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明:只有内生发展才能实现乡村振兴

原创 2017-10-31 张文明 乡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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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内生发展才能实现乡村振兴

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的问题，我一直在思考，第一步要考虑如何振兴，怎么振兴？第二步就是谁来振兴。按照我们国家到目前为止的这种发展模式，特别城市的发展模式，那就是集中力量去发展，集中国家的财政力量去发展。城市给我们带来的结果就是，城市有病了，带来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乡村是自然发展出来的，是自然形成的社会。我理解十九大讲的振兴，基本上还是强调发展的问题，发展更多还是经济的问题，就人民生活振兴的问题。

刚才曹老师也在讲，前一段时间讲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曹老师讲量的问题解决了，我当时想了好长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要改革，怎么改革？目标是什么？我一直在上海做农村研究，当时考虑的问题，主要是对城乡这个问题比较关心，一直觉得城乡一体化有点像个伪命题，到底怎么去解释这个城乡一体化？原来日本一个学者在上个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在上海做了大概20年调研，后来他死了之后把他的材料给我了，所以我就在上海做这个类似于一个跟踪研究。

我是2013年到2015年做的那个国家项目，在全国都走了一遍，大概做了三年。我们是分东中西选的调研地方，西部就是选的甘肃和四川，中部是河南和安徽，东部是山东和浙江，当时也走了看，看了走，感觉差异很大。之后近两年，我就一直去日本，因为我原来是在日本留学。

这几年我在做一个题目，但是可能更加学院，就是想看看怎么来做，在讨论发展方式，就是内生发展，做一个既有定量的又有定性的模型，想看现在中国到没到内生发展的这个阶段。

内生发展这个东西实际上叫自力更生，就是中国在上个世纪70年代提出来的。我原来留学的时候，在东京大学有个学者说这个模式是费孝通讲的模式，比如说苏南，温州等等，就是内生发展的典型，就是亚洲的、中国的这种发展模式。陆学艺老先生曾经研究过，后来就没人再研究了。

我现在做的就是讲多元、自主、创造这三个概念。多元就是刚才曹老师讲的那个，我现在在全国的调查，包括上海的调查、在日本的研究，就是所谓的多元，就是刚才曹老师讲的特产农业已经初步形成，这个业态就是一种多元。还有一种就是农民的兼业行为，农民已经不仅仅是种田了，还可以有多种职业，比如说建筑工程队，自发形成的那样一些东西，也是一个指标。当然还有很多指标了，主要还是考虑产业形态。我们设计的问卷里面做了很多指标，比如说甘肃去了趟定西，还有天水，去看这个地方的大概自然情况，适合做什么，原来的传统产业是什么等等，现在发展的是不是保留了原来的特色。

还有自主也是我们讨论得比较多的，把土地的流转、经营作为一个自主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因为博士论文是写农村选举的，就是农村自治，后来这个自治也没有人研究了，相对比较少了。我现在也在把这个东西再找回来，测量农民对这个问题的参与度，因内发的这种心理的参与程度，所以自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创造。因为日本整个农村的发展，差不多和我们非常相似，刚才夏老师说苏州的今天就是我们其他地方的明天，我们日本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未来一样的。现在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当时工业化和城市化也是推进得很快，之后发生的问题和中国差不多，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土地是私有的，这是与我们不一样的，其他的的问题都差不多。而且它还有种田的规定，比如说你有耕地，如果你不种就要惩罚你的，或者你种得不好，也要惩罚你。但只要种得好，就会奖励你，叫农业补贴，有大量的补贴，所以日本的稻米价格非常贵。就是因为它大量的农业补贴进去之后，把这个价格抬起来了。但日本在60年代末，差不多70年代这段时间的发展之后，也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环境的问题，也是化肥农药用得很厉害。当时东京大学的几个学者就提出发展模式的问题，叫内生。最终的解释就是得给农民自主权，自己决定怎么干。

多元化是日本在60年代中期提这个概念，我们当时叫做自力更生。日本差不多用了几十年就形成了高度的特产农业形态，再一个就是乡村的发展对外来资本是非常小心，宁可很穷也不让外来资本来开发，我们现在叫乡愁。所以，我现在做这个东西，最终还是要解决农民的资本权利的问题。发展到底是发展什么呢？留学的时候还讨论过农协，中国能不能成立农协？这个话题今天就不适宜了。而农民的资本权利还是应该得到解决，我近几年到日本去看，发现有一种振兴乡村很多新做法，比如说一个岛上是一个村庄，一个小村庄现在就是做这个IT产业。日本现在流行大学教授到农村种田，之后什么大企业的老板退休了都去农村种田去了。非常流行这个，就弄块地，叫一耕一读。大概就是这么四、五年的时候开始流行的，不少人逃离城市去种田。我认识的几位教授都是把自己的书斋全部搬到乡村去，白天耕田，晚上写书，就是这种状态。日本现在流行的一个做法，就是这种新的无烟工业，或者软件开发IT行业，流行进入一个村庄，只要把基础设施这个宽带什么装进去之后，这些人就进到一个村庄里面，整个公司就搬到这个村庄来。

日本人的工作，以前都是非常严谨，比如上班要求你5点钟到，你就必须得4：45分提前15分钟，但是现在这个模式都在改。到了农村之后可以不来上班，可以想钓鱼就去钓鱼，没有思路就去钓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可以呆在家里。日本西部在很多的一些岛上，开始在做这个东西。但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呢？就是那个乡的居民自己跟企业去谈，吸引来，因为村落也基本上都凋敝了破败了，也同样需要振兴。有的人甚至把自己家的大房子贡献给企业，当然是协商产生的一个结果，都属于一种内生的模式，就是让老百姓自己来决定怎么办。

实际上这次乡村振兴，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们国家还是想要像开发城市一样再去开发乡村！当然也不太可能了，因为乡村太多、面积太辽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投入，而且乡村也不是一个增长点。但是，国家以政策方式去开发的这个过程，会不会加剧这种破坏？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本文系作者在华东理工大学中国城乡发展研究中心与湖南省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乡村振兴”研讨会上的发言，中国乡村发现网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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