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新青年秋培扎西。
很多人了解可可西里,是从一部电影开始的。而我第一次听到“可可西里”这四个字的时候,只有12岁。在大人们的眼里,那时我只是个小孩,对可可西里的意义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之所以记住了这个美丽而又残酷的名字,是因为我的两位亲人为保护可可西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其中一位,是我的舅舅杰桑·索南达杰,就是电影《可可西里》里那位为了保护藏羚羊而牺牲的主角日泰的原型。
1994年1月18日,我的舅舅和4名队员在可可西里抓获了20名盗猎分子,缴获了7辆汽车和1800多张藏羚羊皮。在押解歹徒行至太阳湖附近时,遭歹徒袭击,舅舅与18名持枪偷猎者对峙,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零下40摄氏度(−40℃)的风雪将他塑成一尊“冰雕”。为了纪念他,可可西里保护区的第一个保护站以“索南达杰”命名。
1995年2月22日,我的父亲奇卡·扎巴多杰主动请缨降级,前往可可西里担任西部工委书记一职,同年组建中国实质意义上的第一支武装反偷猎部队。1998年11月8日晚,父亲在我们家的附近,头部遭枪击牺牲。
残酷的现实,让我记住了“可可西里”这美丽的名字。
2009年6月的一天,我开车赶往五百多公里开外的格尔木市,向上级组织递交了我的特殊申请书,请求将我调到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森林公安分局。通过努力,我得以留在了可可西里。我知道,心仪的这一份警察职业得之不易。之后,我从不畏惧所遇到的任何艰难险阻。
最艰险莫测的,要属一次又一次的巡山。
有一次,我们9名巡山队员遭遇到50多人的两伙非法盗采团伙。现场控制完毕后已经是凌晨,就地休息后,我们和两个犯罪头目同挤在一顶帐篷里,其余的犯罪成员都被安置在其他的几顶帐篷里。如果犯罪团伙袭击帐篷,我们将面临极大的危险,谁也不知道当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平安与家人团聚。在没收他们所携带的全部刀具后,我们把子弹上了膛,然后睁着眼睛等待漫长的一夜。这样,经过七天七夜的跋涉,终于将他们带回格尔木“大本营”。
这样的一次,也是经历里的许多次。无论经历怎样的劫难,我和我的战友们从不畏惧、妥协和退后半步。
这里地处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是青藏高原的一部分,平均海拔4600米以上。冬天最冷的时候,温度能达到零下40摄氏度(−40℃)。有一位战友因车辆损坏被困在可可西里腹地太阳湖,车内没有办法取暖。他全身冰凉,几乎冻僵,在无奈之下,只好把车子的备用汽油拿出来,倒在太阳湖畔的沙子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跳进沙火里,以获取短暂的暖意。
对可可西里这片广袤的荒野,大众至今知之甚少。你在这里踩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有可能是地球诞生以来,人类留在这里的第一个脚印。我常常会想,这应该就是世界最初的样子。
感受过无人区里的孤独,就会更加珍惜有人区的温暖。
有一位前辈曾告诉我,他在一本外国杂志上看到一篇报道说,“中国人没有保护净土的意识”。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如今,可可西里成为中国第51处世界自然遗产地。我见证,我经历,我骄傲并自豪我是这群热血男儿中的一员。我会用毕生的精力、忠诚和信念,誓死守护和捍卫可可西里这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