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读 │列奥纳多·达·芬奇是怎样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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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达·芬奇是怎样养成的?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横空出世并非偶然,天才的成长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15世纪的佛罗伦萨正是孕育天才的最佳时机和最佳之地。
Walter Isaacson, 2017.Leonardo da Vinci, Simon and Schuster.
Source:http://www.simonandschuster.com/books/Leonardo-da-Vinci/Walter-Isaacson/9781501139154
从手稿中了解列奥纳多
写过包括《富兰克林》、《基辛格传》、《爱因斯坦传》、《乔布斯传》等诸多天才传记的沃尔特·艾萨克森把目光转向列奥纳多·达·芬奇,2017年出版他的传记《列奥纳多》。这本传记的出发点不是列奥纳多的艺术杰作,而是他的手稿。最能体现列奥纳多思想莫过于他留存至今超过7200页的笔记和涂鸦。
幸运的是,列奥纳多从不浪费纸张,他的每一页笔记都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画、写满看似随意但却体现了他精神飞跃的镜像笔记。数学计算、他年轻男友小恶魔的肖像、鸟类、飞行机器、戏剧道具、水漩涡、血管瓣膜、怪物头像、天使、虹吸管、植物茎、锯断的头骨、绘画技巧、眼睛和光学笔记、战争武器、寓言、谜语以及绘画研究都被潦草地写在了一起。跨学科的光辉席卷每一页,令人愉快地展示了与自然共舞的心灵。他的手稿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好奇心记录,被杰出艺术史学家肯尼斯·克拉克称之为有着“史上最不可遏制好奇心的人”的奇妙指南。
列奥纳多手稿最有意思是他的待办事项清单,每一条都闪烁着他的好奇心。其中一个可以追溯到1490年代的米兰,列出当天他想学习的东西清单。第一个条目是“米兰及其郊区的测量”。这其实有一个实际目的,如清单后面的一个条目所揭示的:“画米兰“。其他清单则显示他如何毫不停息寻找那些他能向之学习的人:“让算术大师来教你如何对三角形进行平方……问问庞巴迪吉安尼诺,费拉拉塔是如何围合的……问问贝尼代托·普罗蒂纳利,他们用什么方法在佛兰德的冰上行走……找一位液压学大师来告诉你如何用伦巴第的方式修理船闸、运河和磨坊……获得法国大师乔瓦尼·弗朗西丝向我承诺过的太阳测量值“。“观察鹅的脚:如果它总是张开或闭合的,那么它就不能做任何运动。“其他涉及类似“为什么是蓝天”问题,“为什么水中的鱼比空中的鸟更快,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因为水比空气更重、更厚?
最奇怪的是这一条:“每个星期六去洗热水澡,可以看到裸体男人“。我们可以想象列奥纳多出于解剖学和美学的原因想要这样做,但是他真的需要提醒自己去做吗?名单上的下一个条目是“给猪的肺充气,观察它们是在宽度和长度上增加,还是仅仅在宽度上增加“。
列奥纳多·达·芬奇其人
列奥纳多·达·芬奇,意为“来自芬奇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全名”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意为“芬奇皮耶罗先生之子──列奥纳多”。很多人习惯把列奥纳多·达·芬奇简称为达芬奇,仿佛达芬奇是姓氏,这是不对的。
列奥纳多是是公证员瑟皮耶罗·达芬奇与一个贫穷的农村孤女的非婚生子,列奥纳多的祖父记录了他的出生:“1452年4月15日,我儿子瑟·皮耶罗的儿子,即我的孙子出生,那是一个周六晚上,大约10点。他的名字叫列奥纳多。“
由于门不当户不对,列奥纳多亲生父母各自结婚,列奥纳多跟着爷爷奶奶和小叔叔(小叔叔只比他大15岁,充当了列奥纳多的代父)在芬奇长大,父亲没有把列奥纳多私生子地位合法化——尽管直到列奥纳多24岁,他的父亲始终没有其他子嗣(父亲在第三次和第四次婚姻方才有孩子陆续出生,至少有11个孩子)。
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种幸运,这意味着列奥纳多不必继承父亲公证人的职业。列奥纳多祖祖辈辈(至少五代人)都在佛罗伦萨西部的芬奇担任公证人。佛罗伦萨的公证人协会禁止私生子任职,因此,列奥纳多既获益于家族遗传的记录本能,又可以自由追求自己的创作激情。
除了算术学校的培训,列奥纳多没有受过正规学校教育,列奥纳多自学成才。他自傲于这个事实,自称为“经验与实验的门徒”。他的方法扎根于实验、好奇心以及始终保有大多数人成人之后丧失了对一切惊叹的能力。
列奥纳多12岁起,由父亲介绍进入佛罗伦斯画家安德烈·德尔·委罗基奥的画室做学徒。他的早期工作生涯是为米兰的卢多维科·斯福尔扎服务。他后来在罗马、波隆那和威尼斯工作,在弗朗索瓦一世授予他的法国的家中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一年。
传说列奥纳多死在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臂弯中
列奥纳多被描述为一个引人注目的美丽且优雅的人。当他穿着鲜艳服装走过或骑马穿过城镇时,他有着飘逸的金色卷发、肌肉发达的身材、非凡的体力和优雅的举止。根据一个不知名人描述,“列奥纳多在人和外貌上都很美,匀称优雅”。此外,他是一个迷人的健谈者和热爱自然的人,对人和动物都和蔼可亲。
《三博士来朝》最右边的美少年据说是列奥纳多的自画像
拉斐尔所画的柏拉图,可能是以列奥纳多为原型
列奥纳多的最后一张手稿,他仍然在钻研。最后一句话写着:汤变凉了。
列奥纳多怀着既好玩又着迷的热情,对解剖学、化石、鸟类、心脏、飞行器,光学、植物学、地质学、水流和武器进行创新性研究。列奥纳多成为文艺复兴全才的原型,他把艺术和科学结合起来的能力,使他成为历史上最有创造力的天才,这充分体现在他所画的在圆形和方形中呈一字型展开的完美比例的人,被称为维特鲁威人。
《维特鲁威人》很可能是列奥纳多的自画像,作此画时列奥纳多38岁,还没留胡子。
他的科学探索启发了他的艺术。他从尸体的脸上剥下肉,描绘出移动嘴唇的肌肉,然后画出世界上最令人难忘的微笑。他研究了人类头骨,绘制骨骼和牙齿的分层图,并传达了《在旷野的圣哲罗姆》的骨骼痛苦。他探索光学的数学,展示了光线如何打在角膜上,并在《最后的晚餐》中产生了改变视觉透视的神奇幻觉。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进行科学探究,不仅是为了服务于他的艺术,更是出于一种快乐的本能,去探索创造的深刻美。列奥纳多试图去理解世界上一切可以理解的事情。列奥纳多·达·芬奇在艺术和科学、人文和技术等学科之间建立联系的能力,是他创新、想象力和天才的关键。
列奥纳多是乔布斯的英雄。“他在艺术和工程两方面都看到了美,”乔布斯说,“他把两者结合在一起的能力使他成为天才。“
列奥纳多的天才是人类的天才,是由他自己的意志和野心造就的。列奥纳多几乎没上过学,几乎不会读拉丁文或做长除法。他的天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类型,甚至可以从中学习。他的天才基于好奇心和极致的观察等我们也能提高的能力。他有一种激动人心的想象力,触及幻想的边缘。
列奥纳多并非完美无缺,他也会犯错。他经常突然改弦易辙,尤其是探索数学问题,极其耗费时间。他留下了许多未完成的作品,最著名的未完成作品当属《三博士来朝》、《荒野中的杰罗姆》和《安格里战役》。他的绘画只有15张遗留了下来,之所以数量这么少,是因为他持续不断、频繁地用新技术进行试验、修改以及他作画时一贯的拖延。
三博士来朝
例如,列奥纳多最初画《荒野中的杰罗姆》,脖子肌肉方向不对,15年后才画出正确的脖子肌肉。
再如,列奥纳多数十年一直修改《蒙娜丽莎》,一直带在身边,至死都没有把画交给委托他作画的布商。
孕育天才的天时
列奥纳多的横空出世并非偶然,天才的成长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15世纪的佛罗伦萨正是孕育天才的最佳时机和最佳之地。
1452年,古腾堡刚创立了他的印刷厂,很快其他印刷厂也在使用他发明的活字印刷术,书籍大量印刷使得没有上学但天资聪颖的人得以通过阅读自我教育。此时意大利开始了罕见的长达四十年的各城邦之间和平共处时期。随着权力逐渐从封号地主转向获益于法律、会计、信用和保险的进步而日益壮大的城市商人和银行家,识字率、识数率和收入迅速提高。奥特曼土耳其人即将占领君士坦丁堡,导致一大批学者携带大量珍贵手稿逃往意大利,包括欧几里得、托勒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人的古老智慧。
与列奥纳多同年出生的还有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和阿美利哥·韦斯普奇(意大利航海家,商人,美洲新大陆以其命名为 America),他们开启了航海探险时代。而佛罗伦萨崛起中的商人阶级,通过赞助艺术家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佛罗伦萨成为文艺复兴和人文主义的摇篮。
列奥纳多、哥伦布和古腾堡的十五世纪是一个发明、探索和通过新技术传播知识的时代。简而言之,那是一个和我们现在一样的时代。列奥纳多将艺术、科学、技术、人文和想象力结合在一起的能力依旧是创造的持久秘诀。
孕育天才的地利
15世纪没有一个地方比佛罗伦萨更能激发创造力。它的经济原本由不熟练的纺纱工人主导,此时因融合艺术、技术和商业而繁荣起来。佛罗伦萨的特色是工匠、丝绸工人和商人一起创造艺术品般的面料。1472年,佛罗伦萨有84名木雕师、83名丝绸工人、30名大师画家和44名金匠和珠宝工匠。佛罗伦萨也是银行业的中心;弗罗林以其黄金纯度而闻名,是全欧洲的主要标准货币,采用记录借贷的复式记账法使商业繁荣。佛罗伦萨主要思想家信奉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相信个人的尊严和通过知识在地球上找到幸福的志向。佛罗伦萨三分之一的人口识字,具有欧洲最高的识字率。通过拥抱贸易,佛罗伦萨成为金融中心和思想大熔炉。
1472年,当列奥纳多住在佛罗伦萨时,散文家贝尼代托·戴伊写道:“美丽的佛罗伦萨拥有一座完美城市所有七个基本条件。首先,它享有完全的自由;第二,它有一大批富裕、衣着优雅的人口;第三,它有一条清澈纯净的河流,城墙内有磨坊;第四,它统治城堡、城镇、土地和人民;第五,它有一所大学,教授希腊语和会计学;第六,它拥有各种艺术的大师;第七,它在世界各地都有银行和商业代理“。
佛罗伦萨大教堂是意大利最美的教堂。1430年代,它被加冕了世界上最大的穹顶,由建筑师菲利波·布鲁内列斯基建造,这是艺术与工程的双重胜利,将这两个学科联系起来是佛罗伦萨创造力的关键。这座城市的许多艺术家同时也是建筑师,它的纺织工业通过结合技术、设计、化学和商业而建立起来。
列奥纳多到达佛罗伦萨时,它的人口为4万人,与一个世纪前差不多,但是比1300年黑死病和随后几波瘟疫爆发前的10万人口大为下降。至少有100个非常富有的家庭,另外还有大约5千名行会成员、店主和商人,他们构成富裕中产阶级的一部分。因为他们大多数属于新富阶层,所以他们必须确立和维护自己的地位。他们通过委托独特的艺术作品、购买奢侈的丝绸黄金服装、建造富丽堂皇豪宅( 1450年至1470年间兴建了30座)、成为文学、诗歌和人文主义哲学的赞助者来实现这一目标。消费不无炫耀性,但有品味。列奥纳多到达时,佛罗伦萨的木雕师比屠夫多,这座城市本身已经成为一件艺术品。
当列奥纳多在佛罗伦萨开始早期职业生涯时,洛伦佐·德·美第奇对艺术的赞助、专制统治以及与敌对城邦保持和平的势均力敌的能力,使佛罗伦萨成为艺术和商业的摇篮。美第奇还通过炫目的公共景观和制作盛大的娱乐让他的市民们开心。为这些盛会所做的工作短暂,但利润丰厚,激发许多参与其中的艺术家的创造性和想象力,尤其是年轻的列奥纳多。
佛罗伦萨的节日文化因能够激发那些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人将不同学科的思想结合起来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在狭窄的街道上,染布工人和金匠在镜片匠人旁边工作,休息时他们去广场进行生动的讨论。在波柳洛工作室,解剖正在被研究,以便年轻雕塑家和画家能够更好地理解人类的形态。艺术家们学习透视学以及光的角度如何产生阴影和深度感知。最重要的是,这种文化奖励那些掌握和混合不同学科的人。
在15世纪的佛罗伦萨,列奥纳多对自己的不合时宜很自在:私生子、同性恋、素食者、左撇子、极易分心,有时甚至有点异端。事实上,佛罗伦萨的男性之爱如此普遍,Florenzer成为德语同性恋的俚语。列奥纳多对于自己的同性恋取向并不隐瞒,经常带着年轻的男友小恶魔Salai出席不同场合,并且在手稿里多次描绘Salai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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