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忆旧 | 酸涩的弹弓往事
弹弓,是男孩子们喜好玩耍的玩具,乡村的孩童都不陌生。
制作弹弓一般用树木的枝桠或较粗的铁丝为主架,做成“丫”字形,两头系上皮筋或自行车内胎,皮筋另一端系牢可包裹弹丸的皮块即成。
在我的记忆中,一直珍藏着一段有关弹弓的往事,虽然有些酸涩……
出生在上世纪50年代末或60年代初的人,对“六二压”这个特殊的词应该不陌生。1962年,国家发展遇到困难,实行压缩城市人口的政策,动员了一大批干部和企业职工返乡劳动。我们家被划为压缩回乡对象,当时母亲怀我近6个月,父亲单位同意等母亲生产百天后我们再返乡。次年2月,父亲单位派了辆大卡车,载着母亲和我们未成年的兄妹三人,离开城市,经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回到上党老家,只留父亲一人在省城工作。
回到老家,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父亲家多年没人居住的两间寒冷的石砌房便成了我们的家。没有电灯、火炉、自来水,凄冷无比的状况,让哥哥和姐姐瑟瑟发抖地哭了一夜。
返乡最初几年,我们兄妹年纪尚小,我又虚弱多病,母亲不得不全身心照顾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食不果腹、缺铺少盖、少醋没盐是我们童年生活的真实境况。穿衣不分男孩女孩,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接着穿,补丁摞补丁。
回乡后断了城市供应,粮食成了最大的问题,粗茶淡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村里的大喇叭在早午晚三个饭时,通知事情,每到这时,是母亲和我们兄妹最为烦闷的时候,喇叭里三番五次地催喊母亲的名字,有时也呼叫父亲的名字,尽快到队里交上口粮款,这让我们一家倍感不安和无奈。
每当大喇叭催叫父母交粮款时,母亲满脸的无奈与不安,哥哥的愠怒也难以抑制地蹭蹭上蹿,有时就拿起他的弹弓,跑出屋,拉长皮条瞄准喇叭打上去,一般命中率不高,但偶尔也能听到弹丸打到喇叭的清脆声。每每见状母亲总是厉声喝止,但我们兄妹稚嫩的内心虽不能准确理解把握这事情的是与非,但总觉得那无奈的愠怒得到了淋漓的宣泄。
哥哥玩弹弓的技能慢慢长进,有时也能打到些麻雀和一些不知名的鸟类,这便成了我们兄妹沾荤解馋的美味。做饭烧火时,将“战利品”用泥巴包住,放入火塘慢慢烤熟,取出稍凉后剥去泥巴,一股肉香味顿时让人垂涎,几只小手一顿哄抢,迫不及待塞一块放到嘴里,那个香啊。饥肠辘辘的年代,幼小的我们压根儿想不到今天所说的保护鸟类,特殊年代的无奈啊。
我们稍大时,母亲能抽出些时间劳动了,我的病也好了许多,哥哥姐姐寒暑假能去队里参加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工分的分值不多,但总算能添斤加两了。上世纪80年代落实“六二压”政策,我们重新回到城里。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这段往事成了我儿时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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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忆旧:通往故乡芮城的路,三代人跋山涉水的记忆