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民和爱的鄙视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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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史》刻画了北京胡同中一对单亲家庭母女，是一部小众、却在讲普世情感的影片。我们在5.21的夜晚将《柔情史》的免费放映和张献民映后交流带给大家，收获了很好的现场效果。影片幽默愉快，又带着强烈的作者自我表达；影迷们保持高质量提问，而张献民老师的现场回答也满足了绝大多数观众的胃口。

下面分享活动现场高质量问答记录，给没能抢到票子的朋友们一点安慰。活动火热，还望理解。希望今后，我们还能与热爱电影的朋友们一起，度过更多这样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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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柔情史》映后交流&张献民粉丝见面会

主讲人：张献民

主持人：高达

张献民开场：

实际上是很被动的，有这么一个公司，有这么一个编导要做这样的东西，我依稀也记得大概在七八年前就跟他们见过，然后就答应下来做。这个片也不太商业，有一部分观众看了之后会很不高兴，觉得你拍这样的电影干什么；但另外有一些人会蛮激动的，他就想起自己家里的事情，跟某一个亲人就是这样的关系，很多人会联想起来。但是即使联想起来，有的人仍然认为不一定非要拍这样的电影，你拍这样的电影干什么，我每天都已经过得这么不好了。但是这个不好要看怎么理解，编导是一个女性，她今天在深圳。感谢高达组织这一场见面会。

▲张献民回答现场观众提问

QA&

片中母女两个人的对话方式像是在舞台上做表演，而母亲跟女儿以外的人说话时还是比较生活气息的。这个女儿是不是在母亲的影响下变成了她的升级版？

张献民：都是表演型的人格。比如小雾跟我的角色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她所有的话语就被压制住了，好像她永远说不出话来；而她跟她妈说话时，我会觉得表演性是很强的。母亲的闺蜜也很典型，那个女同伴坐到母亲旁边时从头到尾都在表演，她在表演她的优越感，就是说又淘到了便宜货之类的。

我不知道这样解释合适不合适，在北京交流的时候，我也讲，实际上我对这个里面的女性人物不是特别的关心。因为从角色的角度来说，她们也没有太关心这个男性角色，那这个男性角色为什么要关心她们呢。

电影里您的角色有一句话，“我和我的朋友都是相似的，我们只爱自己，但你的朋友是只会付出爱的那一方”，您的角色是这样只爱自己，而小雾和她的朋友就是付出了爱因为害怕就及时收回，这样理解对吗？

张献民：对，我们可能都有个毛病，就是思考的太多了。小雾的同伴，就是那个年轻的女性，那个人剧本里开始没有。我就跟杨明明说，好像女性角色的问题都是没有人爱她，杨明明就思考是不是这里面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该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她不需要也无所谓，很多人不需要别人爱；但是如果她需要别人爱，又确实没有人爱她，这就是一个鄙视链。在这个鄙视链中小雾可能会鄙视她那些女伴们，她的女伴们会追着她屁股后面说你有没有见到我男朋友，所以是母女关系在其他方面重复的体现。

▲映后交流现场

张老师这次的片子，角色的话语很密，跟您以前出演角色不太一样。演这个角色的感受和以前是否有很大的不同，演得舒服吗？

张献民：我以前犯错误的时候都是在非常长的台词上。这个台词虽然多，但非常短。就是你一句，我一句，跟对方能搭的上，这时候我这边就不太会出问题，所以我没有害怕。有的片拿到剧本会吓一跳，因为它的句子是弯着走的，不是直着走的，以为明白了，自己再念出来的时候，实际上就下意识地把那个句子给改掉了。我这个角色就像是一些前男友的混合或者是综合。

您的角色作为电影里唯一一个能让人记住的男性角色，在电影里或者在这对母女间是怎样的位置？

张献民：我一开始就跟杨明明说了，她们两个人不需要男人，我说这个男的全删掉都没有问题。因为聚焦在母亲那里，当初选演员时，大概母亲角色年龄的女演员都非常激动。因为她们都说她们现在收到的剧本也就有两场戏、多的时候可能八场戏；但是这个本子，八十场戏，就拉着杨明明说想演这样的戏。

▲张献民与签到台

我比较好奇电影中小雾和母亲关于小孩儿和公交车的两首诗。

张献民：应该是原创的，如果是来自别人的话片尾字幕里面肯定要说明。杨明明的剧本非常严谨，能改动的东西特别少，在现场即使出现一个半句话的改动，她都非常痛苦的。这个戏看起来比较散漫，但是实际上它的内部是非常严整的。

还有电影做完后，通过一些朋友的反馈，我们才发现很多人私底下有另外的生活，比如自己他写一点诗歌、写一点小说，很多人他有自己的方式来维持一个纯粹个人领域的生活，这是连他的家人都很不了解的东西。杨明明的片子触到了一部分私密，就有东西会浮出来。其实是会有纯属个人的领域，那领域常常跟某种创造的工作相关的——这实际上也是一种逃避，就是原生艺术。美术上有些说法，讲连续和圆润的线条是对轻度抑郁有特别好的抗拒等等，还有诗歌。可能把自己日常跟语言的关系通过某一种文本方式改变掉是有心理疏导作用的，有这种说法。

▲现场观众提问

电影的形式让我想起欧美独立电影圈很流行的一种形式，叫呢喃核电影，但呢喃核电影在中国独立电影界好像不是特别流行。

杨明明导演在结构这部电影的时候，有没有受呢喃核的影响或者是生活流的影响？您觉得在中国大陆独立电影界呢喃核或者生活流絮语式的电影语言没有特别流行的原因何在？

注：呢喃核是美国独立电影界在2000年之后获得关注的一项运动。这个流派的电影特点是由超低预算制片（常常由手持的数码摄影机完成）、关注20岁左右年轻人的情感生活、即兴创作的剧本、非专业演员出演。”

张献民：我知道类似的有一个片叫《青年人打游戏，老年人打太极》；还有一个也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女孩子叫张阴暗拍的，阴暗是她的网名，片子叫《说废话的人》。还是有过一些的。不流行可能跟大家不爱看是相关的，不一定是没有做这样的东西。要做都是自己做，自己做它能流转的范围可能就非常狭小。

杨明明玩这些东西玩得很遛，她在所有的映后交流里其他通通不谈，她只强调作为一个创作者的东西。实际上她是受了很多人的影响，如果是影迷的话，她受菲利普·加瑞尔很大影响。

▲《青年人打游戏，老年人打太极》&《说废话的人》海报

▲《柔情史》特制帆布包&张献民亲笔签名海报

我觉得片子看起来很爽，可以理解为女性顺从自己内心任性的世界。您作为一个男性就是怎么看待这样的女性内心世界？

张献民：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就是剧情，说它真实不真实，我觉得是看你怎样看。我觉得这个世界总归是自然和持有某一种均衡的。当然这是个非常女权和女性主义的片子，她们的生活是不需要男人，男人是过客。就是刘备讲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她这里是反过来的。所有的男人都是可以过三个月就走掉的，她虽然很痛苦，但是还是用不着这个男人，她跟母亲还会这样生活多久，我们也不知道，但就像是某种电影的大团圆理念是最后两个主人公通过打KISS从而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一样，需要那样过下去。

比较好奇的您的角色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主角？您的角色好像也没有对这段感情十分在乎，如果关系继续下去的话，他也不会在乎她吗？

张献民：我那个角色设置就是那样子。他送给他女友的都是最便宜的塑料，比如那个浴缸，还有那个瘦脸器，寓意是很清楚的。

我想在杨明明的看法中，女儿和母亲会长时间相爱相杀；而那个男的，他有一圈朋友，这圈朋友的相聚会一直继续下去。他们有一种比较知识分子的生活方式，这跟有没有小雾是没关系的。在座的很多人也是这样的，如果在座的人不是过这样的生活，不会高达或者我一说就跑到这里来看这么一部电影，你们有这样的举动，说明你们相对来说是像张宪跟他的朋友那样。有一个圈子，这个圈子可能会维持很多年。这跟跟谁交往不一定有关系，交往也行吧，大家也不会有反感。

▲活动中的张献民老师

▲《柔情史》主题曲《小孩儿》MV

放映回顾

5.21晚19点，我们请来了张献民老师，在市中心最黄金地段的金鹰卢米埃影城进行了一场专场放映。时间贴心，交通便利，与各位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后窗放映】一直专注于推广文艺电影，接下来的更多精彩活动，诚挚邀请你也成为我们影迷中的一员，我们一起与主创深入交流，一起在大银幕前完成电影的仪式感。下一场的徐童和他的游民“十一年”，期待你的到来。

关于后窗放映：

      从“后窗看电影”到“后窗放映”，从1998年到2013年再到今天的2019年，从线上到线下，其实主旨未变，只是为同一个房间多开一扇新的窗子，以期使它更加明亮。现在的“后窗放映”，发起人是卫西谛、高达、水怪和杨城，我们为艺术电影拓展影院放映空间，为青年导演提供更多的交流平台，让“看电影”的意义也不仅仅在于看到电影，而是与一群人的相遇，那种通过电影完成的相识或认同，是电影给我们的珍贵馈赠之一。

张献民：

独立电影批评家、策展人，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出演电影《巫山云雨》、《颐和园》、《举自尘土》。著书《一个人的影像》、《看不见的影像》。

2005年成立影弟工作室，联合制作剧情长片《街口》、《糖》、《鸟岛》、《金碧辉煌》、《孩子》、《大雾》、《青年》、《盒饭》、《老驴头》、《老狗》等，纪录片长片《风花雪月》，短片集《暂停》、《青国青城》。2010年创办画天青年电影扶持计划，每年支持三－四个项目。任香港、台北、釜山、云之南、中国纪录片交流周、广州纪录片大会、飞帕、克莱蒙费朗、西安、首尔数码、Ebs、鹿特丹、凤凰纪录片等电影节或大赛评委，任亚洲纪录片基金评委。在国内组织独立电影巡展、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等。在巴西、意大利、韩国、奥地利等国组织展映中国独立电影。2011年联合创办“齐放”和“艺术中心放映联盟”。2012和2013年任壹基金公益映像节评委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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