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住进神剧,所有的生活都成了笑话
我们生活在扭曲的视线里,这种扭曲折射于我们内心的思维和观念倾向。我们是如此放纵自己的主观,任性地先入为主,视宽容为软弱,视盲从为勇敢,执偏见为理所当然。最后相互猜疑,殊路异归,迷失于扭曲的迷途。
自从我把文学留给了“八十年代”之后,我已经成为思想的盲流,知识的杂役。我不想逛书店,是因为每翻开一本自己选的书,就有忍不住的冲动,恨不得席地而坐,笔走不成龙蛇,直入迷阵推演到“结果”为止。“八十年代”中期时,我一个朋友说福克纳的《当我弥留之际》应直译为“当我躺下死去的时候”,我一激动,认为甚好,马上写了一个短篇,主角是我的外祖母的第三任丈夫也就是我最亲近的外祖父,如何从容不迫地穿好寿衣,趟在油漆黑亮的炕上,一匹马作为目击者疯狂地舔破了窗棂;再有,就是听朋友沉迷于弗罗斯特的《幸福》,特别是诗里描述两匹马的厮摸“他们相爱,但是他们非常寂寞”,我转眼就写了一个两万字的中篇“幸福”,当然里面也捎带写了卡夫卡逛妓院的场景,那局促不安、潮湿的床帏-------。
我以上所述,意思就是我有强烈的文字表达欲,有一段在深圳大学和一干朋友厮混,譬如我与孟浪、翟炜走着走着,看见前面女生成群结队,我就说:我有一种冲动,我想用笔解刨她们。孟浪就一脸严肃:要尊重妇女!当然,时过三十多年了,孟浪已经作古,翟炜也不知去向,想象他的“新具象画派”老友毛旭辉、张晓刚等等,如今已成了人物,他也应该不赖。
我将笔当成手术刀,不是为了解刨女性躯体,而是她们除肉体之外的世界。如今,我已刀钝无力,亦了无兴趣。
之后的“九十年代”以来,我已经越来越疏远书店,不是为了“逃避”我的席地而坐、信笔由缰的冲动,而是能读的书越来越少,满书架都是教一个人如何成功、制作精美的所谓成功学,看书、购书的人垂头丧气进去,抱着一堆“成功”趾高气扬地出来,我除了快点躲开,别耽误了别人成功之外,就越来越少去那个王府井书店和西单图书大厦了。
穿行在北京一号线地铁里,灌满耳朵的就是康熙或者乾隆要再活五百年的神曲。到了二零零零年代,每每见到的人,都在剑拔弩张地逢敌必亮剑。我是几近绝对的和平主义者,虽然太极拳、八段锦等练着,但是为了舒筋动骨借以对付一身懒病,从未想过要与谁谁过几招。
再再后来,我有一次走亲戚,亲戚家有一个十六七岁的骚年,一口一个小日本如何如何,那种蔓延着仇恨的情绪,似乎一根火柴点燃了就会硝烟弥漫,让我担心别真的一口咬了我的耳朵,两耳发热了好几天。不过,现在这个当年的少年,已经娶妻生子,好像已经忘了小日本儿是谁了。
偶尔看到一个“19年19个诺贝尔奖,日本凭什么?”的文,大抵都是如下的小标题,这些感觉与我所生活的地方关系不大或者没有什么关系。
再瞄一眼留言,就看到我所看到的是如此“厉害了我的国”的调调,只是好像与我的国也没啥关系。
生活在神剧久了,人也就玄幻了。“八十年代”深知自己无知,所以虚心学习;现在真的以为自己和那些先进国家比肩了,甚至已经全面超越了。我们“超越”的是别国二三十年前已经着手解决的,譬如人工智能,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是工业革命数据积累厚积薄发演化进程,但我们还用来以为是自己多么创新。再如同当我们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有计划地规模引进西方教科书时,这些教科书或教学模式,正在被西方譬如美国等逐步扬弃甚至“淘汰”。但我们的大学仍然奉为圭臬,当成世界的前沿。
世界一直没有那个国家停在原地等谁超越,当任正非说再过几年就超越苹果或安卓等等时,我只能发出鸿蒙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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