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神经（3）

第971片树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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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丁晓月跟孙平吵到天亮，孙平的酒也差不多全醒了，不住嘴的道歉反悔，再也不肯承认之前含含糊糊交待过的话。

他承认昨晚其实是临时赶到高邮去的，那个居老板是个女的，刚刚开始跟公司合作，是她主动约他有没有空，可不可以现在就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再聊聊下面的合作。

孙平自己都好奇，她这是发神经，好好的怎么突然约他过去。而他自己呢，也是脑子坏掉了，一样的发神经，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真的不是冲着她那个人去的，他是奔着下面的生意去的嘛。

丁晓月问他，究竟有没有跟她那个？孙平说反正最后喝大了，断片了，记不清有没有了，应该没有吧。

丁晓月气的差点儿噎住，觉得自己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砸中了，那个冰冷锋利的小东西，无情的钻进她心里，一点一点往里面杵，就要碰到肚子里的婴儿了。

她难过得透不过气来，仿佛蜷缩在一个逼仄的窑洞里，厚厚的湿漉漉的棉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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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还在絮絮叨叨的解释，丁晓月突然就厌倦起来，决定不再搭理他。

洗漱过后，潦草的化了个淡妆，打电话问秀屏，吃早饭了没有，我请你吧，能不能请天假陪陪我？

秀屏马上紧张起来，连珠炮般的问她，到底怎么了？丁晓月说见面再说吧。

两个人在大昌路上的外婆桥吃了早茶，秀屏没什么胃口，倒是丁晓月赌气似的吃了一大碗长鱼面，还喊没饱，秀屏笑她，她辩解说，是为你干闺女吃的好吧。

吃完两人到了秀屏的店里，屁股一落座，丁晓月开始说了个大概，秀屏的表情很复杂，叹了口气，很同情又是很不满的说；

我就说你这个婚结的莫名其妙吧，哪有这么草率的撒，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当时怎么劝你都不听，现在倒好！

看丁晓月苦着脸，秀屏又转了口吻，带些安抚的意思说，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都迟到二沟西了，关键是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撒？还有这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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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晓月把手贴在鼓胀着的肚子上，轻轻的来回抚摸了，幽幽的说，我没想那么多，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吧？也许真的没什么呢，是我过度敏感了呢。

秀屏哭笑不得的打击她，男人的话你也信啊？！

丁晓月反驳她，又不是什么男人，是我老公啊。姐夫的话你也不信？难不成他也骗过你？

秀屏停顿了一下，有些怨恨的说，骗过，都他妈的一个德性！

丁晓月一听倒紧张起来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秀屏没好气的说，这种丑事，有什么好说的撒，你希望我敲锣打鼓到处诉苦啊？

丁晓月白了她一眼，她马上解释真的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们这不是商量办法呢嘛。

丁晓月问那你怎么对付姐夫的？

秀屏说我们的情况跟你不一样，我旁敲侧击的警告了他，他呢，很快就老实了，但是我能确定他肯定是偷过腥的。

丁晓月哦了一声，疑心她是故意为了安慰自己，往身上抹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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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商议的结果，就是马上出发，杀到高邮去，直接找那个女人当面探探虚实。

秀屏还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是过了，毕竟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这种事不好乱说的，就算真的做了，哪有自己公开认账的撒，不要弄的自己下不了台，就不好收场了。

丁晓月一副不管不顾的劲头，执意要去，万一不是她们以为的那样，岂不是更好，只当是去高邮玩一转的。

秀屏无奈的看看她，既好气又好笑的说，我看你就是在家里待多了，霉了，无事生非发神经！我尽干摊上你这么个姐妹的撒。

丁晓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自我解嘲的笑，说你还晓得是我的姐妹哎。

丁晓月也承认，最近几个月以来，她的情绪很奇怪，一会儿恼火的不得了，一会儿又无所大谓，来的快去的也快，比如现在，好像要把孙平恨出一个大窟窿，转念又觉得可能冤枉他了，事情不一定是她以为的那样。

谁知道呢，他妈的，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了，成天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自己从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啊！我这是怎么了？

搞不好真是孙平说的什么产前综合征？活见大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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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口地道的高邮腔，年纪却是不小了，起码50岁往上跑，模样大似人，谈不上好看，严格来讲算是丑的，特别是脸型，怪怪的，不过倒是很干练的那种，有着不小的气场。

丁晓月跟秀屏看到她的第一眼，互相对望了一下，差点憋不住要笑出来。

丁晓月心里好像踏实了一些，转瞬却又是来气的，这么丑的老女人，孙平竟然还跟她那样，真是恶心死了。

居老板对她俩的到访，感到几分意外，但是并不影响她那么热情的招呼她们，举手投足之间，有显而易见的大方与娴熟，证明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

她是个自来熟，仿佛昨晚是跟她俩一块喝酒吃饭的，寒暄时竟然主动朝丁晓月伸过手来，轻轻的握在她手里，一副掏心掏肺敞开来，要说说贴心体己话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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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屏抢着解释说她俩去扬州金鹰的，回头路过高邮，顺道来看看居姐。

丁晓月知趣的补台，接上来说我家孙平跟我提起来好多次，说您的厂子办得不丑，您是个女强人大老板的。

居老板眼神里颇有意味的望住她俩上一句下一句的扯，看得她们不自在起来，仿佛两个人正在她面前，一件一件的脱衣服，眼看就剩下胸罩跟内裤了，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是好。

居老板起身给她们续上半满的茶水，返身坐回去，正了正还算挺拔的坐姿，笑吟吟的说：

两位妹子，真人面前不假话，跟老姐姐就不要装啦！小孙，孙总都打过电话来了，你们吵架了？就为昨晚跟我喝酒的事？

丁晓月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藏着掖着的一只鼓胀的气球，冷不丁的被人冒冒失失的扎破了，气球瞬间瘪了，软塌塌的皮囊巴在胸口，冰凉又瘆人。

她掩饰着侧过脸去看秀屏，看到几分尴尬，直截了当的糊在她的脸上。

2018年11月3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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