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读│全球化和信息通讯技术时代城市变得过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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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和信息通讯技术时代城市变得过时了吗？

在全球化和信息通讯技术时代，城市的重要性不减反增。

Saskia Sassen, Cities in a World Economy — 4th Edition, (Sage/PineForge Press, 2011)

20世纪末，信息通讯技术和信息产业的大规模发展使许多分析者和政治家宣告城市的终结。作为一个经济实体，城市已经变得过时。经济活动的全球化似乎也暗示地方，特别是地方的经典代表城市，不再重要。

萨斯基亚·萨森《世界经济中的城市》一书中论述，经济的空间扩散只是当今全球化和数字化时代故事的一半。在经济活动的空间扩散和消费娱乐的日益数字化的同时，高度细分的专业活动、高层管理、控制运营、以及低收入工作和低利润经济产业反而不断在空间集聚。这些趋势指向经济和社会网络迅速向全球扩张的同时出现地域中心化的新发展形式。

《世界经济中的城市》采用多学科方法研究城市社会学，运用多个全球城市案例探讨全球化过程对于城市社会结构的影响。本书最早于1994年出版，此后不断更新再版，2018年出版第5版，除了更新数据，并加入最新的全球争辩议题，例如城市对于缓解环境问题的作用，全球难民危机、英国脱欧、美国川普的崛起等。本文主要参考2012年出版的第4版。

在总体趋于分散（既包括都市层面也包括全球层面）的形势之下，在未来将继续分散的预期之下，需要解释为什么地域中心还在增长。《世界经济中的城市》一书试图分析为什么在多个国内和国际环境下运营的公司和市场仍然需要中心地点来完成全球体系的顶层工作以及这些工作是如何完成的。其次，本书还解释了跨越全球的信息技术和产业为何需要包含超集中的战略节点的巨大物理设施。最后，本书还说明最先进的信息技术产业，例如全球金融业和专业化的公司法律和会计服务，其生产过程部分仍受到地方界限的制约：并非所有的产业活动都能在电子网络中流动。

当把这种以地方中心的过程带入新全球和电子经济的分析之中时，随即涌现令人惊讶的发现。这些数字化全球经济的中心地域节点不仅包含世界顶级跨国管理者和专业人士，还包括他们的秘书、清洁专业人士阶级工作楼宇的清洁工们。同时这里也是一个全新劳动力的世界，主要由移民和少数族裔组成，他们承担着旧日中产阶级的母亲和妻子们曾经承担的工作：为同样在新全球经济产业中就业的新专业人士阶级服务的保姆、钟点工、遛狗工等。此外还有卡车司机、工业服务工人。由此出现与信息经济概念迥异的经济配置。物质状况、生产场所和地方界限性(place-boundedness)也是全球化和信息经济的组成部分。为了理解新的全球经济产业，我们需要细致分析超越全球电子网络和全球流动的新专业人士阶级的公司、市场和物理基础设施的一系列广泛活动。

如此，我们才能看清城市在全球经济中起到的真正作用。它有助于理解发达国家自1980年代开始大规模引入新信息通讯技术基础设施时，为何世界兴起一批国际商业中心城市，例如纽约、洛杉矶、伦敦、巴黎、法兰克福、圣保罗、香港、悉尼等，以及这些城市内部中央商务区的增长。这些城市有的崛起于1980年代，有的则兴起于1990年代，还有的直到21世纪才发展起来。无论时间先后，它们都经历同样形式的增长高峰，即覆盖着最先进办公大楼、高端购物、酒店和娱乐设施、高收入居住区地域的扩张。在这些中心地区开张的公司数量急剧增长。

如果信息通讯技术并不会让城市变得过时，那么新的问题是，信息通讯技术至少会改变城市的经济功能，比如城市失去一些旧的功能，又增加了一些新的功能，只不过因为新时期正在起飞我们还未能完全理解？如果的确如此，那么在流行的高度公司经济全球化和信息流动的景象之外，这对于地方的重要性及其与不同经济产业和社会群体的混合又意味着什么？主要城市是否扮演新的与真正全球经济系统相联系的战略角色，一种尚未为分析者和政策制定者充分认识到的角色？其原因可能是经济全球化不仅仅是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分散经营，而且也是在某些地方加剧集聚？

城市不仅再次作为研究对象而出现，并且为现时至关重要的一系列更广泛社会、文化、经济、技术和政治过程的理论化研究提供视角：1）经济全球化和国际人口迁移；2）专业服务与金融业成为发达国家的领衔增长产业；3）新类型的不平等；4）身份与文化的新政治；5）新类型的政治和激进意识形态动态；6）广泛高科技系统的城市化；7）空间的政治，尤其是争取城市权利的运动。

上述许多过程的本质并非城市，但它们具有城市时刻，在许多案例中，这些城市时刻变得日益重要，能够说明牵涉的更宏大过程的关键特征。

本书共有9章，第1章分析全球经济中的地方和生产。第2章分析对于理解全球化与城市至关重要的全球经济关键特征。在许多城市，其全球参与比较薄弱甚至不存在，但是越来越多的城市日益参与全球经济。它揭示了新形态和未来趋势。第3章分析城市之间新的不平等，集中关注三个关键问题1）不同大陆之间城市化模式的多样性；2）全球化的影响，特别是生产的国际化和旅游的增长对于欠发达国家的首要城市体系的影响，包括世界范围内数百个具有显著移民人口的城市。第4章关注新的城市经济，金融业与专业服务成为利润的引擎。其中一个重要内容是为全球资本服务的生产地点和市场的城市之间的联系急剧增长。第5章通过案例细致分析1980-1990年代某些城市如何成为全球城市的转折点，以及2000年代以来出现的一批全球城市的案例，包括香港、上海、中东海湾城市和伊斯坦布尔。第6章讨论劳动力市场和城市空间日益增长的不平等和分化之下新的城市社会形态，探讨这些转变是否不仅是量变，也是质变。第7章从第6章抽取一个特殊案例，探讨在全球城市中做保姆、护工、女仆和性工作者的女性移民如何日益构成了全球照护链。第8章分析跨国社会、文化、政治动态如何在不同过程中被调动起来。第9章总结全书的四大主题。

贯穿全书的四个主题：

1 全球化是经济活动地域扩散的一种形态，促进了中心化功能和经营的增长。这意味着集聚的新逻辑，是发达国家城市中心性复兴的关键条件。

2 对于地域分散的经济运营的中心控制与管理并不必然发生于世界体系的一部分。城市建成环境部分反映了产业组织中增长的服务强度的空间效应。

3 经济全球化导致中心性与边缘性的新地理的产生。全球城市成为经济权力高度集中之地，而曾经的制造业中心城市则遭遇不可遏制的衰落。类似的不平等同样存在于城市内部，专业人士收入增长出奇地高，而中低技能工人收入则在降低。

4 新兴跨国城市体系促进社会政治网络的涌现。社会政治网络表明无权者可以构成多种群体和项目交织的具体的城市空间的复杂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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