常菜离了菜谱我反正是很难记住什么时候放什么。

 

后来家里买了个小烤箱,又开辟了一番西餐的新天地,pizza意面,各式面包,虽然多数以失败告终。烤出过臭脚丫子味的面包也是舍我其谁,然而我家有一只不挑食的猴子,粮食是不会被浪费的。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有些时候让我有点抓狂,我自己烤坏的后面就偷偷扔掉了。

 

时间过得太快,竟然快要十年了。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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